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清水背著長劍在前院的大門前,望著那一襲白色僧衣,她一陣扶額。
羅華望著李清水,手裡拿著一個黃紙包裹的護身符,嘿嘿傻笑著。
「我說,大早上的,你不去做早課啊?」李清水走到他面前說道。
「知道你要走,小僧連夜趕製了一個護身符,你拿去,能保平安。」
望著羅華遞來的護身符,李清水接了過來,在手裡顛了顛,說道:「謝了,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來看你。」
「所以你要努力修煉,不要偷懶哦,不然我以後不帶你出去了。」
「嗯嗯,我一定努力修煉。」羅華用力的點頭說道。
「你路上多加小心,我這就去上早課了。」
「嗯,去吧去吧。」李清水說道。
等羅華走後,李清水看了看護身符,嘴角勾起。
「哼哼,逃不出本仙女的手心吧。」
回去的路上,李清水一路走走停停,跟遊山玩水似的。
路上的行人紛紛駐足觀望這個小女孩,因為背著這把略顯誇張的劍,加上一米多點的身高,火紅色的頭髮,簡直太吸引人眼球了。
這也是李清水刻意為之,她仔細感知周圍,真氣隨時處於活躍狀態,想看看有沒有特別關注自己的人。
等回到家中,李清水鬆了口氣,東廠的人,真的撤離完了。
那麼自己的計劃也該實行了!
回到家中,已經是下午了,免不了被父母一頓教育,說要不是定武大師派人來告知李清水留宿的事情,說不定二人早就去尋找她了。
李清水保證下次早些回來的同時,也在心裡感謝了一番定武和尚。
雖然和尚有時候眼神很嚇人,但心地還是極好的。
吃過晚飯後,王老道瑤瑤晃晃的上了房頂,拿著一壺酒,對著滿月不斷嘆息著。
今天下午許晴回娘家,王守一陪同她一起去了,所以今晚也就沒人陪王老道在屋頂喝酒了。
李清水並沒有跟許晴一起去,她今天要去看小花的傷勢恢復情況。
然而等她回來的時候,發現王老道還坐在屋頂,夜風吹過,顯得蕭瑟異常。
李清水內心一動,身體飄然而起,掠向房頂,坐在王老道的身邊。
「師傅,醉了?」李清水輕聲問道。
「是清水啊,回來了?小花的腿怎麼樣了?」王老道迷糊的問道。
「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我用真氣溫養了一遍,不會留下後遺症。」
「嗯,這就好啊,沒事的話,就去修煉吧。」王老道仰頭喝了口酒。
「師傅,我看你今天不高興?是不是因為我爹沒陪你喝酒啊。」
「不是的,只是今天偶爾看到純陽宮的消息,讓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李清水現在打定主意,要挖掘出來師傅內心的事情,好好開導開導他,要不然這天天晚上心情憂鬱,怕不是不到一百歲就掛了吧。
「師傅,你相信愛情麼?」李清水猝不及防的問道。
「噗」
王老道剛喝下一口酒,還沒來得及咽下,就噴了出來。
「徒弟啊,雖然你能把天宏寺院的小和尚收拾的服服帖帖,但是,你們那是兩小無猜。」
「你這突然問我相信愛情嗎,這怎麼讓人跟你一個六歲的丫頭說呀。」
「師傅,我看得出來,你有心事。」
「你不妨說給我聽聽,有句話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說,我聽,說不定事情就解決了呀。」
「再說,我是個小孩子,就算聽不懂你說的,你把心裡話說出來,也好受點呀。」
「你總不能去找大人說吧,估計師傅你也不好意思,對吧?」
李清水的一番分析,讓王老道有點蒙圈。
他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還沒自家徒弟聰明。
「那,我就說說,但是你別告訴其他人。」王老道一臉認真。
「好,保證不說。」李清水乖巧點頭。
「天宏寺院的小和尚也不能說。」
「嗯吶,不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在李清水的再三保證下,王老道喝著酒,慢慢講了他在華山純陽宮的事情。
王老道本名王道一,乃是西賀州大戶人家的長子。
二十年前,十七歲的王道一,鮮衣怒馬,年少輕狂。
在純陽宮收徒大典上,以四日入氣感的驚人成績,成為外門弟子第一人。
一時間王道一成為了外門弟子的領軍人物,在華山純陽宮意氣風發,風光無二。
可謂談笑皆天才,往來無廢物。
純陽宮門規,成為二流高手之後,才可以入得內門,修習更加高深的功法。
而王道一,更是被提前傳授純陽氣宗功法,成為被內定的內門弟子。
一日,王道一呼朋喚友,在純陽坐忘峰上與眾多弟子坐而論道,飲酒賞雪,其中有許多內門弟子也稱王道一為師兄。
聽到這裡,李清水驚訝的發現,這不就是開局被主角踩臉的反派角色的人設麼?
門派天才,朋友眾多,萬眾矚目。
輕狂自大,傲氣沖天,武學修為在新人中屬於第一。
這,標準的主角墊腳石啊。
李清水沒有說話,不動聲色的繼續聽了下去。
王道一正在與同門交流修煉心得,就在這個時候,旁邊傳來一陣喧鬧。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個劍宗弟子,與一個氣宗的少女在切磋。
純陽宮,一個門派,兩套心法。
一套為紫霞心法,俗稱氣宗,講究以氣御劍,道法自然。
一套為太虛劍意,俗稱劍宗,講究以力破之,唯劍作伴。
也不知道呂祖發什麼風,讓純陽的兩個心法還相互克制。
這也導致了,劍氣兩宗互相看不對眼,要不是上面有眾多大佬壓著,說不定年輕弟子都能打起來。
但兩個心法之間經常切磋還是有的。
像今天這場景就很平常,唯一引起眾人關注的是,那個氣宗是個少女。
這下眾人有點坐不住了,你劍宗來切磋,可以,但能別打女人麼?
或者派個女人來也行呀。
很快,氣宗的少女被打敗。
劍宗的那弟子輕挑的看著她說了一句讓人爆炸的話:「師妹,還是來劍宗吧,多帥呀,氣宗一群只會吟詩作對的人,有什麼好的。」
聽聞此話,王道一身為氣宗外門弟子的老大,當下拍案而起,凌空虛度。
當場與劍宗眾多弟子連續切磋十場,十戰全勝,其中包括劍宗的一個內門弟子也被王道一打敗。
王道一的聲望在這一刻,冠絕劍氣二宗外門。
第二天的時候那個氣宗少女找到王道一,俏臉寒霜的說:「謝了。」
王道一這時候有些納悶,自己現在在整個外門,包括劍宗的人,看到自己也得拱手稱呼一句大師兄。
這女的黑個臉是幾個意思?
枯燥乏味的王道一,來了興趣,他決定接觸接觸這女的。
李清水聽到這裡,一拍額頭,暗道完蛋。
身為資深撲街作者,聽到這裡的時候,李清水嗅到了滿滿的套路氣味。
王道一人設全了,完全是一個標準的踏腳石麼。
修煉天才、玉樹臨風、嫉惡如仇卻又心高氣傲。
而這個氣宗少女估計也不是什麼好相處的貨色。
隨著王老道接下來的敘述,劇情的發展與李清水的猜測相差不多。
氣宗少女叫李安瀾。
相對於其他小師妹的熱情態度,李安瀾的冷漠引起了張道一的興趣;用現代的話來講就是: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興趣。
通透接觸,王道一發現,李安瀾表明冷傲如雪,內心卻非常善良。
她喜歡給論劍峰上的動物餵食,她經常指點比她還低級的弟子,還會去邊境地區幫助軍隊保家衛國。
沒事的時候還會坐在太極廣場賞雪,手裡拿著糖葫蘆逗逗小師妹什麼的。
這麼一個善良、熱心、有俠義之心內心還有點可愛的氣宗少女,讓王道一淪陷了。
他越看李安瀾越覺得好看。
一年的時間裡,整個純陽宮都知道王道一在追求一個氣宗女弟子,而這個女弟子總是拒絕王道一,對待他永遠是一張冷漠臉。
王道一越發的迷戀李安瀾,從太極廣場追到論劍峰,從論劍峰追到坐忘峰。
別人都很羨慕李安瀾,外門大弟子王道一的追求啊,多少女弟子求之而不得。
但李安瀾卻對外說,此生的追求只有武道。
沒有愛情。
但,她越是這樣,王道一越是對她著迷。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嘛。
王道一仿佛中了降智打擊一般,眼裡只有李安瀾。
在內門弟子選拔儀式上,這天太極廣場人山人海,上千外門弟子在等待著選拔。
就在這個時候,從坐忘峰下飛掠過來一道倩影。
人影身穿道袍,飄然跌落在太極廣場的人群里。
「我是氣宗弟子李安瀾,王道一把我挾持到坐忘峰下,強行非禮於我,求宗門為我做主!」
帶著內力的呼喊,淒涼的響徹太極廣場。
李安瀾趴在地上,抬起頭滿臉淚痕,隨後又趴了下去,嗚嗚痛哭。
太極廣場寂靜了剎那後,就爆發出亂糟糟的議論聲。
「這。。。怎麼可能!?王師兄怎麼會做出如此事情?」一個氣宗弟子驚呼道。
「依我之見,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誰不知道這一年來王道一都在追求李安瀾?而李安瀾卻從不接受;說不定這是王道一腦凶成怒,才忍不住動手的?」一個劍宗弟子迷著眼睛分析道。
「不可能,王師兄絕對不是那樣的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諸位同門師兄弟,冷靜呀!」一個氣宗女弟子說道。
「哼,我看,這王道一專門挑選內門弟子選拔儀式,坐忘峰無人之時動的手!」
「大家別吵了,等王師兄過來再當面對質!」
「對,內門弟子選拔,王師兄不會不來!」
「這位師兄,你是不知道吧,王道一不用選拔都是內定的內門弟子,來與不來結果都一樣!」
「對王道一這樣的人,應該廢除武學,逐出師門!」
「以前真是看錯他了!想不到他是這種人。」
期間有些弟子呼籲大家冷靜,但是都被淹沒在巨大的聲浪中。
「安靜。」
突然,一道浩蕩的聲音傳來,聲浪滾滾,蓋壓整個太極廣場。
然後,一道人影從內門區域負劍豪邁踏空而來。
身穿鎏金道袍,一頭白髮飄蕩,宛如謫仙一般落下。
「參見掌教!」
來人正是純陽宮掌教李忘生!
李忘生望著李安瀾說道:「你說的可是實情?」
被幾個女弟子扶著的李安瀾,面對李忘生咬牙說道:「弟子所說均是實情。」
李忘生目光平靜,隨後開口道:
「道一,過來。」
下一刻弟子們看到一臉蒼白的王道一,跌跌撞撞的從廣場旁邊的房子裡走了出來。
所有人都望著他,有鄙視、有嘲笑、也有鼓勵。
王道一走到李忘生面前,低頭,跪了下來。
「李安瀾所說,可是實話?」李忘生輕聲問到。
「是實話。」王道一說道。
此話一出,引起太極廣場輕微的騷動。
誰也沒有想到,王道一竟然直接承認了。
「王道一,我再問你,李安瀾所說,可是真實情況?」李忘生寒聲問道。
「是真實情況,掌教。」王道一說道。
「哼!」李忘生一聲冷哼。
「把王道一,從內門弟子名錄剔除,今生不得入內門!選拔儀式繼續!」李忘生轉身離開了,把事情給定下了來。
沒有人去反對,也沒有人去求情。
王道一就這樣離開了純陽宮。
永遠的外門弟子,王道一。
王老道說完,酒也喝完了。
李清水若有所思的問道:「師傅,你真的非禮她了?」
王老道說道:「你覺得那?」
「我覺得師傅不是那樣的人。」
「但是師傅為什麼不反駁?」
「」
王老道沉默了一下說道:「後來我聽說,李安瀾轉修了劍宗。」
「我想,如果我反駁,掌教肯定會把她廢除武學,逐出純陽宮的。」
「我,不忍心啊。」
李清水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望著自家師傅。
「師傅,你這人家明明下套給你,你還幫著她?我敢肯定,她本來就是劍宗的人!」
「師傅!你怎麼這樣子啊!痴情也不是這樣痴情的!」
李清水恨鐵不成鋼的瞪著王老道。
王老道無奈的笑了笑。
「那日內門選拔儀式,她把我叫到坐忘峰,主動抱著我,說接受我的追求,與我結為道侶。」
「當時我年少,意氣風發,以為自己的真心終於感動了她。」
「然而,在她推開我,哭著說我非禮她後,我的心,也就死了。」
「無所謂了,什麼都無所謂了,當時掌教問話,我也沒有去反駁。」
「哈哈,哈哈哈。」王老道大笑。
笑著笑著流出了淚水。
「別笑了!師傅你就是舔狗啊!」李清水咬著牙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