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4章 大結局（18章合1章）
天剛蒙蒙亮。
夜幕的輕紗被漸漸湧上來的曙光給揭開來。
東方的天際，已經露出了一絲絲微白。
雲彩像是浸透著血，顯露出淡淡的微紅。
路上沒見多少人，連車都是寥寥無幾。
無空開車的速度很快，幾乎是直接將油門踩到了底。
車子的引擎聲格外的響，帶著的風聲，連道路兩邊的樹木都微微往後倒。
他們在和死神趕時間。
「距離他們還有多遠？」無空目光清俊地盯著前方，分明沒有半分凌厲，氣質卻渾然天成，R能夠感覺到蘊藏在其中的緊張。
R回答：「還有十公里。」
無空低眸，他現在的車速是八十邁，想要追上大概需要二十分鐘。
……
二十分鐘之後。
R和無空的車悄無聲息地跟在了一輛麵包車的後面，放慢了車速。
R看著前方那輛平平無奇的麵包車，心裡微微發緊，「怎麼辦？」
投擲型毒氣彈，只要對方想扔，毒氣彈根本不需要多少秒的反應時間，就能夠直接爆炸開，並且幾乎百分之百的概率會燃起大火。
方圓一千米以內的人，無一例外都會中毒。
他們不知道地下角斗場的人究竟會把毒氣彈運往什麼地方。
是找一個空曠的地方隨便扔了？
又或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現在他們還安然無恙地開著車，可能下一秒就會死了。
「豹貓扔毒氣彈的目的，應該是要找儘量多的試驗品。」
無空一張硬朗的俊臉繃得很緊，冷靜地分析。
R思索了很短的時間，坐直了身子，「所以他們一定不會隨便扔。」
無空應聲：「對。」
R繼續：「而且他需要有一定武力值的人作為試驗品。那可能的地方……」
R一邊說，一邊拿起了手機，點開了地圖，順著行進的方向挨個兒標記。
「不讓洲和華夏的交界處，那邊有武力值很高的安防部隊。」
「不讓洲機場，人流量大，而且有焱盟在那邊駐紮。」
「北邊碼頭，這邊駐紮著很多中小勢力。」
……
R越標記越多，眼睛微眯，差點兒把手機扔掉。
我特麼！
這麼多可能的地方！
地下角斗場到底要把毒氣彈扔到哪裡去！
***
天色愈漸亮了。
道路上的車越來越多。
又碰上了紅燈，麵包車行進的速度越來越慢。
無空和R一點兒都不敢放鬆，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神情緊繃，一絲都不敢放鬆。
額頭已經有冷汗滲透出來。
「寧遠。」無空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看著在等紅綠燈的一輛輛車，眸光微閃，「將附近所有路口的紅綠燈都控制成紅燈。」
蘇寧遠盯著電腦，一邊快速地敲著鍵盤，一邊說，「好。」
無空眉眼淡漠，鎮定自若的，「我要讓豹貓的人不得不下車。」
***
前面的麵包車上坐著四個人。
每個人的唇色無一例外的發白。
車后座上放著毒氣彈，只用一個非常粗糙的包裝裝著，但是沒有人敢忽視它的存在。
冰冷、肅殺。
死亡如影隨形。
他們身為地下角斗場的人，最是知道豹貓研究的病毒，破壞性有多強。
要不然，這才短短几年過去，也不會試驗品全部都死光光了。
而現在，他們也要成為試驗品了……
「這紅綠燈是怎麼回事兒？！」說話的是坐在駕駛座上的是地下角斗場的邊莊，眉宇間隱隱有幾分煩躁，但是又有幾分慶幸。
紅綠燈出了問題，意味著他們行動會被耽擱，能多活那麼幾個小時。
「怎麼辦？」
「這都五分鐘了，依舊是紅燈。」
邊莊看了一眼前後方，全部都是車，完全將他們這輛麵包車堵在裡面。
沒辦法倒車，也沒辦法前進。
「這紅綠燈估計一時半會好不了了。」車內忽然有個人提議，「我們要不先下車吃個午飯。」
其他人雖然沒說話，但是也都看著邊莊。
邊莊緊緊攥了一下方向盤，一錘定音，「那下車，我們先休息一會兒，等紅綠燈恢復了，再趕路。」
邊莊等人下了車，旁邊就是一家五星級酒店。
R和無空對視一眼，也飛快地解開安全帶，跟了上去。
邊莊等人開了一間套房，又預定了酒店的送餐服務。
或許是因為邊莊肩膀上背著的包裹的形狀有些奇怪，大堂經理多打量了兩眼，到底也沒問出聲。
無空和R等到邊莊等人進了電梯，才從門口走進來。
耳麥里適時傳來了蘇寧遠的聲音，「他們的房間在八樓，886。」
很快，無空和R也揣著房卡去了八樓。
酒店裡面只有各個走廊才有監控，蘇寧遠只能夠看到886號房間緊閉的房門，窺探不到裡面的內容。
「幫不了忙了……」蘇寧遠耷拉著腦袋有些懊惱。
R打了個響指，「沒事兒，剩下來的交給我們，寧遠幫我們盯著他們房間門口。」
蘇寧遠點頭，「好。」
好不容易將豹貓的人逼得下車，現在這個機會千載難逢。
而且留給他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R側頭看著無空，「要不然我將毒氣彈偷過來？」
「我去。」無空扒拉著背包，裝了幾件一會兒可能要拆卸毒氣彈的工具放進了外套的口袋裡，又揣了一把槍，溫聲道，「你去疏通酒店裡面所有的人。」
「好。」R毫不猶豫地應聲，打開門走了出去。
待到出門的時候，R的腳步頓了下，臉上沒什麼表情，「無空，別忘了我和你說過的話。」
你若是死了，我一定會去黃泉路上找你。
***
毒氣彈的有效的爆炸半徑是一千米左右。
只要是在爆炸範圍內的人，都需要撤離。
無空眉頭緊鎖，眼眸沉沉，「寧遠，聯繫我們的人和焱盟的人，以及附近的安防部門，安排在酒店附近一千米內的人儘快撤離。」
蘇寧遠：「好。」
無空深呼吸了一口氣，調出了附近的地圖，縱然掌心有汗，依舊有條不紊地下命令，「還有直接黑了附近商場的LED屏幕，將附近有毒氣彈的事情給我掛出去。」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另一邊。
R也到達了一樓大廳。
大堂經理一聽酒店裡有毒氣彈，當即嚇得腿都軟了，扒拉著桌子邊緣，哆哆嗦嗦地出聲：「你說什麼？！」
R臉上的表情很冷靜，淡淡道：「立馬疏通你們酒店裡所有的人，給我撤離到一千米之外，還有，不要驚動886房間裡面的幾位。」
幾乎是R話音落下的瞬間，一樓大廳裡面的經理、服務生臉上都露出了無比驚駭的顏色。
下一秒，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朝著酒店門口跑去，步伐踉踉蹌蹌，但是絕不回頭。
完全沒有將R的話放在心裡。
都什麼時候了！
酒店裡面有毒氣彈，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爆炸。
現在不跑，還在等什麼！
等酒店裡所有的人都疏通走了，他們沒準就死了。
R扯了扯唇角，驟然勾起一抹冷笑來，指縫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張薄薄的刀片，直直地射向跑在最前面的大堂經理。
刀片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分毫不差地.釘.在了大堂經理的後腦勺上。
原本還在奔跑的人，宛若殭屍一樣，直挺挺地轟然倒地。
血.液順著刀.片滑下來，一滴滴砸在了地上。
像是開出了一朵代表死亡的彼岸花。
所有的人腳步瞬間頓住了，一個個臉色蒼白，渾身僵硬。
明明刀片是扎.在了大堂經理的後腦勺上，但是不知道怎麼的，他們莫名的覺得背脊慢慢湧上來一種很細微的疼痛，尖銳到四肢一陣麻痹。
酒店的大門就在前面幾米的地方，但是他們所有的人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樣，一步都邁不開。
R一步步走過去，臉如同修羅，爆出瘋狂的殺氣。
「忘記自我介紹了，我，SUPER的R。」
R？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縮著肩膀，頭都不敢抬。
R吐字很冷酷，仿佛再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所以你們有膽量的可以試試，到底是你們跑得快，還是我殺人的速度更快。」
R看著眾人的反應，滿意地點了點頭。
手指在身側慢條斯理地敲了兩下，沉聲道：「三秒鐘的時間，若是有人想死，我一定會滿足他。」
像是收到了信號一樣，在大廳里杵著的人，都開始拔腿瘋狂地往回跑。
很快，敲門聲和撥打電話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了起來。
當所有人的生命都受到威脅的時候，才會萬眾一心。
R看向了那個孤零零倒在血泊裡面的大堂經理，很快移開了視線，偏頭問旁邊的前台小妹，「給886房間準備的餐食好了嗎？」
前台小妹哆嗦了一下，戰戰兢兢地打電話，「客人之前說的是十點半送餐，現在應該差不多了。我問問廚房。」
R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二十了。
她閉了閉眼睛，估算了一下疏通的所需要的時間。
前台小妹：「餐食已經準備好了，現在要送過去嗎？」
「餐食再等半個小時。」R點了點桌面，眼底的光昏暗不明，「先準備水果和飲料，送去888房間，會有人替你們送到886房間。」
……
五星級酒店的膈應效果很好。
邊莊等人呆在房間裡，完全沒聽見外面的動靜。
「餓死了，快十點半了，這飯也應該送過來了吧？」邊莊按了按肚子，從天剛亮到現在，他們完全沒進食。
剛抱怨完，房門就被人敲響了。
邊莊去開門。
無空穿著酒店制服，恭敬地垂眸，站在門外，「您好，您預定的餐飲因為食材原因，可能會晚十五分鐘左右送到，這是給您補償的水果和酒水。」
邊莊掃了一眼，水果和酒水放滿了一整個推車，心裡就算是有怒氣，見著酒店這麼有誠意，也消散了一大半。
他稍微側身，手將推車接過來，「給我就好。」
無空鬆了手，順著門打開的細縫，視線不動聲色地往裡面探去。
加上邊莊，總共是四個人。
毒氣彈放在沙發的茶几上。
其他兩個人就坐在沙發上，時不時瞟兩眼毒氣彈。
門被闔上。
無空的視線收到了阻隔，他斂了斂眸子，眼裡的眸色像是山雨欲來昏沉的天色，其里是層層撥不開的暗黑。
房間裡面總共四個人，警惕心都很強，就算是在房間裡，也都是圍著毒氣彈坐著。
他一直聽說地下角斗場洗腦的能力極強，但是驟然一見，覺得格外的心驚。
「怎麼樣？」耳邊里傳來了R的聲音。
無空回神，淡淡的，「房間裡四個人，圍著毒氣彈坐著。」
R聞言，接話：「我和你一起去，直接送他們去西天。」
「他們警惕性很強。」無空回想著當時邊莊看他的眼神，雙眸微眯了眯，「根本沒讓我進去，如果再加上一個你，他們或許會更加警惕。」
「那你小心點。」R臉上的情緒變了變，「酒店裡面的人大概還需要十五分鐘左右就能夠全部撤離出來。」
「好。」無空嘴角微微往上牽了牽，淡淡道，「十五分鐘之後，等我的好消息。」
***
十五分鐘後。
無空推著推車，再次敲開了886房間的門。
開門的依舊是邊莊。
「您好，我來送餐。」無空低眸，嗓音有些低沉。
邊莊看了無空一眼，微微頷首，又轉了眸光，和上次一樣拽住了推車，言簡意賅，「推車給我就行，謝了。」
邊莊說著話，推著車往屋裡走的時候，推車的輪子忽然卡住了。
推車上面放著的菜也都朝著一邊倒。
下一秒，被無空手疾眼快地扶住。
無空滿臉的愧疚之色，「不好意思，這推車可能壞了，沒辦法推了。要不我幫您把菜端進去。」
邊莊又看了無空一眼，滿是打量，瞳孔像墨染的顏色，是凝重的純深色。
眼前這個人看上去唯唯諾諾的。
應該沒什麼威脅性。
再說裡面還有另外三個人，武力值都不低。
除了焱盟和SUPER的元老，殺手聯盟的頂尖殺手，其他人就算是想對他們不利，也都得掂量著。
良久的斟酌之後，邊莊點了點頭，「行，進來。」
無空一趟趟往餐桌上端著菜，其他兩個人見狀，也都自發地走到餐桌前坐下。
另外一個人掃了一眼，捂著肚子，「我先上個廁所。」
其他人沒好氣地擺了擺手，「滾滾滾。」
眼看著推車裡只剩下最後一道菜，無空緩緩吞吐了一下呼吸，長長的睫毛低垂，在眼下落了一層灰色的扇影。
隨著最後一道菜放在了餐桌上，無空轉身的時候，忽而眼皮微動，三枚銀針從他指尖揮出來。
邊莊一直注意著無空的動作，在無空出手的瞬間，雙目瞪大，直接吼出聲：「小心！」
「嗯？」剛拿起筷子的兩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兩枚銀針已經插入了咽.喉。
人瞬間沒了呼吸。
還有一根銀針直直地釘在餐桌上。
針尖沒入了一大截。
邊莊慌亂地站起身，凳子摩擦地面的聲音刺耳得發沉，神色漸漸緊繃，手緩緩滑到了腰間，那裡放著一把黑.漆漆的.槍。
事情也就發生在短短一秒的時間內。
就在千鈞一髮的時候，衛生間的門忽然被從裡面打開。
裡面那人一邊提著褲子，一邊往外走，嘴裡還在嘀嘀咕咕的，「都吃上啦，也不等我。」
邊莊大吼一聲：「小楚，拔掉保險銷，引爆毒氣彈。」
若不是他心有警惕，他的命估計也沒了。
能夠三針齊發，並且百發百中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他們今天估計是不能活著出去了，但是就算是這樣，豹貓下達的任務也要完成。
毒氣彈得炸！
那個叫小楚瞠目結舌，看著無空，猛然反應過來，面色慘白地朝著放置毒氣彈的地方跑過去。
無空長睫掀了掀，一個須臾，眼睛裡瘋狂跳動著火花，兩隻手的指縫間都夾著一根銀針。
邊莊在地上打了個滾，對著無空的方向，忙不迭地開出一槍。
無空連忙躲過去，眼底浮影沖沖。
兩根銀針齊發，一根針直直地刺入邊莊的眉心，一擊斃命。
另一根針刺入了那個叫「小楚」的膝蓋。
無空還沒來得及放鬆。
只聽到「噠」——的一聲響。
小楚雖然倒在了地上，但是與此同時毒氣彈的保險銷也被拔掉。
無空面色大變，又一根銀針飛出來，直接奪了小楚的命。
男人微微垂下眼瞼，落在眼瞼下的暗影若有若無地輕顫，他雙手握緊，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迅速地跑過去。
毒氣彈的保險銷被拔掉，意味著保險帽和擊針獲得了解放。
若是人為撞擊擊針，那麼毒氣彈會飛速地進入待引爆狀態。
若是無人撞擊，保險帽也會自動往下擠壓，帶動擊針下壓，引燃導火線，自發爆炸。
而這個時間估計是兩分鐘。
兩分鐘……
無空飛快地在地上蹲下來，一股腦地將帶過來拆卸毒氣彈的工具都倒在了地上。
頭頂的光很亮，照得無空的臉白得幾乎呈現了透明色。
無空拿出了一把鋸齒小刀，將彈頭和彈體分開來。
「無空，無空，聽到請回答。」是R的聲音。
無空將手心的冷汗擦在了衣擺上，眸中掠影聚攏，瞳孔浮現出灼灼光亮，開始一點點的切開彈體。
他的聲音平靜自若，「人已經解決，拆除毒氣彈需要費點兒時間。」
R知道無空的水平，沒怎麼擔心，笑著道：「那我不打擾你，我在酒店樓下等你。」
無空說：「去安全的地方，我不保證……」
R很固執，打斷他，「等你。」
彈體已經被一點點切開。
露出了裡面的白色固體圓柱狀物體。
這應該就是豹貓放在裡面的病毒了。
無空將這個白色固體圓柱狀物體從裡面一點點地剝離出來。
時間應該還不到兩分鐘。
這毒氣彈算是成功拆除了。
無空微抿的唇鬆了弧度，剛拿著固體病毒站起身，忽然聽見了「嘎達」一聲響。
這是……
無空臉色驟變。
糟了！
……
R站在酒店門前的停車場，腿微微曲著，瀲灩的雙眸勾著笑。
這個位置，無空只要一出來就能夠看到她。
什麼破毒氣彈，有無空出場還能搞不定。
「R。」
遠處傳來了幾道愈漸清晰的聲音，是他們SUPER的下屬。
「周圍的人都疏通到毒氣彈的有效爆炸範圍之外了，您要不也跟我們過去吧。」
R揮了揮手，懶洋洋地吹了聲口哨，「不用了，我和無空說了在這裡等他。」
SUPER的下屬對視一眼，樂呵呵地開口：「無空可是軍事武器的專家，有他出手肯定沒問題。」
R輕輕「嗯」了一聲，笑得眉眼彎彎，「你們也去安全地帶吧，我在這兒等著他。」
幾乎是R聲音落下的瞬間。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面前那幢富麗堂皇的五星級酒店衝出了一股熾熱的波浪，騰空而起。
火光，仿佛衝破天幕。
八樓瞬間就燒起來。
火勢仿佛發了瘋似的，隨風四處蔓延，肆無忌憚地往兩邊吞噬。
速度很快，殷紅的火光狂妄霸道，又無所顧忌。
轉眼之間，鼻尖縈繞的全是焦灼的火焰味。
R被突如其來的爆炸，搞得呆若木雞地愣在了原地，滾滾的濃煙瘋狂地鑽入她的鼻尖，嗆人得厲害。
R呆呆地抬頭，看著火勢最為猛烈的八樓。
八樓……
無空在八樓。
R大腦昏昏沉沉得厲害，眼眶發紅，拔腿，跌跌撞撞地朝著酒店跑去。
耳麥里，不管她叫多少次「無空」都沒有人回應她了。
短短几秒中的時間。
酒店從上往下，開始塌陷。
酒店一樓大廳的大門已經燒成了漆黑色，灰窸窸窣窣地往下掉。
R卻像是視若無睹，瘋了似地跑進來。
大火燃燒下，室內的溫度很高，R額頭上全是汗，一點點地滑下，浸透著她的臉，她的脖子，她的衣服。
地下全是灰，吊頂也搖搖欲墜，噼里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
R怕無空聽不見，歇斯底里地喊。
「無空！」
「無空！」
……
沒有任何人回應，除了火苗吞噬一切的聲音，除此之外，安靜得詭異。
「樓梯，樓梯。」R不停地咳嗽，踉踉蹌蹌地朝著樓梯口跑去。
從牆壁上，吊頂上落下來的灰燼砸在她的手上，紅腫一片，一連起了很多水泡。
她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通紅著眼，「他在八樓，我要去八樓。」
「R。」SUPER的下屬們從來沒見過如此瘋狂地R，那個妖嬈美麗的嫵媚殺手，此刻像是一個瘋子一樣，在火中闖著。
幾個人直接合力拽住了R，將她往外拖去，「火太大了，再往裡面去，人會沒命的！」
「都給我放手，別逼老娘宰了你們！」
R抬眸，眼眸深處儘是充血的紅。
讓人一對上就禁不住地身心發寒。
R態度很強勢，直接甩開他們的掣肘，一路沐浴著火光而去。
堅毅得完全沒有回頭。
SUPER的人一直都認為在無空和R的感情中，無空愛R，一定比R愛無空，要深得多。
而今天，R這不要命的態度直接推翻了他們所有的認知。
若是拿命愛，愛得都不夠深，那什麼才夠深呢！
到二層。
越往上爬越難。
到處都是亂竄的火苗，和翻滾的濃煙。
R感覺自己的手腳都麻木了，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臟也快要窒息了。
好像有一把尖銳的刀捅進了她的胸膛，攪得五臟六腑生疼。
她心目中無所不能的神也是個普通人，也是個會生老病死的人。
在無空拆毒氣彈的時候，她就應該陪在他身邊。
這樣，就算是死。
黃泉路，奈何橋，他們也能一起走。
不會像現在這樣。
她找不到他了……
「R！」
「R回來！」
SUPER的一群下屬，根本攔不住R，只能夠看到她毅然決然地往上往上，再往上。
「滅火。」
「咱們快去滅火。」
一千米外，那些死裡逃生的人看著被熾熱耀眼的火光印紅的天幕，喜極而泣。
沒人知道，那個負責疏散人群的女人已經迷失在火光里。
倏然。
「滋滋滋」的幾聲。
R戴在耳朵上久久沒有聲音的耳麥忽然響了起來。
沙啞的聲音，熟悉到恍如夢境，「R，我在酒店樓下。」
那道狂奔的人影像是被忽然按下了暫停鍵。
她一步步走向了窗口。
視線可及之處，那個還穿著酒店制服的男人，滿身黃沙。
火光印在他的臉上，一片殷紅。
像是夢一樣。
R不喜歡哭，被父母拋棄的時候沒哭，在出任務重傷的時候沒哭，在聽到爆炸聲的時候沒哭。
然而，此時此刻，R卻覺得眼淚完全不受控制地往下砸。
R胡亂地擦了一把眼淚，慢慢地笑了。
她雙手撐在已經搖搖欲墜的窗戶的邊緣上，直接跳了下去。
二樓的高度。
對於R來說不算高，甚至都不會蹭破一層皮。
那是那個剛剛死裡逃生的男人卻驚慌失措地朝著她跑過來，雙手接住了她，將她牢牢抱在懷裡。
無空吻了吻她眼下的淚痕，「抱歉，下次不會讓你等了。」
無空沒想到豹貓竟然在放置固體病毒的地方安裝了自毀裝置。
只要當固體病毒拿出來，自毀裝置就會啟動。
唯一值得慶幸的，這是一個小型的炸彈。
他來不及多想，從窗戶翻身而下。
只是炸彈爆炸的速度比他想像中更快。
他躲避不急，瞥見了另一邊地上的黃沙，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僥倖撿回了一條命。
太陽已經行進到天幕的正中間，天很亮，光線很刺眼。
偶爾刮來幾陣風，樹葉簌簌的響，連帶著無空額前的碎發被風吹得都有些亂。
男人的眼裡有刺目的火光，還有她，灼灼明華。
R捧著他的臉，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眼淚湧出來，聲音帶著哭腔，「無空，我們結婚吧。等老大從地下角斗場出來，我們就結婚！」
她知道她這個時候一定很醜。
臉上肯定跟抹了灰一樣。
手上好多水泡。
衣服也是皺皺巴巴，黑乎乎的一團。
但是她不想等了。
這輩子只會有一個無空，讓她發瘋，讓她不顧一切地奔赴。
***
另一邊。
地下角斗場。
窗外的燈光越來越亮了。
明明冷白色的路燈照得外面亮如白晝，但是周遭莫名有一種淒涼之意，像是薄霧一般一點點蔓延開來。
夜寒年和撲克幾乎是一夜沒睡，兩個人將地下角斗場所有的監控攝像頭都看了一個遍，沒有發現了毒氣彈的痕跡。
撲克側頭看著旁邊的夜寒年，道：「毒氣彈的造價成本不低，而且製作材料很稀缺，地下角斗場存在第二個毒氣彈的可能性很小。」
夜寒年不言，拿起手機給璃雲發消息。
撲克微笑臉。
夜寒年解釋：「我問問岳父，地下角斗場有沒有地方沒有安裝攝像頭。」
撲克想想也是，湊過來，一隻手搭在夜寒年的肩膀上，一邊看著夜寒年打字，一邊催促，「那你快問。」
「不過。」撲克很有疑問，「你可以直接問老大的父親啊，幹嘛還拐個彎？」
夜寒年打字的手頓了下。
良久，他才低著聲音開口：「就帶了一部手機，給了璃雲……」
撲克挑眉，直接給他豎起了大拇指，「如果我是你岳父，你現在人都沒了。」
夜寒年「嘖」了一聲，面無表情地看著撲克，「你覺得我會給你當我爹的機會？」
撲克：「……」
夜寒年怎麼能這麼想他呢！
他明明是想當夜寒年的祖宗！
*
璃雲將夜寒年發過來的消息給灣鱷看。
「有。」灣鱷神色稍稍變了變，聲線微緊，「豹貓的實驗室里沒有安裝監控。」
璃雲皺眉，摸著手指的指尖微微發涼，「那實驗室，夜寒年他們能進去嗎？」
灣鱷：「實驗室的大門採用的人臉識別系統。雖然我們可以直接入侵系統，但是復活實驗中心很大，夜寒年就算進去了，一時半會也不知道如何找起。」
璃雲唇角微抿，沉默了好幾秒，她抬眸，「也就是說，若真的想去探探豹貓的實驗室，最好的人選……」
「是我。」灣鱷接話。
璃雲眸底染上了些許的沉沉的霧靄。
頭頂，路燈之上是黑漆漆的一片，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灣鱷面色都沒變一下，一臉的雲淡風輕，「別擔心，我這些年都跟著豹貓混跡在實驗室，很熟悉。」
璃雲拿起手機開始敲字，等敲完，才闔上了手機。
然後朝著灣鱷道：「行，那我和你一起去。」
*
午飯時分。
豹貓低眸看了眼時間，拿起手機給邊莊打電話。
沒人接。
豹貓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拿著手機，走到了窗邊。
窗戶上路燈的燈影閃爍，倒映出豹貓緊蹙的眉心。
難道是邊莊他們已經到達了不讓洲和華夏的交界地帶，引爆了毒氣彈？
豹貓正準備上網看看不讓洲的新聞，這個時候，實驗室的門「咚咚」兩下，被人敲響。
豹貓收回了思緒，將門打開。
是小游。
「豹貓，已經中午了，現在要不要將撲克和小年從地道裡面送出去？」
邊莊他們是凌晨出發的。
現在送撲克出去，絕對不會撞上。
「嗯。」豹貓思緒轉了轉，應了一聲，脫下了白大褂，往外走，「送他們出去。」
豹貓漸行漸遠。
後方有兩個人影悄無聲息地閃現，帶著塵土微薄地打了個卷。
眨眼之間，兩個人消失在實驗室的門口。
*
夜寒年從電腦上收回了視線，平靜無波地闔上了電腦，「他們已經進了實驗室。」
撲克勾唇笑，給傘兵發消息，讓他隨時盯著實驗室門口。
夜寒年將電腦放進了包里，下巴朝著門口的方向一抬，「人來了。」
幾乎是夜寒年話落的瞬間，門被敲響。
夜寒年去開門，門口赫然是豹貓。
撲克在地上磨了磨鞋子，走過去，半靠在門框上，笑容溫和，「豹貓，有什麼事嗎？」
豹貓稚氣的臉上，老氣橫秋，「地道已經清理出來了，SUPER事務繁忙，現在送你們出去？」
這就是趕人的意思了。
撲克深深地看了豹貓一眼，「好啊，多謝。」
*
一路將夜寒年和撲克送到了地道口。
忽然「轟」一聲巨響，地下角斗場頭頂的泥土又開始窸窸窣窣地往下砸。
豹貓直接黑了臉，面色緊繃，壓著怒火，朝著撲克和夜寒年扯出一抹笑，「應該又是焱盟。」
撲克憋著笑，端著面無表情，「放心，回去我就安排人搗了焱盟的老巢。」
「感激不盡。」豹貓回。
索性，這次的爆炸幅度很小。
地道安然無恙，沒有塌陷的痕跡。
小游已經先一步下了地道。
同時。
既爆炸聲之後，又響起了怒吼的槍聲。
而且不止一聲。
豹貓看了過去，臉色驟變。
「豹貓。」遠處有人慌忙地跑過來，大喘著氣，面容驚恐，「不好了，焱盟的人打過來了！」
「你說什麼？！」豹貓火冒三丈，腳控制不住地往前走了一步。
就算是還有撲克和夜寒年這兩個外人在，豹貓情急之下也直接問出了聲，聲音微沉，「我們其他的地道都已經堵上，他們能哪裡進來的？」
下屬低眸，語氣緊張不已。
「他們直接從地面上硬生生地炸出了一條路，剛剛那爆炸聲之後，我們剛準備去清理塌陷的地面，就看到了焱盟的人從塌陷的地方走了出來。」
豹貓捏緊了手指，深吸了一口氣，眼梢發紅。
都不是傻子，只要稍微一想就明白過來。
焱盟這些天隔三差五的扔炸彈，或許並不僅僅是要威脅地下角斗場交出妖月，更重要的是在暗中開闢出一條直通地下角斗場的路來。
焱盟，竟然敢！
豹貓臉上籠罩上了一層陰雲，轉頭看向了撲克，「撲克先生，現在計劃有變，不知道SUPER能不能施以援手。」
「地下角斗場的下單的錢已經一次性付清了，按照道理來說，這忙肯定要幫。」撲克說著說著，躊躇了一下，挺不好意思的，「但是現在焱盟的人都打上來了，若是真的要打，我們SUPER可能也得就進地下角斗場。」
撲克挺善解人意的，語速始終不急不緩，「還望豹貓好好考慮清楚。」
撲克說的事情，豹貓何嘗不清楚。
可是若是不向SUPER求助，讓地下角斗場和焱盟硬碰硬，那很可能地下角斗場就算是最後贏了，肯定也會損失慘重。
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敞開門讓SUPER進來。
作為不讓洲的兩大霸主，發生過好多次同搶地盤的情況，兩方的關係實在是不太好。
若是讓SUPER和焱盟碰上，肯定會打個你死我亡。
到時候，地下角斗場反倒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
良久，豹貓眸光閃了閃，收回了思緒，嘴角慢慢勾勒出絲絲笑意。
「撲克先生說笑了，我們雙方既然是合作關係，自然是把信任放在第一位的。」
撲克手指握成拳頭，倚在唇邊咳嗽了兩聲，將笑聲拼命地憋住。
夜寒年瞥了撲克一眼，怕他露餡，暗中擰了下他的胳膊。
撲克疼得眉毛眼睛都差點兒皺到一起，反應過來，連忙裝作面無表情地樣子，回復豹貓：「放心，我現在就安排人過來。」
豹貓微微頷首。
他按了按胸腔的地方，裡面心跳劇烈，大腦也略有些昏沉，像是預感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豹貓深吸一口氣，將心裡異樣的感覺壓了下去。
槍聲越來越近。
豹貓幾乎能夠聽到拳頭和皮肉碰撞的聲音。
在SUPER來之前，地下角斗場還是得頂上。
豹貓一連下了幾個命令下去，小游立刻應聲，轉身快步走了出去，前去部署。
焱盟入侵的位置位於死亡角斗場和復活實驗中心之間，若是焱盟的速度快一點兒，完全可能直搗復活實驗中心。
復活實驗中心裏面不僅包括他最珍貴的實驗數據，還有一些有價無市的實驗器材和藥劑，是整個地下角斗場的樞紐。
豹貓的手指在身側點了點，他得去復活實驗中心一趟。
思緒微轉，豹貓道：「抱歉，有些內急。」
豹貓說完，轉身，給了下屬一個眼神匆匆離開。
拐了個彎，視線被牆壁擋住，豹貓扯了下唇，腳尖一轉，換了個方向朝著復活實驗中心走去。
至於夜寒年和撲克，周圍幾個地下角斗場的人步步緊跟著。
豹貓真的將「防備」二字做到了極致。
夜寒年和撲克對視一眼，漆黑平靜的眼閃了閃，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下一秒，兩個人齊齊轉身，驟然出手。
掌心凝了力氣，猛地劈向了身後的人的脖頸。
動作乾脆利落。
沒有一絲絲拖泥帶水。
夜寒年和撲克本來就是高手中的高手，速度快得地下角斗場的人幾乎還沒反應過來，就不省人事地倒在了地上。
撲克拍了拍手，將放在兜里的耳麥戴上，點了兩下，問傘兵：「老大從實驗室里出來了沒有？」
「沒有。」傘兵眸光微沉，「不過，豹貓去的方向好像是實驗室。」
撲克凝眸。
夜寒年垂下眸，眸色平靜，一字一頓，「既然如此，那就控制著實驗室的面部識別系統，別讓豹貓進來。」
*
灣鱷在復活實驗室呆了很多年。
對復活實驗室里的構造異常熟悉。
甚至已經到了閉上眼睛就能夠在腦海里呈現出一副地圖的程度。
他和璃雲來復活實驗室的目標，是要探查是否還有第二個乃至第三個毒氣彈。
毒氣彈的體積可以小到書包一般，也可大到一人高。
小的儲物櫃，灣鱷視線直接掠過去不看，直奔那些重型大型的儲物櫃。
灣鱷和璃雲分開行動。
兩個人的動作宛若疾風颳過。
很快，只剩下了最後一個大型儲物櫃沒看。
璃雲拉了拉櫃門，上了鎖。
她拿出了一根銀針，往裡面有技巧地捅了捅。
櫃門開。
儲物櫃裡面的東西闖入了眼帘。
璃雲眼底有漆黑的影子浮現出來，她無波無瀾的面色微變，「爸，找到了。」
灣鱷走過來看，手指輕顫。
他終究還是低估了豹貓的瘋狂。
璃雲蹲下身子。
「等等。」灣鱷心裡一緊，連忙從其他柜子里找出了防護手套給璃雲帶上。
璃云：「有小刀嗎？」
灣鱷：「我找找。」
柜子裡面放置的是三個已經成型的毒氣彈，只是放置病毒的地方還空著。
璃雲小心翼翼將毒氣彈挪出來，用小刀劃開彈體。
又斷了一根線。
灣鱷不懂毒氣彈，只能夠安安靜靜地當個提醒吊膽的工具人，「閨女，你小心點兒。」
璃雲將刀放下來，拍了拍膝蓋站起身，乾脆利落地關了儲物櫃的門。
灣鱷更緊張了，捏了捏手指，壓低聲音，試探地問：「沒辦法？」
「不是啊，別怕。」璃雲摘下了防護手套，挑眉，眼尾瀲灩著笑，「已經拆完了。」
灣鱷：「……」
這哄孩子的語氣。
他有些懷疑璃雲到底是他閨女，還是他爸爸。
璃雲拿出手機，和夜寒年說了一聲，又轉頭朝著灣鱷道：「走吧。」
灣鱷沒反應。
璃雲手指在灣鱷迷茫的桃花眼前晃了晃，「爸，怎麼了？」
灣鱷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看著璃雲，撓了撓後脖頸，很有疑問地問出聲：「我就有些不明白。」
「什麼？」
「我是怎麼生出這麼優秀的女兒的。」
璃云：「……」
兩個人抬腳朝著實驗室的門口走去。
還沒走到門口，手機上就進來了一條消息。
是夜寒年發的：【豹貓來了，我讓傘兵弟弟攔著了。】
璃雲看著消息，微微眯了眯眼睛，瞳孔愈漸深邃，閃現出一絲絲的暗芒。
與此同時。
大實驗的門口忽然響起了面部驗證失敗的「滴滴滴」聲。
緊接著，豹貓的怒罵聲傳來。
門外，下屬吞了下口水，「是不是面部識別系統出故障了？」
豹貓沒說話。
若是真的是面部識別系統出故障了還好，就怕是有人入侵了系統。
豹貓手腕崩得很緊，攤手往後，朝著下屬道：「給我微型炸彈。」
門內，灣鱷一雙眼睛，略有些驚慌，拉了拉璃雲的手往後退。
門外，豹貓將那個薄如紙片的微型炸彈折了起來，然後撕開那層防護膜，將微型炸彈貼在了面部識別系統的門鎖上。
三秒鐘之後。
門鎖被炸開。
豹貓踹開門。
門內。
璃雲挑著眉，牽著唇角看著他，淡淡然然地看著，不喜也不怒，臉上的表情寵辱不驚。
灣鱷擰著眉，人半擋在璃雲的身前，神色緊繃。
「原來是你啊。」豹貓頂了頂牙，說不清現在是什麼心情，想笑，又覺得有些嘲諷。
他的眼神不冷不熱的，從璃雲的身上滑過，落在了灣鱷的身上。
實驗室的門敞著。
裡面空間很大。
但是所有的抽屜和儲物櫃都開著。
「來我這兒找東西？」豹貓的視線落在了那個放在地上，彈體和彈頭已經被分開的毒氣彈上。
他的計劃竟然被發現了！
璃雲和灣鱷都沒有說話。
「在我的地盤上敢動我的東西。」豹貓拍了兩下手，笑聲嘲諷，「還敢送上門來，不錯。」
很快。
在豹貓周圍聚攏了越來越多的人。
直接將門口堵得死死的。
璃雲眨了下眼睛，人依舊是懶洋洋的，清冷的眸在冷白色的光里融了幾分寒冽，「不得不說，你還挺會想的。」
門外的光線相較門內稍暗。
豹貓目光深沉，比月色更冷。
沉默了須臾，他道：「灣鱷，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妖月主動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一條命，一個血緣關係而已，你以為真的值得拿著你的命護著？！」
「值得。」灣鱷聲音冷，而且清。
豹貓笑出了聲，嗓間有些乾澀，連帶著人都有些歇斯底里，「所以，你在地下角斗場的一舉一動都是裝的？你從來沒有把我當做朋友。」
呵。
可笑啊。
他這輩子是父母唾棄的對象，沒有任何人喜歡他。
他以為，灣鱷是他的朋友的。
他唯一的朋友。
現在看，原來這一切，只是他以為的。
妖月值得灣鱷拿命護著，但是他值得灣鱷做什麼呢？！
灣鱷稍稍低頭，燈光從側面打過來，將他的輪廓分割成明暗分明的兩塊。
他張了張口。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確實是帶有目的性的接近豹貓，配合豹貓的身高，適當的時候說一些叮嚀的話，和朋友那樣。
這一切都是事實。
豹貓垂眸，眼底落下陰影，他揮了揮手，平靜地出聲：「只要留著一口氣就行。」
「是。」
下屬剛應聲，還沒來得及動作。
就被人團團圍住。
為首的是夜鐵、夜金，瞳孔里浸的是冷肅。
下一秒。
夜鐵踮起腳尖，隔著兩次人群，朝著璃雲揮了揮手，「大嫂。」
璃雲點頭。
灣鱷：「？」
豹貓轉頭過去，瞳孔漆黑深沉，望不到底，「焱盟？」
他明明派小游帶著死亡角斗中心的人過去了攔截，怎麼還會來得這麼快？
「答對了！敢綁我的大嫂，今天就要了你的狗命。」夜金吼出了氣勢，「都給我上！」
豹貓的人不少，而且能夠近身保護豹貓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還有從死亡角斗中心源源不斷涌過來的人。
焱盟這邊的人數沒有豹貓多，但是出動的全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兩方很快就纏鬥在一起，打得不可開交。
一開始還是赤手空拳，到後面不知道是誰先開了槍。
耳膜鼓動中，雙方開始交火。
槍聲混亂，塵土飛揚，慘叫連連，空氣中都仿佛瀰漫上了硝煙味。
地下角斗場仗著人多，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從死亡角斗中心過來的人，直接形成一個半包圍圈抄過來。
衝鋒鎗的火力很猛，直接朝著焱盟的人猛烈的掃射。
毫無章法地掃著。
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人。
這等暴戾，估計只有視人命如草芥的地下角斗場才能幹得出來。
璃雲看得背脊微微繃緊。
她甚至不知道究竟衝鋒鎗猛烈的掃射下，究竟是地下角斗場自己的人被傷及得比較多，還是焱盟的人被傷及得更多。
子.彈深深地搭在牆壁上，印出一排排恐怖的彈.痕。
人和割韭菜一樣的接二連三地倒在地上。
「都給我分散開。」璃雲聲音冰冷，眼尾殷紅，堪比閻羅。
焱盟的人都見過璃雲，女主人的聲音自然不會不停，連忙朝著周圍四散開。
幾盞路燈也倏然被打掉，四周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暗沉如稠。
焱盟出的任務多樣，常在黑夜中行走、行動，他們的視線很適應黑暗，不難分辨人和物。
倒是地下角斗場這邊，行動忽然受到掣肘。
雖然說，地下角斗場建立在地下，但是也正因為如此，常年都會開著燈。
他們生活在最黑暗的地下，卻無時無刻都在嚮往著光明。
衝鋒鎗的「突突」聲頓停。
可是地下角斗場的人不開槍，並不意味著焱盟的人不會。
槍聲再次響起，可是這次開槍的人是焱盟。
骨頭和地面碰撞的聲音尤其地沉悶。
槍聲近在咫尺。
身側的人倒下得悄無聲息。
地下角斗場的人驚慌地四處看，就連神經都緊繃了，可是依然擋不住焱盟勢如破竹的攻勢。
豹貓眸光細細一眯，他倒是沉著冷靜，臉上沒什麼表情，神態自若，黑暗中那雙渾濁的眸子，亮得驚人，「走，往死亡角斗中心轉移。」
和復活實驗中心不一樣，死亡角斗中心是專門為了打鬥而存在的。
所有的建築器材包括燈管，都是特殊材質的。
循著豹貓的聲音，地下角斗場的人慢慢地靠過去。
片刻。
又是一陣槍響，焱盟的人緊追不捨。
這麼接二連三地，嚇得地下角斗場的人都有些神經衰弱。
只能夠左顧右盼的，小心翼翼地前進。
豹貓眉眼染上了陰霾。
這樣下去，難不保他就被焱盟的人一槍爆頭了。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就傳來了鏗鏘有力的腳步聲。
借著遠處的光亮，豹貓看到了撲克、戴著面具的夜寒年，還有身後穿著黑色勁裝、面容冷肅的精英部隊。
SUPER的人來了。
豹貓仰了仰下巴，冷笑了一聲，高懸的心落回了實地。
他的援軍來了。
雖然來得比他想像中更快，但是這顯然不是需要在意的。
需要在意的是——焱盟是時候死了。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焱盟，似乎也瑟瑟發抖起來。
豹貓能夠感覺到，焱盟追在他們身後打的槍聲停了，肅殺的氣氛也變了，想來是顧忌SUPER了。
果然，他走的這步棋是對的。
豹貓朝著撲克的方向走了過去，臉上的笑容很深，想來是心情不錯。
倒是也沒走到近前，依舊是圍在下屬鑄就的銅牆鐵壁里，「後面的事情就交給SUPER了。」
撲克對著豹貓笑了笑。
像是預感到一會兒會發生什麼，嘴角咧得過於開了。
牙齒都有些晃眼。
「放心，就交給我們了。」
撲克的話頓了下，下頜微抬，下命令，「動手。」
豹貓等人往旁邊挪了挪，雙手抱著胸，頗有一種看好戲的架勢，靜靜地等待SUPER的人將焱盟的人圍起來，絞殺。
下一秒。
SUPER的人果然動了。
豹貓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然後就看到了SUPER的人轉了個方向，將蹲在牆角看戲的豹貓等人圍了起來。
豹貓當即臉色大變，背脊僵直，眼裡是一片深沉的墨色，「撲克，你這是幹什麼！」
「哦，抱歉，忘記解釋了。」撲克的手滑進兜里，這會兒倒是開始道歉了，不過道歉的態度不好，懶洋洋的，「我們沒什麼壞心的，就是來找鯊魚的。」
鯊魚？
那就是SUPER的老大了。
豹貓聽得懂撲克的言外之意，眸光更是冷了，「來地下角斗場找你們組織的老大？這種時候，還是不要開玩笑了。」
撲克的語氣平靜沉著，隱隱含著冷笑，「慌什麼，這不是找到了？」
撲克手一指。
豹貓順著撲克的方向看過去。
目光所及之處，璃雲勾著唇，眼角帶著薄涼，有漫不經心的輕佻。
豹貓臉上的表情凝住，大腦一片空白，愣愣地看著璃雲。
璃雲？
鯊魚？
原來傳說中那位全能鯊魚，不是男人，而是一個女人。
他早就應該猜到。
放眼整個世界，武力值能夠達到出神入化程度的人屈指可數。
夜寒年是焱盟老大。
璃雲是SUPER的老大。
他竟然還妄想著用SUPER來對付焱盟。
這麼久，死亡角斗中心的人都不來，想來是已經被焱盟或者SUPER幹掉了。
現在，他就只剩下圍在他身邊的幾個人。
槍口之下，怎有活路。
難道終究還是要走到那一步嗎？！
良久。
豹貓忽然發出了冰冰冷冷的笑聲，「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夠把我的地下角斗場給滅了？」
他頂了頂上顎，「痴心妄想。」
豹貓的動作很快，目光一寸寸冷下來，在兜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個三厘米長的液體玻璃瓶，拔了蓋子，將裡面的液體倒進了嘴巴里。
黑暗中，璃雲雙眸微斂，盯著豹貓的動作看，側頭問灣鱷：「他喝的是什麼？」
灣鱷夜視能力不錯，自然也看到了，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
他在實驗室裡面呆了那麼久，從來沒見過這種液體。
璃雲捏了捏手腕，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有一種不妙的預感，而且越來越強烈。
夜寒年盯著豹貓，直皺眉，聲音壓著，猛然出聲：「都給我退開！」
豹貓不對勁！
這個念頭剛閃過夜寒年和璃雲的心裡，豹貓矮小的身影忽然如同鬼魅般竄過來。
SUPER的人慌忙地閃開。
但是他們的速度再快，還是比不上豹貓。
他的身子直接蹦起來近兩米高，坐在了一名男子的肩膀上，雙腿絞著那人的脖子狠狠一擰。
另外一個人想攔住，手已經碰到了豹貓的肩膀。
豹貓扯了下嘴角，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躲開了。
揚起的塵土中，豹貓的腳踹在了這個男子的胸腔處。
沒見多麼用力，男子的胸腔倏然出現了一個血.洞，轟然倒地。
明明也就是幾秒鐘的時間，誰都沒想到豹貓會忽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SUPER的人舉著槍，一步一步一步地往後退。
包圍著豹貓的人群四散開，眾人才看清豹貓現在的樣子，血紅的雙眸，布滿了嗜血的殺氣。
動作快如閃電，見人就殺。
頃刻之間，已經有兩個人斃命。
地下角斗場的人跳起來，歡呼不已，「成功了！豹貓的實驗成功了！」
這種速度，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夠擁有的。
不是成功的試驗品又能是什麼！
豹貓一雙嗜血的雙眸微閃，沒應聲，臉色越發的僵硬，同時僵硬的還是四肢和脖頸。
若是實驗真的成功了，他也不會找所謂的試驗品。
現在他能夠這麼的所向披靡。
完全是用了一種特殊的方法。
而這種方法……
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璃雲和夜寒年對視一眼。
兩個人幾乎同時出手。
璃雲手腕一揚，遊絲出手，直直地射在水泥砌成的牆壁上。
她套上鐵環，隨著遊絲滑了過去。
與此同時，璃雲抬起了手腕，保險已經打開，她扣動了扳.機，對準豹貓的方向，連續開了十槍。
每一槍都瞄準豹貓的死穴。
剛剛豹貓殺人的速度太快了。
第一次，璃雲竟然不確定能不能射中豹貓。
所以才十槍連發。
另一邊。
夜寒年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豹貓，在他躲避的時候，再次循著他躲避的方向開槍。
一時之間，耳邊只聽見，子彈在空氣中摩擦的時候，帶來的肅殺之感。
灣鱷手指捏緊。
撲克、夜金、夜鐵的反應也如出一轍。
子彈沒入皮肉的聲音沒有出現，豹貓悶哼的聲音也沒有出現。
站在昏暗的光下，豹貓的臉有一種森寒的斑駁。
他緩緩抬起手來，十隻手指的指縫之間，整整齊齊，共十四枚子彈。
十枚是璃雲射出來的。
四枚是夜寒年射出來的。
無一遺漏。
眾人面色大駭，一片慘白。
如果是人的話，能夠躲避子彈已經實屬不易了。
而豹貓竟然能夠徒手抓子彈。
而且還是十四枚。
豹貓輕蔑地扯了一下唇，突然揚手，手中的子彈飛射而出，朝著四面八方而去。
眾人驚慌中，忙不迭地避開。
有一枚子彈直直地衝著璃雲的後背而來。
夜寒年瞪大了眼睛，手指細微的發抖，黑漆漆的槍口再次舉起。
沒人看清夜寒年有動作，又聽見了一聲槍響。
夜寒年射出來的子彈，撞上了沖向璃雲背後那一顆子彈。
兩顆子彈在空氣中迸濺出來火花，然後不堪重負地落到了地上。
隨著「嘭嘭」的兩聲金屬落地的聲響，璃雲的手被夜寒年握住。
夜寒年掌心全是汗。
璃雲一隻手抹了抹夜寒年額頭上的汗，另一隻手下意識摸上了小腹，聲音放軟，「沒事兒，別擔心。」
在懷孕之後，她的反應能力好像確實下降了一點。
夜寒年睨著豹貓，深邃的眼稍稍斂了一些，捏了捏璃雲的手，「躲好。」
豹貓目色深沉，垂著眼，看著夜寒年和璃雲的動作，明白過來，「原來是焱盟的老大，有失遠迎。」
幾秒鐘之後，夜寒年和豹貓直接大打出手。
雖然不知道豹貓為何會忽然變成這個樣子，速度、身體強度、拳頭硬度都有了質的飛躍，但是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是豹貓本身的武力值不強。
所以還不至於那麼棘手。
豹貓的速度快，但是打鬥的章法完全是雜亂無章、毫無章法的。
夜寒年雖然速度不及豹貓，但是經驗豐富，招招致命。
一時之間，兩個人竟然不相上下。
人影舞動，快得其他人幾乎分辨不出來他們的動作。
豹貓出手非常狠辣，毫無保留，沒有多少花里胡哨的招數，直接衝著夜寒年的脖頸，脊柱，招招致命。
夜寒年也是，一邊化解著豹貓的招數，一邊利用一切機會攻擊。
撲克拳頭擰得嘎嘎響，但是也沒找到機會插進去。
「怎麼辦，我們就這麼看著？」撲克問璃雲，注意到璃雲的手還摸著小腹，他皺了一下眉，「怎麼老摸著小腹，又不是懷孕了。」
璃雲瞥了他一眼。
撲克神經粗條，也沒理解璃雲那一眼中的深意。
百招過後，一個錯身之際，豹貓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夜寒年的小腹上，夜寒年一腳直接踹在了豹貓的膝蓋上。
豹貓猝不及防，膝蓋磕在了地上，再抬頭的時候眸光陰沉。
夜寒年後退了好幾步在穩住了身形，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冷眯著眼。
他剛剛那一腳完全沒留手。
膝蓋移位是肯定的，應該能夠將豹貓的腿給踢廢了。
出乎意料的是，豹貓的膝蓋動了動，膝蓋已經歪在了一邊，但是竟然站了起來。
彎曲的腿。
直立的身形。
地上紅得刺目的鮮血。
這一幕幕交織著，落在人的眼中，有一種異常詭異又嗜血的感覺。
這還是人嗎？
夜寒年就這麼冷冷地看著，眉心依舊沒有皺一下，手指上還沾染著血跡，骨節捏得泛白。
隔著幾米的距離。
灣鱷從懷中拿出了最後一顆藥丸，放在了嘴巴里。
這是提升速度和反應能力的藥丸。
入口即化。
灣鱷感覺到血脈之中有一種淡淡的溫暖縈繞著，他按了按手腕，雙掌如電，襲向了豹貓。
夜寒年連忙過去，腳風直接朝著豹貓的膝蓋掃去。
豹貓看著灣鱷驟然暴怒，倏然五指張開，宛若鷹狀，朝著灣鱷的喉嚨襲去。
灣鱷速度提升之後，輕而易舉的避開，反手一推，借力一掌拍在了豹貓的胸膛上。
豹貓吐出一口鮮血，咬牙，再次劈頭蓋臉地砸向了灣鱷。
璃雲看著，手腕上遊絲一圈圈繞著，視線有些淡漠，但是看得很認真。
夜寒年似乎是和豹貓的膝蓋槓上了，再次狠狠地踹向了豹貓的膝蓋。
「砰」的悶響。
豹貓的膝蓋再次磕到了地上。
就在這個時候，璃雲彎腰，手「啪」的一下按在了地上，遊絲出手，筆直地貫穿了豹貓的膝蓋。
再狠狠一甩，沿著遊絲，豹貓的腿竟然分開成了兩半。
鮮紅的血在地上蔓延開來。
豹貓的膝蓋完全失了力氣，剛離開了地面一厘米，又狠狠地彈回來，撞上了地面。
其他地下角斗場的人早就被夜金、夜鐵和撲克帶著人抓了起來。
原本混亂的現場瞬間就變得無比清晰。
只剩下了豹貓一個人跪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幾分鐘之後，豹貓的血莫名地止住了，膝蓋首先變得僵硬，然後腿腳也慢慢變得僵化。
皮膚逐漸變得乾癟。
到最後完全貼在骨頭上。
眼睛還睜開著，瞳孔在轉。
是活人，也是活死人。
被手銬拷住的地下角斗場的下屬們，面容驚駭地看著豹貓，牙床不停地哆嗦。
這……
成功的試驗品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們信仰的戰神是不是……不是這樣的……
這麼多年，他們信仰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
十分鐘後。
焱盟和SUPER的人相繼從地下角斗場上撤退。
豹貓已經面色發白地躺在了地上，緊緊地看著頭頂微不可見的光亮。
良久，他艱難地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只有一個按鈕的遙控器，笑著按下去。
地道口傳來了驚慌失措的聲音。
整個地下角斗場開始快速地塌陷，豹貓身上的土越積越多，很快將他整個人掩埋。
借著微弱的光，他似乎是看到了灣鱷回頭，於心不忍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豹貓彎唇，安靜地笑了。
黑暗近在咫尺，將他一點點吞噬，直到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若是有來生，他只想做一個普通人。
有偶爾吵吵鬧鬧的家庭。
有偶爾批評他不思進取但是拼命給他夾菜的父母。
有兄弟可以兩肋插刀。
有孩子可以承歡膝下。
有……
很多很多東西。
……
灣鱷按了按有些泛紅的眼角。
豹貓曾經問他——璃雲值得他拿著命護著嗎？
或許豹貓從來不知道，值得的對象從來都是雙方。
願來生，豹貓成為一個值得愛也值得被愛的人。
……
地下角斗場持續地崩塌，地面往下凹陷。
恢弘的地下王國再也不復存在。
此前的輝煌，宛若夢境。
「老大、撲克！」R和無空看見璃雲等人終於從地道里出來，興奮地朝著他們招了招手。
撲克拉了下衣服的下擺，走過去，上上下下打量了R和無空幾眼，「沒受傷吧？怎麼還專門跑過來一趟？」
R和無空對視一眼，眼底溫柔，「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想通知你們一聲，我們要結婚啦！」
……
不遠處，灣鱷深吸了一口氣。
頭頂的天是湛藍色的，漂亮極了。
吸進去的再也不是泥土的味道，而是蓬勃向上、鬱鬱蔥蔥的生機。
灣鱷低眸，再次抬頭的瞬間，看向了不遠處一直盯著他看的女人。
縱使午夜夢回多次，容顏依舊不改。
永遠是他最喜歡的模樣。
……
璃雲看著向千鈞和璃雅珍相擁在一起的模樣，抿唇笑了笑。
倏然之間，璃雲腦袋晃了晃。
天旋地轉的感覺湧上來，頭重腳輕。
璃雲按了按眉心，人歪歪扭扭的往後倒去。
被夜寒年手疾眼快地一把扶住，打橫抱起。
哪裡有人會無緣無故的頭暈，不會……不會出什麼事兒吧……
男人心跳劇烈，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瞳仁猛地一縮，失態地大吼，「夜金、夜鐵快把車開進來。」
聽見了夜寒年的聲音，一群還在說說笑笑的人，連忙圍了過來，神情緊張。
璃雲碰了碰夜寒年的袖子，一雙漆黑透亮的眼睛眨了眨，「我沒事兒。」
夜寒年的手還在抖，眼眶泛紅，「別安慰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沒安慰你。」璃雲看著他眼睛，眉眼挑起來，認認真真地道，「就是有件事情忘記告訴你了，你要當爸爸了。」
聞言，夜寒年腳步猛地一頓，大腦一片空白，連帶著神經都被扯了兩下。
饒是見慣了風風雨雨，但是這個時候手指還是忍不住顫抖了兩下，將璃雲放下來。
璃雲拍了拍他的肩膀，「孕期正常反應，別慌。」
夜寒年將顫抖的手背到了身後，笑容有些大，「……沒慌……」
就是覺得自己有些牛逼……
璃云：「……」
夜鐵「呼啦」將車開過來，然後就看到當時臉色陰沉地夜寒年忽然笑了。
夜鐵：「……老大，車開過來了。」
夜寒年：「嗯，再給你個任務，把市面上所有安胎和育兒的書都給我買下來。」
夜鐵張大了嘴巴，大著舌頭，「！」
撲克：「！」
臥槽！
他只是隨口這麼一說，璃雲竟然真的懷孕了！
SUPER鯊魚和焱盟老大的孩子……這簡直逆天了！
西方天際。
紅霞盤踞在天空。
朦朦朧朧中，可以看到瀲灩著的雲朵。
璃雲就站在夕陽下，光影落在眼睛裡，像細細碎碎的剪影。
夜寒年攬著她的腰，吻上她的唇。
兩個人的笑容氤氳著。
夕陽的光輝洋洋灑灑地鋪了一地的金黃，其里兩個人影影綽綽。
始於初見，止於終老。
有一人，相攜一生，看庭前花開花落，雲捲雲舒，至此終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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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感言：
抱歉等了這麼久~
想大結局一起寫，也是因為這一章是第1314章鴨。
謝謝陪伴我一路走過來的大小寶貝，這一定是上天對我最好的恩賜，也讓我得以堅持到了今天。
福利預計還會寫三個，寫完會企鵝群通知噠，企鵝群號：633836631。申請一直進不了群的，可能因為帳號存在風險，建議換個企鵝號添加，或者直接加大大企鵝。
新書已經在準備中了，如果有消息會群里通知，獲得最新消息哦。
傷感每一次的離別，珍惜每一次的重逢。
今天不說再見，因為我們一定還會再見~-
love溪側風回
2021.07.0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