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溯回到家的時候，只見牧黎一個人靠在牆角，低著頭拿著手機打了字。
牧黎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抬起頭和何溯對視，目光也隨之往下，看到了那個骨灰盒。
牧黎抿了抿唇，慢慢走到何溯面前，何溯沒有動，就這麼看著牧黎走過來。
「牧老師，你怎麼來了……」何溯眼眶一紅，憋了一天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牧黎嘆了一口氣，他已經明白了所有事情。
牧黎上前抱住何溯，希望可以給他一個依靠，何溯把頭埋在了牧黎的肩膀，不再壓抑哭聲。
「嗚嗚嗚……牧老師……我沒有奶奶了……我沒有奶奶了……嗚嗚嗚」何溯的淚水浸滿了牧黎的衣襟，但是牧黎並沒有嫌棄，而是讓他哭個夠。
鄰居回家過節了，何溯的哭聲不是很大，除了牧黎，樓上樓下的鄰居都沒有聽到。
等何溯緩過來一點，牧黎從口袋裡拿出紙巾遞給他，何溯接過：「謝謝……」
「沒事，我們先進去吧。」牧黎輕聲開口。
何溯打開門，把何奶奶的骨灰盒放到了何奶奶房間的小桌子上，牧黎站在門外等他出來。
「我叫人買塊墓地，這兩天就把奶奶安葬了吧，你們家還有沒有親戚？」牧黎見何溯穩定了一點，開始問起後續的事情。
何溯和牧黎坐在沙發上，何溯嘆了一口氣，他看向牧黎：「老師，奶奶說過了，她要回老家陪爺爺，明天我租個車，把奶奶帶回家。」
「不用，我開車送你回去，我和你一起。」牧黎直接開口。
「嗯。」何溯沒有拒絕牧黎的幫助，他現在很依賴牧黎，幾乎是牧黎說什麼他就應什麼。
「天也很晚了，你吃過了嗎？」牧黎看何溯的樣子，擔心他沒有吃飯，就問了一嘴。
何溯果然搖頭，牧黎二話不說拿起手機訂了外賣，外賣半個鐘就到了，牧黎看著他吃完才開口：「今天早點睡，不要胡思亂想，知道了嗎？」
何溯點頭，但是牧黎知道他肯定控制不住會想其他東西，但他現在也只能開口叮囑一番而已。
何溯看已經晚上九點半，他有些擔憂地問：「牧老師，要不你今晚留在這裡休息吧？」
牧黎笑了一下：「不了，我已經訂了酒店，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何溯依舊是點頭，送走了牧黎，何溯還是忍不住走進了何奶奶的房間。
何奶奶的房間很簡單，除了一張床，就是一個小小的衣櫃加一套桌椅。
桌子上有何溯和何奶奶的合照，這是當初何溯爸爸媽媽離開後拍的，畫面裡面的何奶奶還是五十多歲的模樣，何溯也才七八歲。
何溯拿起那張合照，坐在了地上，背靠床腳。
何溯想起了以前那段最困難的日子，何爸爸何媽媽意外出車禍去世，肇事者家裡又沒錢，雖然最後規定賠了幾十萬，但其實他們到現在都沒有拿到所有錢。
肇事者那邊前兩年一分錢都掏不出來，為了照顧何溯，何奶奶只能打零工，但是她的年紀大了，也就只能去餐館做個洗碗工或者當個保潔之類的活。
何溯仿佛回到了過去的日子裡，何奶奶抱著他睡覺的時候。
「阿溯，沒有爸爸媽媽沒關係，以後奶奶護著你。」何奶奶抱著小何溯，聲音溫柔。
「奶奶，你以後也會像爸爸媽媽一樣離開我嗎？」小何溯看著何奶奶，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一點表情。
「阿溯啊，人有生老病死，但是奶奶會儘自己的努力陪你很久的。」何奶奶說得很認真，但小何溯就注意到了死這個字。
「奶奶不要死！我要奶奶嗚嗚嗚……」小何溯抱住何奶奶的脖子，哭得可傷心了。
何奶奶抱住小何溯，嘆了一口氣，哄他：「好好好，奶奶不死，乖寶別哭了。」
何溯將相框抱在懷裡，低著頭，眼淚再次流了出來，淚水無聲地滴在地板上，他喃喃自語：「奶奶……要是我早點注意到，事情會不會有轉機？」
可能是精力有限，何溯不知不覺睡了過去，早上起來的時候，何溯只覺得腰酸背痛。
牧黎已經帶著早餐來了。
「吃完早餐再出發。」牧黎把早餐放到了桌子上，何溯想起來要和二叔他們說，和牧黎說了一聲，去陽台打了電話。
「二叔。」電話接通，何溯就開口打了個招呼。
「怎麼了阿溯？」何二叔接到何溯的電話很開心。
「二叔……我奶奶她走了……」何溯平靜開口。
「啊……」何二叔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啊，那現在你們那邊是什麼情況？我買個車票過去吧。」
何溯阻止了他：「沒事二叔，我等一下帶著奶奶的骨灰回去，奶奶希望可以陪著爺爺。」
何二叔又嗯了一聲，聲音有些哽咽：「嗯，阿溯啊，那二叔在這邊先準備一些東西，我們等你們回來……」
何溯嗯了一聲，掛了電話，走進去和牧黎吃早餐。
收拾好東西，何溯換了一身黑色的服裝，牧黎今天也穿了黑色，何溯抱著何奶奶的骨灰上了車。
自己開車比坐高鐵快，不到三個鍾，車子就開到了何溯的老家。
這個年註定不能過了，何二叔他們本來已經貼好了過年的對聯窗花，現在都要撤下來。
等何溯到的時候，何二叔已經在路口等著了。
村裡的人也接到了消息，和何家有親戚關係的都趕來何二叔家，何溯看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
「到了，我們下車吧。」牧黎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何溯，何溯點了點頭，先下了車。
「阿溯！」何二叔迎了上來，看到何溯手上的骨灰盒，何二叔的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何二爺爺年紀大了，何二叔就沒有告訴他。
「嬸子她是怎麼……」何二叔從何溯那裡接過骨灰盒，聲音沙啞。
「急性心肌梗死，送去晚了，沒救回來。」何溯現在平靜了很多。
牧黎正好下來，何二叔看向牧黎，何溯介紹道：「這是我的班主任牧老師，他幫了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