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宛如驚雷碎空,一干退到大院邊緣的武徒們只感覺耳膜似乎被撕裂,整個腦子好像被無形刀刃刺入,劇痛不已。
林霄身形如飛鶴倒退,腳在地面連踏,踏出層層波紋漣漪,宛若狂瀾,堅硬的地板出現一道道細碎裂痕,白鳥劍狂顫發出一陣陣急促嗡鳴,握劍的手被震得酸疼發麻,虎口似乎要崩裂,有一股驚人至極的力量不斷衝擊,這驚人的力量超越萬斤,哪怕是一頭黑熊也會被直接劈碎,但衝擊在林霄劍上,卻被林霄迅速引導,以入化坐馬樁和飛鶴踏水步導入足底。
「劍修的事,能叫偷襲嗎,那是先發制人。」林霄暗暗心驚,卻不露聲色的回應一句,一身熱流涌動之間,迅速將強大力量衝擊所帶來的酸脹發麻消除,與此同時,李剛豪身形如狂風席捲,長刀重斬,斬碎長風。
刀光絢爛奪目,呼嘯之聲猛灌入耳。
林霄立刻閃避,一劍如疾風掠空般的從側翼削出。
內練小成所能爆發的力量超越萬斤,委實太強,林霄自知無法相比,只能採取游擊戰術。
以外鍛圓滿抗擊內練小成,林霄都覺得自己太膨脹了,簡直像是在鋼絲上走懸崖,但不知道為何,內心深處竟然不斷的湧現一陣陣戰慄感,不是害怕,而是激動,源自於內心最深處的激動。
那種戰慄感叫林霄精神愈發集中,肌肉大筋緊繃,一身力量似乎也愈發凝練,感知也好像變得更加敏銳,依稀之間能夠感應到周身氣流的輕微流動。
奇妙、美妙。
斬斬斬!
李剛豪一刀在手,雙手前後緊扣刀柄,每一刀不僅沉重,更是狂暴至極,一往無前斬斷一切,帶起一陣陣狂暴刀風呼嘯,每一刀都有一種費盡全力不殺敵誓不罷休的堅決。
「他的速度不如我。」林霄一邊閃避,眼眸銳利至極,對方的刀術威力驚人,十分狂暴,刀刀傾盡全力,但在刀速上,卻不如自己,當然,內練高手的速度再怎麼慢,也不是外鍛能相比的,問題在於林霄不是一般的外鍛。
他是二班的。
早在擊殺費煬時,林霄的速度就逼近內練,現在更是快了許多。
不與對方正面交鋒,將入化飛鶴踏水步施展到極致,連連閃避,氣脈悠長,林霄呼吸毫不紊亂,入化疾風劍術連連施展,一劍緊接著一劍從側翼刺、削,劍術精湛絕倫。
「他才外鍛,竟然能與內練小成對決……」賀明山萬分驚顫,難以置信。
他從未聽說過,有哪一個外鍛准武者可以抗擊內練正武者,外鍛爆發的力量再強,也無法接近萬斤,但內練爆發的力量超越萬斤並非難事,就好像是一道分水線。
要知道,不久前這李剛豪可是擊敗了自己,豈不是說,那林霄的實力足以抗衡自己?甚至……勝過自己?
一時間,賀明山有種好像喝酒上頭般的強烈恍惚感。
「我這師弟……」方青磊重新背負雙手,內心驚訝連連,他乃是武道大師,所見所聞更細微獨到:「什麼時候將疾風劍術和飛鶴踏水步都修煉至入化?」
方青磊的內心很懵逼。
那可是入化好不好,就算只是三流武學,那也是出神入化之境啊,豈是那麼容易達到的?
而你得到那兩門武學才多久,三流武學它就不要面子嗎?
要說他這堂堂武道大師,要將一門三流武學修煉至入化,倒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問題,林霄只有十八歲,還只是一個外鍛准武者罷了。
一個外鍛准武者,卻做到了許多正武者乃至真武者都做不到的事,何等顛覆想像。
「難道這貨天生適合練劍?」方青磊不由自主的散發思維:「還是說他與天鶴流的傳承,無比契合?」
「這麼說,天鶴鍛體功豈不是也有望入化?」
越是想下去,忽然就覺得越有可能,就算是過幾天,林霄忽然告訴自己天鶴鍛體功入化了,他也不會感到難以接受。
連連揮劍,林霄愈發覺得周身的氣流流動更清晰,好似與白鳥劍相隨似的,無形當中為白鳥劍退路,甚至漸漸的形成一股助力,使得白鳥劍劍速更快了幾分。
李剛豪連連斬出,直劈、橫斬、斜斬、輕斬、重斬,各種斬擊得心應手,每一斬都傾盡全力,力度與角度近乎完美。
「快!」
「再快!」
「還要更快!」
林霄眼眸收縮,周身氣流的流動感應愈發清晰,李剛豪直刀斬擊是所帶起的氣流流動,令林霄第一時間感應到,並瞬間做出反應閃避,精細入微的閃避,一劍直刺,劍仿佛融入氣流之中,化為一縷風。
「不久前,還只是初掌身劍境,現在竟然將身劍境掌握到如此精深地步。」方青磊眼瞳驟然收縮,止不住內心的驚駭。
怪物!
簡直就是一個小怪物。
天地門歷史上,自開闢天地門的祖師後,是否出現過這般怪物?
仔細一想,似乎沒有,至於那祖師的記載也只是隻言片語,到底有多驚艷,無從得知,畢竟相隔太遠了。
一場詭異的戰鬥,卻讓人頭皮發麻。
每一刀都是那麼的可怕,仿佛能斬斷一切,卻又無法斬中林霄,林霄的身形好似化為一團氣流,變幻不定,猶如那風無形、如那雲無常,一縷劍光融入氣流之內化為疾風,一劍又一劍化為一縷又一縷疾風飛掠,盡數吹向李剛豪。
「這就是所謂天下最強的一斬流麼,連我這個外鍛都斬不了。」林霄的聲音隨之響起,融入風中,吹入李剛豪的耳內。
李剛豪面色驀然一變,內心震撼無比,特麼這是一個外鍛?
真的是一個外鍛?
什麼時候,外鍛能有這麼強,竟然可以和自己這個內練小成一戰而不敗?
難道說,王朝武道真的這麼強?
比一斬流還要強?
竟然能讓一個外鍛抗衡內練?
李剛豪的心緒瞬間波動,影響到他的刀,一剎那的停頓立刻被林霄感知、捕捉,劍如疾風殺至。
一劍緊接著一劍,劍劍連環,仿佛一縷縷疾風不息,不斷吹向李剛豪,一招失去先機,李剛豪迅速反應過來,立刻反擊,卻還是慢了一步。
哪怕他有斬風刀之稱,刀刀能爆發出超於萬斤之力,卻也無法斬斷林霄手中劍所化作的疾風,那是出神入化之境的疾風、是身劍境巔峰的疾風、是連綿不絕無法斬斷的疾風,斬不斷那風,難以抵禦其疾風般的劍速,李剛豪心頭驚悸,採取守勢。
「此戰已定。」方青磊頓時暗道。
一斬流乃是崇尚進攻的武道,進攻就是最好的防禦,當他們放棄進攻轉為防守時,就是亂了方寸,只能說此人對一斬流的掌握,還不夠精深。
方青磊目光變得悠遠,不由自主的響起當年的一個對手,其一斬流掌握至驚人的地步,那一戰,傾盡全力方才險勝。
守不可盈久,林霄的劍撕裂一道缺口,直接刺中李剛豪握刀的手,白鳥劍那驚人的鋒銳瞬息撕裂,疾風似乎在剎那炸裂,化為無數。
撕裂、切割、刺穿。
劍劍奪命!
「死啦!」李剛豪怒吼一聲,被激起內心凶性,不閃不避任由林霄的劍落在身上,雙手握緊長刀高高舉起,渾身肌肉鼓脹,大筋緊繃,一身內勁狂涌,整個上身仿佛膨脹一圈,原本有些寬的武士袍當即緊繃,傾盡一身之力盡數在這一刀上。
此刀……若能劈山。
疾風一縷,瞬息閃現,李剛豪高高舉起費盡全力的刀卻未能斬落,不是他不願意斬落,而是剎那,一身強橫的內勁仿佛洪流決堤般的傾瀉流逝,令得這一刀的威勢如破碎的氣泡驟然潰散。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脖子被一口劍刺穿,李剛豪高舉長刀,雙臂輕顫著,雙眸怒瞪林霄,眼眸深處卻充滿茫然、費解。
「事實證明,一斬流能稱霸青桐鄉都是問題,遑論天下。」林霄徐徐抽出白鳥劍,一邊不徐不疾的說道。
李剛豪表示不服,努力瞪大雙眼,嘴唇輕顫著想要說,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有鮮血不斷從咽喉處汩汩流出,帶著無盡的不甘緩緩倒下。
陽光灑落,仿佛為林霄披上一層戰衣,光芒耀眼。
大雲歷669年9月23日午後,林霄首次越級斬內練,武館皆驚。
「越級殺敵,戰績加四百。」古板生硬的聲音當中,似乎蘊含著一種驚詫。
林霄握劍的手不自覺一抖,一陣難以言喻的狂喜驟然從內心狂涌。
四百!
戰績直接加四百,比當時擊殺費煬時還要多出好幾倍,這才是真正的肥羊,大肥羊啊。
林霄頓時萬分激動,差一點笑出槓鈴聲。
淡定淡定,高手風範要得,現在我可是幹掉了一個內練高手的人啊。
無敵了啊我。
「沒什麼好驕傲的。」方青磊忽然開口:「此人對一斬流的修煉不夠,沒有掌握一斬流的精髓,否則此戰,你必敗。」
「吾外鍛乎,同修為,吾殺之如雞仔。」林霄內心膨脹的沉吟道,一句話噎得方青磊臉一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沒法反駁啊。
外鍛圓滿殺內練小成,這是事實啊,怎麼反駁。
的確如林霄所說,如果對方也是外鍛圓滿,或者林霄是內練小成的話,的確是如殺雞一劍了之的事。
雖然是事實,但為何看著他那副假裝一副高手的樣子就好氣啊,越想越是生氣,好想打他一頓。
「來來來,我將修為控制在外鍛,我們來切磋切磋。」方青磊不懷好意的說道。
「哈哈哈哈,賀幫主,你找我還有事吧,走,我們去外面說。」林霄當即哈哈笑著,連忙喊上陷入人生拷問一臉茫然的賀明山迅速往武館外走去,連最重要的摸屍環節都放棄了。
武道大師級的大佬,惹不起啊,說什麼控制實力,我林無命會辣麼天真的相信嗎?會給你打我一頓的機會嗎?
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