番外二(上)
邵循直到晚上9點多了, 才想起有個宴會需要出席。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其實這也不怪她不上心,主要是這個宴會其實有她沒她都一樣, 不耽誤什麼事, 她這一陣子又忙著實習的事,滿腦子都是學習工作,自然沒有心思去顧及這些讓人煩不勝煩的應酬。
等她草草打扮了一下, 開著車到了酒店時, 其實時間都過了一半了,她就想著報個到, 隨便混兩個小時, 跟哥哥有個交代就算完了。
這是全市乃至全國都有名的五星酒店, 最頂上的兩層被凱澤娛樂包了一整晚……或者說這酒店就是他們的兄弟產業, 都隸屬於趙氏集團。
這次晚會是為了慶祝凱澤娛樂成立十周年, 來往的除了圈內大佬公司高層, 就是公司里數的上來的明星,各個爭奇鬥豔,不比走紅毯的時候省力氣。
邵循長得漂亮, 還不是那種普通的漂亮, 就算是在娛樂圈裡跟頂級的美女放在一起, 說不定都還要更勝上一籌, 她的臉就是最好的通行證, 氣質又十分卓絕,門口的保安就算覺得面生, 也下意識認為這是哪個不熟悉的大明星, 連她的邀請函都沒細看就客氣的放她進去了。
這時候宴會已經過半, 場邊一個個或是艷光四射或是俊美非凡的明星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端著香檳跟各個投資人導演談笑風聲, 一派紙醉金迷的奢靡場面。
但是即便這樣,邵循的出現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她的五官出眾,幾乎無可挑剔,尤其是一雙漂亮的眼睛,旖麗又明媚,垂下眼帘時那纖長的睫毛隨之顫動,美到了可以讓人恍惚的地步。
一身淡綠色的抹胸晚禮服,裙子是綢緞做的,沒有多餘的累贅,微微反光又非常服帖,不長不短的蓋過腳背,也不致於拖地,恰到好處的勾勒出了完美的身形。
這顏色單看雅致又秀氣,但是作為衣服,穿的人身上肌膚有一點不對,那就是一場災難。
邵循恰好就白到發光。
削肩、細腰、天鵝頸撐起頭顱,微微捲曲的長髮披散下來,在一邊的耳畔戴了一個精巧的白金葉型發卡,將濃密的頭髮別在耳後,幾顆綠寶石和鑽石錯落的點綴在葉脈上,在烏黑的發間熠熠生輝。
活脫脫一個從森林裡走出來的精靈女神。
即使在場的明星那樣多,每一個都帶著精緻的妝容,沒有一個是水準以下的長相,但邵循仍然是最引人矚目的那一種。
她被大廳中明亮到有些耀眼的燈光晃了一下,下意識的閉了閉眼睛,等到睜開時就不出意外的察覺到了各色各樣的目光盯在了自己身上。
掂量、考究好奇,還有相當一部分的警惕的敵意。
邵循表情都沒變一下,視線越過這些陌生人,想要找到自己哥哥。
但是想找的人沒找到,反而是別人先發現了。
凱澤娛樂的老總隔著老遠就看到了邵循,連忙推開身邊的人往門邊走,順便帶去了一堆並不隱晦的目光。
「你來的這也太晚了。」
他的口吻帶了三分的親昵。
邵循笑了笑:「是學校里有點事耽誤了……還沒祝您生日快樂。」
沒錯,這次不只是凱澤的十周年慶祝會,還兼了負責人的五十大壽。
邵震虞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人來了就好。」
說著不著痕跡的往她身後仔細看了看,見沒有其他人跟她一起,不免又有些失落。
邵循注意到了,但是她裝作沒看見。
邵震虞的失望只持續了不到三秒,立刻就恢復了正常,他說道:「這幾天有分公司要建成,趙總到路城坐鎮了幾天,今天也來了……可惜坐了一會兒就出去了,不然我就帶你去見見,你們……」
這話一出,旁邊只要是豎著耳朵聽見了的人都不自覺一個激靈,呼吸不可遏制的加重了不止一點。
這時,一個穿著紅色露背長裙的女人從人群中走過來,一雙大眼睛,眉毛濃而微挑,開口就是:」喲,這位美女是哪位啊,邵總不給介紹介紹?
「
這是個讓人看不出年齡的美人,說她二十多歲可以,三十多歲好像也可以,身上沉澱的都是灼灼的風情,跟邵循的美不是一種類型。
但是邵循知道她今年三十九歲。
應該說全國至少有一半的人都知道她。
唐宜,新一任的大滿貫影后,蟬聯數年最受歡迎女演員,凱澤的當家一姐。
邵循看了邵震虞一眼,只見他不露聲色的將唐宜緊貼著他的胳膊挪了挪,介紹道:「這是唐宜,你該認識。」
唐宜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美則美矣,卻不知道有沒有二十歲,尚還青澀的邵循,但是下一刻她就笑不出來了。
邵循道:「唐阿姨好。」
唐宜的臉一下子綠了,身邊的噴笑聲似乎都要傳進耳朵里了。
邵震虞趕緊摸了摸邵循的腦袋,對唐宜道:「這是我女兒,今年二十歲,現就在A大讀書。」
「……?」
唐宜也是個人才,她的表情還沒變到底就毫不違和的轉化為了和善和慈愛:「原來是小循啊,我經常聽你爸爸提起你。」
邵震虞輕咳了一聲,還沒想好怎麼委婉的把唐宜請走,邵循就先開了口:「爸爸,我想去一趟洗手間,你們慢慢聊。」
說完向唐宜禮貌的道了個別,看也沒看親爸一眼,扭頭就走了。
留下邵震虞有點尷尬的留在原地,也不敢去追。
邵循聽到有竊竊私語灌到自己耳朵里:
「原來是『正宮娘娘』生的……」
「都離婚了,說不定將來還要管唐宜叫……」
「那也不一定,人家可是大小姐,唐宜一個情……」
她面上不顯,其實心情已經有點不好了,要不然也不會跟邵震虞說了沒兩句,連哥哥也沒見就藉口出來了。
她也沒太任性,並沒有離開,而是轉身到上一層的頂樓花園透了透氣,想平復一下心情。
結果剛過去就見自家哥哥正摟著個女明星調情。
那一瞬間,邵循的心裡的小情緒幾乎要升到頂點,偏偏邵揆在看到妹妹之後也不慌張,笑著拍了拍懷裡的女孩子,讓她先回去,接著走上前來:「小循,你怎麼不在下面?
見到爸爸了麼?」
邵循忍著氣「嗯」了一聲。
「媽來了沒有?」
「沒有……」邵循勉強動了動嘴角:「她身體不舒服。」
邵揆皺了皺眉:「你應該勸勸她,我們一家人分開這麼多年,爸爸又一直想要復婚……我們早點一家團聚不好麼?」
「……」
忍想要吵架的欲/望,邵循情緒冷淡的把邵揆應付走,這才往後一仰坐在了天台欄杆邊的沙發上,滿心裡堆滿了各種罵人的話。
屁的想復婚,一邊追求前妻,一邊一個接一個的換情人,身邊還有唐宜一直跟著他……就這樣還想要媽媽和他復婚?
做什麼大美夢呢!
當年就是因為邵震虞太直男癌,像個封建地主一樣要求妻子賢良淑德,有求必應,鄭永晴才忍了十來年忍無可忍,帶著女兒乾脆利落把他甩了,緊接著就是離婚出國。
邵震虞就邵揆和邵循兩個孩子,說實話,他也確實是個好父親,對邵循沒得說,即使前幾年在國外,他也會記得每個月抽出空飛去英國看望女兒,要不是他做為丈夫實在是糟糕透頂,邵循身為子女,當然是希望父母能複合的。
哪個孩子希望多一個後爸或者後媽呢?
但是現在一看——媽媽這些年交得男朋友即使再不靠譜,挑出哪個都比邵震虞本人強。
邵循呆呆的看著夜色中燈火通明的城市,過了一會兒才伸手想從面前桌子上那水去喝,但是她的情緒明顯還沒有平復下來,手一抖大半杯水澆在了裙角上。
邵循「哎呀」叫了一聲,下意識想往身上摸,才發現這小禮服沒有口袋,她只隨身帶了手機而已。
她正四顧想去找紙巾時,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手絹遞到了她面前。
邵循一怔,抬起頭看向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的人。
是個長得很高的男人,穿著黑灰色的西裝,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可能是也想放鬆一下的緣故,原本一絲不苟打的領帶被扯鬆了一點,整整齊齊的黑色頭髮也被夜風吹亂了一縷。
男人就這樣站在邵循的側面,頭微微低下,像是在看她又像是沒有,手伸到她面前,那手帕就隨之遞了過來。
頂層的燈光斑斕而微暗,邵循勉強能看清這個男人迎著光的側臉,高挺的鼻樑,淺色的瞳仁在暗淡的光暈下尤其明顯。
他的目光意味不明,但是邵循就是有那種強烈的感覺——他在看著自己,一直在看。
男人看出了邵循的愣怔,但是沒有多餘的表示,直到她接過手帕,低頭默不作聲的將裙角的水漬擦乾淨,才開了口:
「邵循?」
他的聲音很特別,非常的低沉而帶著奇異的磁性,就算是隔著距離,聽上去卻像是在耳邊低語,讓邵循不自覺的動了動耳朵。
她猶豫著站起來,左手將手帕攥緊了,把右手試探性地伸了過去:「趙……趙先生,好久不見。」
趙寰低頭看了一眼,才握住了年輕女孩子柔若無骨的手指:「你長成大姑娘了。」
……他的聲音簡直讓人受不了。
邵循的手瞬間抖了一下,被趙寰敏銳的感知到了,他冷淡的神情不禁緩和了一點,笑了一下才主動將手收了回來。
趙寰長得太高了,又或者是他的氣勢即使盡力收斂仍然讓人忍不住畏懼,邵循難得顯得有些無所適從,手足無措的簡直像是回到了十年前,她還是個小孩子,面對著被當初還是趙氏家族小少爺的青年時一模一樣。
這太奇怪了,當年他們一個是十歲小女童,一個已經是成年人了,這種畏懼還說得過去,但是如今十年過去,九歲的年齡差理應不再明顯才對。
明明她已經長大了。
或許是察覺到了這女孩子的緊張,趙寰不動聲色的移開了視線,轉身將手輕輕搭在欄杆上。
「是在國內讀的大學麼?」
「……嗯,」邵循站在他身後輕聲回答:「我媽媽受不了倫敦的氣候,其實沒幾年就回來了。」
見她像個面對老師提問的小學生一樣拘謹,趙寰覺得有些好笑,同時想到了剛剛見到的情景,又不免升起了一點憐惜。
這其實就已經算是不同尋常了,他從來不是個富有同情心的人,做搞慈善捐助善款純是因為企業形象和社會輿論,所有的溫和禮貌也都是表象,其實本性冷靜或者說是冷淡,幾乎從來不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哪怕一點點的關注。
這同情來的明顯不同尋常,幾乎可以用「另有所圖」來形容。
趙寰自己先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愣了一下,接著微微搖了搖頭。
——自己原來也不能免俗麼?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就不要為這些自尋煩惱了。」
這句話一入耳,邵循才反應過來這人從剛才就已經在這裡了,八成已經把剛才兄妹兩個關於「父母復婚」的談論完完整整的聽全了。
家醜外揚,邵循的臉不禁漲紅了,她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半帶指責的說了一句:「我才不是小孩子……而且,『大人』就能偷聽別人講話嗎?」
看來她這時候膽子又大了起來,趙寰心想。
他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逗著這孩子說話很有意思,一邊為自己反常的惡趣味嘆息,一邊轉過頭看著她,毫無歉意的指出:「這是公共場合。」
邵循被噎了一下,臉頰微微鼓起,有些無力的爭辯道:「那、那……起碼也應該自覺迴避吧。」
「很抱歉。」
趙寰注視著邵循的神情倒是和善,嘴上卻道:「我不是什麼體貼禮貌的人……」
見邵循那雙明媚而動人的眼睛瞪圓了,趙寰才道:「不過剛才那是忠告。」
他低沉的聲音像是有莫名的力量,一字一句遠比別人的話更容易往心裡鑽:「人人都只能為自己負責,永遠管不了別人的閒事。」
邵循漸漸忘記了一開始沒由來的畏懼,她問道:「爸爸媽媽怎麼能算是別人?」
「小姑娘,」趙寰這時候忍不住笑了,他神情溫和:「除了自己,誰又不是『別人』?」
邵循怔住了,她看著趙寰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既無助,又惶惑。
這模樣真是可憐可愛。
趙寰默默的看了這孩子許久,最後才自言自語道:「不過……這也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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