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來客
若不是多年的當家生活已經讓朱三太太鍛鍊得收放自如,她簡直想要無聲冷笑。
新大嫂過門就給朱家添了兩個男丁一個女孩兒,三年抱倆四年抱三,娘家又帶挈著朱正松升了官,在朱家簡直如魚得水。
朱元呢?
一個連吃喝都要靠著家裡長輩一點兒善念施捨的東西,竟然敢大言不慚的說什麼絕不認命。
真是不知死活。
想著朱三老爺交代的正事,朱三太太沒有再跟朱元廢話,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裡泛起的厭惡和嘲笑,聲音沉沉的問她:「昨天晚上,你在破廟歇腳的時候,跟你在一塊兒的,是什麼人?」
果然,朱家人永遠都是這樣,心裡要鄙視你,可是要利用你的時候,也一點兒不會客氣。
上一世朱三老爺同樣問了她這個問題,她說了那是知府夫人之後,朱家就成功的抓住了機會,去了破廟雪中送炭,幫著把王嬙的屍體運回了孟家。
孟家得了先機,將王嬙身邊的下人全都處置了,把王嬙因為孟老夫人的逼迫才動了胎氣負氣出走的事掩蓋了下來。
王家人來鬧了一場,可是又死無對證,不能對孟家人怎樣,為了外孫女不受繼母磋磨,只好在王家族中又尋了個女孩子嫁去了孟家。
這些男人,一個個在踏青雲路,每一步踩的,卻都是女子的血和淚。
朱三太太見她沉默,就有些不耐煩的催促了一聲:「到底知不知道?是不是姓孟的?」
綠衣眼睛一亮,想起昨天那些婆子依稀就是提過孟家這兩個字,就立即想要點頭鈥斺€斔夜媚鍩咕攘巳思業姆蛉四兀?/p>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朱三太太的心腹阮嬤嬤就疾步走了進來,看也沒看朱元主僕,便湊上去在朱三太太耳邊說了什麼。
朱三太太立即瞪大了眼睛,驚疑不定的看了看朱元,又問阮嬤嬤:「說了是為什麼沒有?」
孟家竟然下了帖子來請朱元過府去做客?!
昨天晚上的竟真的是孟夫人?!
阮嬤嬤面上的神情變得不屑又奇怪,終於紆尊降貴似地拋了一個眼神給朱元主僕,便忍著笑意跟朱三太太說:「聽說是咱們大小姐給知府夫人治病了。」
綠衣也眉眼彎彎的笑起來:「是啊,我家姑娘很厲害」
她話音未落,朱三太太已經轉過身來,猛地用盡力氣扇了她一個耳光,綠衣白嫩的臉上立即出現了幾道指痕,踉蹌著倒在了椅子上,話音戛然而止。
旁邊的阮嬤嬤便疾言厲色的指著她呵斥說:「沒規矩的小賤蹄子,主子們說話,哪裡有你插嘴的份?到底是上不得台面!」
朱三太太冷笑了一聲,飛快的說:「從前你們上不得台面,幾次三番的鬧出笑話來,我都不理論,你們就越發的不知自己的斤兩了,如今連知府夫人都敢誆了!得罪了知府夫人,你們有幾條命來賠?!」
朱元是朱三太太看著長大的,她哪裡會什麼醫術?!根本就是胡鬧!
怪不得昨天晚上孟夫人會在那個破廟下腳,原來是病了,朱元這個賤丫頭,肯定是看竹屋塌了,就胡亂吹了一氣,想要博得孟夫人的同情。
孟夫人肯定是被她給折騰出什麼毛病了。
這個死丫頭!闖禍的是她,可是若是處置不好,一家子的名聲和前程都要被她給帶累了!
想到這裡,朱三太太氣的咬牙,聲色俱厲的對著朱元冷笑:「若是出了什麼事,賠上你一百條爛命也不夠!」
她說著,轉身便要出去。
朱三太太向來如此,冷酷無情,尤其不把朱元主僕當人。
朱元拉住身邊的綠衣,怒極反笑的喊住了要轉身的朱三太太:「三太太,孟家來人是為了什麼,綠衣說的話又是不是真的,很快就能見分曉了,我等著你回來求我。」
求她?!朱三太太嗤笑了一聲,覺得朱元是被垮塌的房子壓壞了腦子,看了左右一眼不無嘲諷的笑起來了:「好啊,那我就擦亮眼睛看著,你有什麼本事讓我求你!」
朱三太太飛快的走,孟家來人,還是得勢的婆子,自家又理虧,她是怎麼都要出去瞧瞧的。一面思索著怎麼處置朱元。
大伯來信說的很清楚,大嫂的娘家說,朱元的生辰八字跟那位的相合留著是有大用處的。
所以孟家雖然重要,可是卻也不能真的就把朱元扔給她們處置。
實在不行
朱三太太轉頭吩咐阮嬤嬤去請三老爺,一面在心裡下了決心。
實在是不行的話,那就讓朱元去孟家磕頭賠禮。
這丫頭的膝蓋反正也不值錢。
雖然朱元胡鬧,可是她恐怕連藥材都認不清楚,還知道什麼治病,對孟夫人應該造不成什麼壞處。
只是孟夫人肯定是氣急了,被一個小姑娘這樣戲耍。
朱三太太在小徑上碰見急匆匆的趕來的朱三老爺,就抱怨冷笑:「你看看這孽根禍胎,她簡直是要把一家子都給賠進去!」
還說什麼等著自己回去求她,她這一輩子有什麼值得求到那個小賤蹄子身上去的?!真是可笑可憐天真又自大。
朱三老爺聽了經過,同樣面色鐵青,他的意見跟三太太出奇的一致:「去跟孟家說,只要不要了她的命,不管怎麼處置她,我們都沒異議!」
這就是把人扔出去了,只要不弄死怎麼都行。
三太太有了三老爺這句話,便更放心的去見人了。
到了會客的小花廳,三老爺背著手,立在屏風後頭,示意朱三太太出去跟孟家的管事媳婦周旋。
王媽媽正焦急的等著,見了朱三太太上來,便滿面是笑的問了聲好。
朱三太太腳步不停,一把上前攙住了她,皺著眉頭說道:「真是我們的不是,那個丫頭一直都是養在外頭的,蠻橫不堪沒有規矩,我已經重重的罰了她了,夫人沒有什麼事吧?」
王媽媽愣住了。
朱三太太見她表情,心裡更是咯噔一聲,面上含著憂慮搖頭道:「這個丫頭實在是死性不改,頑劣不堪」
王媽媽面色有些古怪,見朱三太太越說越過分,便擰著眉頭有些不解的問道:「夫人,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們夫人被姑娘治的不好了?」
朱三太太滿腔的抱怨和賠罪的話就憋住了,臉漲成了豬肝色,有些意外的啊了一聲:「她不是說給夫人治病了嗎?」
一個小丫頭,會治什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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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