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一聲輕喚悠悠傳來,將宋若曦飄遠的思緒猛地拉回。
她恍然驚醒,這才想起要看那至關重要的證據。
待她屏息凝神,仔細翻閱之後,不禁心中一驚。
這帝師插手的事竟然遠比想像中要多得多,其涉及的範圍之廣,產生的影響之深,實在是令人咋舌。
諸多隱晦之事、機密之謀,皆有他暗中參與的痕跡。
「帝師留不得了。」宋若曦語氣堅決,擲地有聲。
她的目光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果斷與決然,緊蹙的眉頭和緊繃的嘴角無一不顯示著她已下定決心,必除帝師而後快。
【插手登基之事,還膽敢假傳我的話,更妄圖挑撥我好不容易維護起來的姐弟情,簡直是罪不可赦。宋江鈺將來登基,他必定會是個大問題。】
【這樣居心叵測、心懷不軌之人,難道還留著過年嗎?留著他只會讓局勢更加複雜,讓隱患不斷滋生,必須儘快將其剷除,以絕後患。】
宋若曦竟直接派人處決了帝師,這令人震驚的消息猶如疾風一般,很快便傳到了宋江鈺的耳中。
他略微思忖,便心中瞭然,深知帝師究竟是因何緣由才遭此厄運。
很快,宋江鈺便拋下手中正忙碌著的功課,腳步匆匆地朝著宮殿趕去。
他向來是極懂規矩之人,鮮少如今日這般冒失,甚至連通報都未曾有。
宋若曦剛批完摺子從御書房歸來,尚未能歇息片刻,便又把負責冶煉黃金的負責人傳喚過來,欲聽取其匯報情況。
然而,還未及那人開口,宋江鈺便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宋若曦見狀,心中已知他此番前來所為何事,遂揮手示意屋內的其餘人等皆退下。
「皇姐,帝師雖說確有過錯,可也不過是言語上有所失當罷了,我都已然對他加以教訓了,就這麼直接將其處死,是不是太過狠心絕情了?」
宋江鈺滿臉急切,眉頭緊蹙,眼中滿是不解與困惑。
宋若曦對此早有預料,她神色冷峻,毫不猶豫地將一沓帝師居心不良的證據猛地拍在了桌上。
「你身為太子,怎可如此輕易就相信他人?你且想想,帝師倘若真的僅僅只是說錯了三兩句話,朕又怎麼可能會這般果決地將他直接處死?」
宋若曦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宋江鈺,聲音威嚴而有力。
宋江鈺被宋若曦的氣勢所震,一時語塞,但仍不甘心地說道:「可是,皇姐,即便如此,也該給他一個申辯的機會呀。」
宋若曦冷哼一聲,說道:「證據確鑿,他無可辯駁!如此包藏禍心之人,留他不得!」
宋江鈺快步來到面前,仔仔細細地看完那些證據後,他的瞳孔不禁微微顫抖起來,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從未曾想過,那個小時候對自己無比溫柔的帝師,在背後竟然做了如此之多的勾當,而且每一件都在他的身上精心盤算著。
「你記住,切切不可只因是身邊親近之人,便放鬆警惕,掉以輕心。這裡可是人心叵測、波譎雲詭的皇宮,哪會有那麼多真心實意的好人?」
「你將來是要繼承大統,成為帝王之人,倘若如此輕易地就相信一個人,那恐怕等到江山都落入他人之手了,你才如夢初醒般地反應過來。」
宋若曦神色嚴肅,目光緊緊盯著宋江鈺,語氣鄭重而又凌厲,仿佛要將這些話語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頭。
宋江鈺低著頭,緊咬著嘴唇,雙手不自覺地攥成拳頭,低聲說道:「皇姐,我明白了,是我太過單純,險些釀成大錯。」
宋若曦微微嘆了口氣,說道:「知道就好,往後凡事都要多留個心眼,切不可再這般輕信他人。」
她經歷過這件事,也深刻地意識到,在這皇宮之中,絕不能一直秉持著溫柔相待的態度。
這皇宮之內,人心深不可測,各種陰暗醜陋的面目,宋江鈺也的確到了該慢慢知曉的時候了。
用不了多久,就需要他獨自去面對這一切。
雖然心中著實不忍,將這個年紀的孩子原本的童心就這樣直接無情地摧毀。
但他生在帝王之家,這便是他既定的命運,而且還牽連著整個國家千千萬萬百姓的命運。
這絕非是憑藉自己的一己之私便能隨意掌控和左右的。
宋若曦望著宋江鈺,目光中帶著幾分無奈與堅定,緩緩說道:「鈺兒,皇姐也不想讓你過早面對這些,可身為皇家子弟,這是無法逃避的責任。」
「那……皇姐會傷害我嗎?您亦是我最為親近之人。」
宋江鈺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於緩緩開口。
與此同時,他將目光投向這邊,那雙眼睛裡已然不見剛剛來時的憤怒之色,如今其中仿佛滿是飽含著的期待,就如同久旱的土地期盼著甘霖的滋潤。
宋若曦心裡很清楚,自己陪伴不了他太長時間。
而且往後,她還是得通過假死的方式,才能夠真正地脫身,成就自由之身。
所以關於此事,肯定是不能告知宋江鈺的,恰恰相反,還要讓他真正地相信,並且徹底死心。
「朕且問你,若朕今後若傷你,那時候你該當如何?」
宋若曦微微眯起雙眸,神色凝重,似乎心中對此早有思量,只是想提前試探一番,以防日後出現狀況令人措手不及,也好避免屆時所受的驚嚇過大。
宋江鈺聞此言語,一時間竟呆立當場,不知所措。
自從他真切地感受到宋若曦對自己那份真摯而深厚的感情之後,即便也曾想過類似的可能,但卻從未深入思考過應對之策。
若是從前的宋若曦,他定會毫不猶豫地將其剷除,絕不手軟。
然而如今,她已然成為自己在孤立無援之時,除卻李澤霖之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因此,對於這樣的假設情境,他根本無從想像,更全然不知道那時自己究竟該採取何種行動。
宋若曦瞧著他這般猶豫不決的模樣,心裡便知曉他定然是做不出決定的,甚至壓根就未曾想過自己會傷害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