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從來沒打算接納祁虞。
柳青池明白,因為自己的疑心病,將祁虞的全家老小都殺了。
這種仇恨,就算換做是他也不可能原諒。
所以,祁虞突然回來的目的,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破舊的大殿內四處漏風,擺在兩側的椅子都落滿了灰塵和蛛網,證明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生活過。
但在大殿主位,祁虞身穿囚服,正蹲在火盆前取暖。
他蓬頭垢面,滿身污跡,可見他這段日子過得有多糟糕。
整個人都瘦的脫相了。
唯有他那雙眼睛依舊炯炯有神,盯著火盆內燃燒的木炭發呆。
祁虞早就想過自盡,徹底結束這種永無寧日的黑暗。
他現在是里外不是人,無論林雲,還是柳青池,都不相信他。
每當想要自我了結時,他腦中都會浮現女兒萱萱那張恬靜的小臉。
自己死不足惜,但女兒怎麼辦?
女兒已經失去了母親和其他親人,現在唯一的依靠便是他這個爹。
所以,就算再難熬,他也要撐下去,直至看到女兒幸福快樂的活下去。
但就這時,大殿漏風的殿門忽然被推開。
柳青池披著一件毛絨斗篷都了進來,一眼就看到蹲在火盆前,縮成一團的人影。
他嘴角微微上翹,似乎對祁虞現在遭受的痛苦非常滿意。
「呵呵!!沒想到你命還挺硬的!朕故意下旨不允許任何人給你提供生活物資,本以為這難熬的秋冬季節,能將你凍死,沒想到還好好活著呢!」
祁虞依舊背對著他,漫不經心的用手中木棍調整火盆內燃燒的木炭。
並沒有因為大岳皇帝來了,而表現得低三下四。
張遠喬怒斥道:「祁虞,你好大膽子,見了陛下,還不大禮參拜!」
祁虞譏諷道:「我為何要給一個害死我全家的罪魁禍首大禮參拜?何況,我現在不管說什麼,做什麼,也都不會得到信任!柳帝如果看我不順眼,大可現在連我也殺了!」
「你…」
張遠喬氣急敗壞,剛要開罵,柳青池抬手阻斷他。
面帶微笑走到祁虞對面的髒椅子坐下。
「難道真應該相信你嗎?你在西梁國被那林雲生擒,又被關押在大端京城長達一年之久,這麼長的時候,肯定發生了不少事!而他林雲是什麼脾氣,誰又不知道呢?他不殺你,反而放你回來,你自己說說,朕該不該懷疑?」
祁虞緩緩站起身,凝視著他,突然咧嘴一笑:「柳帝說得對!我就是來找你報仇的!林帝正是因為知道你滅了我全家,才放心放我回來!所以,你最好現在立即殺了我,不然,我肯定讓你後悔終生!」
「哈哈!!」
柳青池開懷大笑,擺手道:「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你以為你是誰?林雲嗎?祁虞,你只是朕麾下曾經的一名官員,想讓朕後悔終生,你還不夠資格!」
「不過,朕是個念舊情懂感恩的帝王!就算你對不起朕,朕也不會殺你!這樣吧,只要你能替朕做好一件事,朕一定重新重用你!就當是投名狀,你意下如何?」
一旁的張遠喬心裡咯噔一下,瞬間就意識到什麼。
祁虞沉吟片刻,點頭道:「可以!~」
他本來就是來監視柳青池的,將關於柳青池的重要情報傳遞給林雲。
現在終於等到了機會,自然是不會錯過。
而剛剛他說那番求死的話,也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很清楚,自己越怕死柳青池就越是不放心。
認為他接受了林雲的指令,來謀害柳青池。
所以,主動求死反而會得到機會。
柳青池戲謔道:「根據探子回報,明日辰時左右,大端三皇子四皇子就會降臨萬川港口!介時,那位大端景川太子會去迎接,你祁虞要做的就是將這兩位皇子刺殺掉!當然,殺不死兩個,能殺一個也行!讓朕看看你對大岳還有多少忠誠!」
此話一出,張遠喬內心暗嘆這位主子陰毒,但這也不失為一個妙計。
反正這祁虞已經被拋棄,要是還能榨出一些價值,自然再好不過了。
萬一成功了,還能離間祁虞與林雲的關係,反正不管結果如何,他大岳都只賺不賠。
而祁虞則遲疑了片刻,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在他心中,林雲和柳青池都是一丘之貉。
為了完成任務,他連自己的命和全家老小的命都搭上了,就算殺林雲一個兒子又算什麼?
「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
柳青池玩味道:「你說!」
「大端的三皇子四皇子到來,肯定會安排一批高手保護,所以,我需要大岳最先進的槍枝!可以遠距離狙殺!」
「沒問題!只要你答應,朕什麼條件都滿足你!」
柳青池心滿意足,起身就走。
「張尚書,立即派人給他準備槍械和服裝,然後安排他出宮!記住,必須時刻派人盯著他!」
「陛下放心!」
張遠喬抱拳領命,目送柳青池走出大殿,他才回頭看向祁虞。
「祁大人,你不會是打算搞事吧?咱們好歹同僚一場,可別害本官!」
柳青池將這傢伙交給他管理,要是中間出岔子,他張遠喬就是直接責任人。
祁虞含笑道:「張尚書別緊張!我肯定不會搞事,更不會讓你難做!你能否將最近外面發生的事,與我說說?」
張遠喬點點頭,索性也不著急走了,就坐在椅子上,將最近的一些事簡單說了一遍。
別看他在柳青池面前像個忠心耿耿的臣子,但像他這個級別的官員,怎麼可能真的將雞蛋裝進一個籃子?
柳青池最為大岳皇帝,成敗關乎命運,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了。
但他只是一個做臣子的,面對巨無霸一般的大端,他可沒打算硬碰硬。
所以,給祁虞機會,也算是給自己留口。
萬一祁虞真的被林帝策反,萬一最後林帝真的贏了,他也好多一條路可走。
而不至於跟著柳青池一起走向滅亡。
但這個秘密,張遠喬是不會說的,這只是下下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