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入桃花嫩,青歸柳葉新。
陽春三月,正是萬物復甦的好時節。
沉睡了一冬的雲陽城,也開始點上了層層綠意。
燕子的呢喃聲在街頭巷尾響起,飛起的檐角下已經有了泥窩的雛形,偶爾還能見到嬌艷的紅杏探出青牆,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兩側店鋪市招旗幟隨風而動,商賈招攬生意,小販推車叫賣,街頭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忽然,道路盡頭的人群微微騷動,很快讓開了一條路。
行人們好奇地投去視線,而後紛紛表情微變,如同避瘟神一般,自覺地向左右移開。
只見人群避讓處,出現了一位身穿紫袍華服的青年。
他看上去大概二十歲,臉色蒼白,面容英俊,但卻自帶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渾身似乎都散發出冷冽的氣息。
小販的叫賣聲停了,商賈的聲音小了,就連外出踏青的遊人也紛紛如臨大敵,下意識將女眷護在身後。
青年:……
他略微頓了頓,暗暗搖頭,而後加快腳步,快速向某個方向趕去。
直到青年離去,街道才漸漸恢復了生氣。
不一會兒,一個青衣打扮的小廝才掙扎著從人群中擠出來。
他一邊追向青年,一邊氣喘吁吁地大喊:
「少爺!少爺!您等等小的啊!您等等小的啊!」
聽到身後的呼喊,青年猶豫了一下,稍稍降低了一下速度。
小廝這才上氣不接下氣地追了上來,一邊擦著滿頭的大汗,一邊好奇地問道:
「少爺……您……您這是要去哪啊?」
「繼續去搬救兵。」
青年沉聲道。
「繼續搬救兵?」
小廝愣了愣,而後恍然大悟:
「哦!是要繼續針對那高義?」
但很快,他的神情又帶上了不解:
「少爺……您為什麼對那廢物這麼在乎啊?」
「他不過是個破落世家的子弟罷了,連鍛體期都沒達到,和那些凡人沒有什麼區別,小的我都能一根指頭將他撂倒……」
「您看上那柳夕嵐,是她和柳家的福分!這是雙方長輩親自定下的婚約!」
「就高義那種廢物,難不成他還真的敢找您的麻煩不成?」
聽了小廝的話,青年回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你不懂,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懂高義,既然我搶了他的未婚妻,那麼他必然會親自登門!」
說著,他目光微閃,幽暗深邃的冰眸閃爍著如獵豹一般的光彩,意味深長地道:
「不要小瞧這個高義,他可是小說主……咳,他可是主角般的人物!」
「這個時候……他恐怕早已經成功鍛體,甚至覺醒了靈根,凝練了氣海,不是當初那個廢物了。」
「如果我小看他,只會被他直接廢掉!而明天的那場賞花會,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機會!」
「主……主角?」
小廝一臉茫然,沒太聽懂自家少爺的意思,但有一句話是聽懂了:
「嗯?您說他已經成功鍛體,覺醒靈根了?」
他面色一變。
但很快,他又疑惑道:
「可是,就算他覺醒了靈根,凝練了氣海,也不是您的對手啊,您早都練氣好幾年了……」
「更別說,明天的賞花會您還悄悄叫上了老爺,拉上了老祖宗暗中坐鎮……」
「有老爺和老祖宗,那高義就算真來了,還能翻出花來?老祖宗可是紫陽山隱陽衛的外門執事!」
「那可不一定!」
青年微微搖了搖頭,又看向遠方連綿起伏的山巒,目光幽深:
「那高義身份特殊,氣運深厚,福源通天,指不定就能吸引路過的強者庇護,對付這種存在,必須全力以赴,力求一擊致命!」
「不然的話,一旦讓他脫身,他就會迅速成長,你給他壓力有多大,他就能變得有多強!」
「所以……我必須動用一切可能的力量,抱上一切可能的大腿,以雷霆萬鈞之勢,在他尚未成長起來之前,將其徹底鎮壓!」
小廝瞬間恍然大悟,一拍腦門:
「我懂了!您的意思是想要再加一層保險!讓那高義徹底翻不了身!」
青年微微頷首:
「不錯!」
「可是……您到底要找誰啊?這雲陽城,還有比咱老祖宗更強的力量嗎?」
小廝又問。
青年沒有再回答。
他已經停下了步伐,抬頭看向了前方。
小廝也下意識停了下來,順著青年的目光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粉牆黛瓦的別院,門戶高大氣派,上書「青山」二字。
看到牌匾上那龍飛鳳舞的大字,小廝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驚呼出聲:
「青山別院?!我的大少爺啊!您不會是想要來這兒直接找上秦壽秦公子吧?!」
瞥了一眼自家小廝那呆滯的目光,青年微微一笑:
「怎麼?不行嗎?」
小廝瞬間急了:
「少爺啊!秦公子可是老祖宗好不容易邀請過來的貴客,身份超然尊貴,老祖宗再三吩咐了,沒事不要來別院這裡打擾他!」
「他不僅是紫陽山的內門親傳,更是掌控隱陽衛的青玄真君的嫡孫!」「這樣的人物……身份和我們司家天差地別,連老祖宗都得小心翼翼地伺候啊!」
青年笑道:
「這些我當然知道。但你說,這雲陽城……還有誰比紫陽山青玄真君的嫡孫分量更重的?」
小廝更急了:
「不能啊!不能啊!」
「秦公子身份特殊,堪稱隱陽衛少主,而且據說其為人剛正不阿,嫉惡如仇,如果知道了咱們的事,別說幫忙了,不翻臉就不錯了!」
這一次,青年看向小廝的目光多了些驚異:
「咦?沒想到,你也有做壞事的自覺……」
小廝:……
他幽怨地看了自家少爺一眼,那目光似乎在說,「我還不是跟著您乾的」。
青年沒去在意小廝的目光,而是再次微微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道:
「剛正不阿?嫉惡如仇?平安,少爺我告訴你,凡事……不要只看表面!這個秦公子,可沒有你想像的那樣簡單!」
「放心吧,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懂秦壽!」
「如果說我司年是這雲陽城中公認的第一惡少,那麼他秦壽……真實的面目可是要比我惡上百倍千倍!」
「平安,你且看好了!」
語畢,司年不再繼續解釋,而是深呼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著,闊步走到了別院的門前,對著守門的兩位身穿黑白道袍的僕從弟子行了一禮,沉聲道:
「司家司年,前來拜訪秦公子!望兩位師兄通稟一二!」
說著,他從懷中拿出來了一塊紫陽山隱陽衛的外門令牌。
「司家?」
兩位僕從弟子挑了挑眉。
他們的目光在那令牌上定了定,而後紛紛搖了搖頭:
「這位司師弟,秦師兄今天不見客,你明天再來吧。」
見狀,司年果斷從懷中摸出了兩瓶丹藥,悄悄塞入了僕從弟子的手裡:
「兩位師兄,請通融一下……」
兩位僕從弟子猶豫了一下,打開瓶口嗅了嗅,而後臉色一喜,連忙不動聲色地將丹藥收入了袖子裡,熱情地說:
「這樣吧,我們幫你問問,但師兄見不見你,就不是我們決定的了。」
語畢,他們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人轉身進入了別院。
而沒過多久,進入別院的僕從弟子就退了出來,看向青年的目光帶上了一絲好奇:
「你剛剛說……你叫司年?」
「沒錯。」
青年點了點頭。
「你以前見過秦師兄?」
「唔……應該沒有。」
「奇怪……那秦師兄怎麼知道你的名字?」
「嗯?或許……是從我祖爺爺那裡得知的,我是家中嫡長孫,也是未來的司家家主。」
「原來如此……」
僕從弟子點了點頭,一臉瞭然。
「這位師兄……發生了什麼事?秦公子不願意見我嗎?」
青年皺眉問道。
「不不……」
僕從弟子搖了搖頭,古怪地說:
「知道你是誰後,秦師兄似乎有些驚訝,願意見你一面。」
「不過,他現在正在會客,讓你稍待片刻。」
「這樣吧,你先隨我到偏廳等待吧。」
說完,他就示意名叫司年的青年進入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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