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羅蘭笑望著自己不說話，史蒂夫-賈伯斯便嘆了口氣，回憶往昔。
「羅蘭，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嗎？
我，威廉，保羅還有史蒂文在一起的那一次。
當時是威廉想找你，為的好像是雅虎？然後以你大肆購買了蘋果股票為由，拉上了我。
那一天，我以非常強硬的態度詢問了你購買蘋果股票的原因，在你的面前表現出了極大的抗拒，恨不得讓你當場保證，放棄在公司內行使股東的權力。
我不知道你當時是用什麼樣的眼光來看待我的，但我能告訴你，當時的我，對你的回應表現出來的驚訝，也就是你所提到的音樂娛樂服務，並沒有我心裡想的那麼誇張。
因為在和你見面之前，我就已經和史蒂文通過電話了。
他告訴我，你是一個非常非常非常有想法的傢伙。」
慢悠悠的話語，勾起了塵封已久的記憶。
當羅蘭順著史蒂夫-賈伯斯的講述，回想著這個老頭當年對自己所說的一切時，那咄咄逼人的態度，令他不得不頷首贊同，因為他當時就覺得，眼前這個傢伙，可能吃錯了藥。
「你當時是演的？
難怪啊！
我就說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不帶腦子之人。
我明明才是蘋果的大股東啊！你只是個被公司聘請的代理總裁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你竟然敢在外人面前讓我克制一點？
這事情簡直和一群抗議示威者衝進國會遊行一圈拍拍照，不燒殺搶掠一樣離譜啊！」
「哈哈哈~」羅蘭的比喻讓史蒂夫-賈伯斯笑了起來，沒再他的感慨上多做糾結，而是繼續道：「而他為了證明自己的判斷沒有錯誤，還告訴我，他和你拿版權換索尼全球發行公司股份的事情，是你率先提出的，當這種令人震驚的決斷擺在我的面前後，就算你當時告訴我投資蘋果是因為蘋果能反殺微軟，那我也不會意外……」
好嘛！
羅蘭終於明白了，當年史蒂夫-賈伯斯為什麼不相信自己的鬼話了。
投資蘋果，是因為他覺得史蒂夫-賈伯斯能帶領蘋果重回巔峰？
開什麼玩笑！
當你富有理性的決斷曾經被這些人捕捉時，之後的裝傻充愣，別人又豈會相信？
沒人是傻子嘛！
可是——
「這和我們剛剛聊的話題有關係嗎？」羅蘭抖了抖腿。
「怎麼沒關係？」史蒂夫-賈伯斯反問：「當年，史蒂文告訴我，你對這些影業公司的全球發行渠道很感興趣時，我就覺得，你是一個挺有野心的傢伙。
你的目標壓根就不是做好一名演員，而是經營一家娛樂公司。
不然的話，你又為什麼會在手中沒有任何娛樂實業的情況下，去謀求渠道這種東西？
而你之後的決定，也很符合我的猜測。
在下注《七宗罪》的同時，你和其他那些想要從演員晉升成為老闆的傢伙一樣，從投資自身的項目開始，不斷地經營著名下的影業公司，以自身影響力，來為公司謀求利益。
若是把你當時的所作所為拿出來給大眾看，我相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會認為，你想和史蒂文一樣，將魔獸影視打造成夢工廠。
所以，當時的我給你這個蘋果大股東的定義，那其實是……」
「渴望成為資本家的年輕人？」羅蘭笑著問。
「對！和威廉一樣！不想做壟斷的公司不是好資本。」史蒂夫-賈伯斯贊同的說道。
不過下一秒，他卻話鋒一轉，說：「但問題是，之後你的一些決定，就讓我看不懂了。
我本以為，在魔獸影視逐漸盈利之後，你會按照一家影業公司的正常發展規律，去尋找項目，籠絡人才，不斷地推出作品，好好地經營魔獸影視這個品牌。
但……
你根本就沒這麼做。
在你的掌控下，魔獸影視只經營你個人的作品，根本就不對外進行任何投資，仿佛這家擁有海外發行渠道的公司就只是你的代理人而已。
這種行為真的很奇怪你知道嗎？
因為在正常情況下，只要是個人，那都會用渠道幫自己謀利益。
像史蒂文，他在擁有渠道之後，即便夢工廠的電影沒有全從索尼走，但他依舊利用渠道帶來的影響力，讓其他影業公司將發行抽傭降至百分之八。
而你呢？
從未做過這些事情……」
直擊命門的話語讓羅蘭雙手環抱，望著對方的同時他也問：「你這是在罵我嗎？
你說我不是人？」
雖帶疑問，但話題的根本並不在這上面，「實際上，我覺得你說的其實有問題。
因為我並不覺得我這麼做有什麼奇怪的。
你說我不對外進行投資，但我的魔獸影視的確做了《指環王》、《哈利-波特》和《X戰警》，你說我沒用發行渠道為自己謀利益，但事情的根本其實是我沒錢啊！
在九七年，九八年的時候，我手裡的資金還是相當緊張的。
因為我有很多對外投資。
真正有錢……還得從將雅虎股份賣給卡爾和羅納德時算起。」
雖說羅蘭已經不止一次的被人問起，為什麼不發展影視公司？
但以前，他都是混混帶過，唯有這一次，是在認真解釋。
因為他能夠感受得到，史蒂夫-賈伯斯是真的從自己的異常中，嗅到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而在他解釋結束時，與之相對的老頭也還真接著說道：「Oh~Oh~Oh~
羅蘭，你知道嗎？你的這些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腳。
因為對外承接項目發行，不需要太多的投入。
就像我剛剛和你談的一樣。
你只是在接了我的單子之後，將它們轉給有能力做的公司而已。
因為你在索尼的發行公司里有股份，所以你能拿到百分之十的市場最低價，而你在給那些小公司報價時，完全可以用低於市場最高價百分之十五和高於市場最低價百分之十的區間去搶其他影業公司的生意，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實現一分錢不花，淨賺差價。
可你並沒有這麼做。
而你所說的有錢之後嘛，你也沒有繼續擴張啊！
只是買了漫威而已……」
雖說史蒂夫-賈伯斯只是實話實說，但正是因為他的話語裡不摻有過多的腦補分析，只是將羅蘭這些年所做的一切全都攤在檯面上，所以這才導致羅蘭只能頷首回應。
至於辯解……
羅蘭根本就沒東西辯解！
正如對方所說的一樣，他羅蘭的的確確錯過了很多賺錢的機會，而這些機會，都是那些想要發展影業公司的傢伙會死死抓住不放手的晉升契機。
如果無視一次，那人們只會覺得他大意了，沒有閃。
可兩次三次甚至四次五次後，人們就只會認為，他真的不想發展了。
「然後呢？」羅蘭真的很想知道，史蒂夫-賈伯斯的大腦里到底裝著些什麼東西。
「然後？」史蒂夫-賈伯斯倒是自然的聳肩攤手，說：「然後問題就來了啊！
拿渠道這件事情，證明你想要發展影視公司！
可錯過機會這一系列事情，又證明你不想發展影業公司！
當這兩者相撞後，我只能理解成你想要當娛樂公司的老闆，但你不想從零開始！
既然是這樣的話，問題就更簡單了……
因為你有錢啊！
你可以收購啊！
當我的腦子裡出現這樣的想法時，我就立刻開始尋找市面上可能符合你要求的目標。
可惜，我找了一圈也沒有發現。
當時的我就在想，難道我自己分析錯了？
但去年九月之後，我就堅信自己沒有分析錯了！
因為你對索尼的局，呈現在了我們所有人的面前！」
事情說到這兒時，史蒂夫-賈伯斯的雙眸里，充滿了熱切，「說真的，當時的我根本就不敢相信，從一開始就被你盯上的目標竟然是六大！
在你的身家只有三十多億的時候，你竟然是去想著吞掉一家一千多億的公司？
這簡直就是個笑話好麼！
但笑話真的出現了！
重點是他還在我的面前！
當我發現，索尼能被你順利拆解之後，我腦子裡蹦出來的第一反應，那就是魔獸影視在吞掉索尼影視娛樂之後，能瞬間成為好萊塢六大，規模直接超過夢工廠！
但等史蒂文打電話給我，告訴我快來洛杉磯時，我就又感覺到了奇怪！
因為我覺得這種事情應該和他沒關係！
你是不可能將索尼影視娛樂讓給他的！
可當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後，他卻非常肯定的告訴我，身為夢工廠股東的你，是絕對會讓夢工廠吞併索尼影視娛樂的！當這句話出現後，我人都懵了！
我當時腦子裡出現的反應，並不是你能從索尼那兒拿到什麼，而是你想要的竟然還不是索尼嗎？連好萊塢六大你都看不上，那你看上的是什麼？
在帶著這個疑問來到洛杉磯，和你們分完了索尼後，我是真的驚了。
因為你真的沒要索尼影視娛樂，你只要了索尼音樂娛樂。」
事已至此，羅蘭是真的沒什麼好說的了。
既然史蒂夫-賈伯斯都已經將自己的所有行為一一串聯了，那……
他除了承認以外，還能幹啥？
「行吧，你就是通過我對索尼不感興趣來判斷我對迪士尼感興趣的？」羅蘭問。
可等他點頭認可，感嘆認同時，坐在他對面的老頭兒，卻搖頭道：「不，光憑這個，我是真的沒法分析你對誰感興趣，但自從去年年底，史蒂文帶著辭去《哈利-波特》系列導演的心前往倫敦，結果卻帶著《哈利-波特》系列導演的身份回來後，我才知道，你到底對哪家傳媒巨頭感興趣，因為他給我排除了一個錯誤答案。」
「他和你聯繫過了？」既然是這樣的話，羅蘭也就釋然了。
「沒有，是我和他聯繫的。」史蒂夫-賈伯斯將一切都說了出來，「一開始我問的是，將麥可-艾斯納從迪士尼踹走的機率有多大，結果他回我的是不可能。
然後我就鬱悶了。
可當他問我為什麼要想著將麥可-艾斯納從迪士尼踹走，我把皮克斯面臨的問題告訴他後，他卻告訴我，這事情你肯定能辦，並且將你們在英國談的一切說了出來。
當我得知，你不僅對索尼影視娛樂不感興趣，而且你還想要幫史蒂文弄到NBC，吃下環球後，我就明白了，你的核心目標壓根就不是影業公司，而是設施齊全的傳媒集團。
可問題是，刨去索尼和環球後，全球設施齊全的傳媒集團有幾家？
在項目上，能製作能發行的，就只有時代華納、福克斯、迪士尼、維亞康姆。
在傳播上，能遍布全球的，也同樣只有時代華納、福克斯、迪士尼、維亞康姆。
而在變現上，能脫離電視、戲劇、電影等載體，以品牌為核心，實現多維度產業的粉絲性經營的公司，就只有迪士尼這一家了……
尤其是當你大賣金剛狼和萬磁王的衍生品時，你盯上的，就只可能是它……」
『好嘛~好嘛~好嘛~』
背靠沙發的羅蘭笑得很開心，「但可惜，我買不起。」
隨著羅蘭的承認，史蒂夫-賈伯斯也補充了一句，「絕大多數的股東也不會賣。」
「是啊，那該怎麼辦呢？」羅蘭笑眯眯的問。
既然老頭認認真真的說了這事，那羅蘭就相信，他一定有解決方法。
而當羅蘭主動問出心中所想時，史蒂夫-賈伯斯也鬆了口氣，道：「既然你買不起，那你就賣嘛，既然絕大多數的股東不會賣，那你就成為那些絕大數願意賣的股東嘛……」
「你什麼意思？」這一話語，讓羅蘭皺起了眉頭。
在過去的這些年裡，羅蘭經常會去思考，自己該如何掀翻迪士尼。
但可惜，任他絞盡腦汁的思索，也沒有找到一個穩妥的方法。
作為一家美國公司，它並不是長臂管轄的對象。
美國政府不會用侵略外資的方式允許國內資本吞併它。
就像勤王進京期間，蘋果直接ban掉用戶前往華盛頓國會大樓的導航一樣。
如果華為這麼做，那就是搜集用戶隱私，改變用戶導向，可蘋果這麼做，那就變成了訪問量激增導致伺服器癱瘓的技術問題，但問題是……
全美導航里，只有前往華盛頓的路不通，這種選擇性癱瘓，那是真的牛嗶！
這比新首富埃隆-馬斯克的特斯拉還要智能！
至於和對付米高梅一樣，直接明搶？
那也行不通。
因為米高梅是一家個人控股的公司，而迪士尼是一家公眾公司。
當希爾頓集團、伯克希爾-哈撒韋這些資本巨頭持有它的股票時，明搶般的惡意收購，那是和所有人宣戰，不明智更不理性……
在這種情況下，羅蘭是真的沒有辦法對付它。
不過，現在嘛……
史蒂夫-賈伯斯提出的買不起就賣的理論，讓他眯起了雙眼。
因為羅蘭覺得，這可能是一個優秀的點子。
而在他詢問的同時，史蒂夫-賈伯斯也說道：「首先我們得確定，你想要什麼東西。
如果你想要的是迪士尼這個整體，而不是他們其中的一項業務。
那你花錢買它和拿資產買它的性質，其實是一樣的。
這是什麼意思呢？
按照正常的收購流程，收購方一般會以現金、股票、可轉換債等方式收購一家公司。
在這過程中，收購方付出的，可能是錢，也有可能是實物資產。
而收購方的根本目的，是讓目標公司變成自己的產業。
可如果反過來呢？
當你將手中的實物資產賣給一家目標公司，也就是你成為被收購方，而對方成為收購方時，你如果和對方約定了以全股票的方式進行交易，那你不就相當於是付出了資金，成為了目標公司的股東嗎？在這種情況下，只要份額夠，那這家公司不就是你的嗎？
這個，其實是一個超級簡單的數學問題……」
『草！』
當史蒂夫-賈伯斯朝著羅蘭眨眼時，羅蘭已經完全明白對方的含義了！
只要將魔獸影視以全股票的方式賣給迪士尼，那迪士尼就是他的了！
因為收購是雙向的！
「我懂你的意思了……」羅蘭點了點頭，說：「你是希望我能將魔獸影視發展起來，然後上市，繼而賣給迪士尼，從而換取迪士尼大量的股份，成為迪士尼的股東，對嗎？」
「Yeah！」史蒂夫-賈伯斯很高興羅蘭能在短時間內反應過來，但同時，他覺得羅蘭的想法還是有些局限，因為他覺得，能賣的東西還有很多。
「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給魔獸影視估了多少錢。
但我知道，高盛沒有入股成功，那就意味著你堅信魔獸影視能發展起來。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按照皮克斯的最高估值給你算。
在擁有漫威、《哈利-波特》、《指環王》還有你堅信必定會成功的《加勒比海盜》的情況下，這家皮包公司在上市之後，市值絕對會超過兩百個億。
當然了，這僅僅只是開始而已！
因為你還有索尼音樂娛樂！
去年我們在拆分索尼的會面中，你和沃倫可是約定了，他會幫你把索尼音樂娛樂推成全球前三的音樂公司，當它和貝塔斯曼合併時，市值必定會超過一百個億！
這樣一來，你手中的娛樂資產總價值，就有三百億了。
三百億是什麼概念你知道嗎？
就算你在上市之時出讓了股份，讓你的保有份額掉到了百分之八十，你手中的股票，也價值兩百四十億，因此，當你將它們賣給迪士尼時，你能置換得到的迪士尼股票，也超過了總量的百分之四十，在這種情況下，你已經能主導公司了……
當你成為了公司的老闆時，迪士尼收購皮克斯，不就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了嗎？」
史蒂夫-賈伯斯用手點了點羅蘭，在指了指自己，他覺得事情超級簡單。
而羅蘭嘛……
好吧，羅蘭也忽然覺得，整件事情，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困難，又或者說……
按照史蒂夫-賈伯斯的思路，迪士尼那是絕對能退市！
首先第一點，那就是魔獸影視的價值，遠比史蒂夫-賈伯斯預估的要高！
在和小灌木叢達成交易，能夠吞掉米高梅的情況下，米高梅那接近五十億的財產，自然也得算到魔獸影視裡面去，這樣一來，當完全體的漫威提前十年綻放光彩，海外發行渠道和北美發行渠道相齊全，左手還握著全球系列票房最高的《哈利-波特》，右手還拿著新世紀最高的《加勒比海盜》的時候，迪士尼不出三百億，高盛反手都能買走！
太特碼划算了！
至於迪士尼不買？
別開玩笑了！
在羅蘭已經把迪士尼的真人電影業務打包帶走的情況下，迪士尼不買，那就是在作死！
和皮克斯一樣，這是掐住了迪士尼主營業務收入的公司！迪士尼如果放棄，被其他公司例如時代華納買走了，這些傢伙肯定會寧付違約金也不拍電影，直接扼競爭對手的產業鏈！
而如果迪士尼買了……
那就能直接獲得《哈利-波特》、漫威、《加勒比海盜》等一堆衍生品收入！
如此一來，打包出售吞掉索尼音樂和貝塔斯曼的星際唱片，就成了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高達四百億的交易，那可是被安排的妥妥噹噹！
之後嘛，那當然是和史蒂夫-賈伯斯達成默契交易，收購皮克斯啦！
當然了，如果到這兒就完了，那鐵定不符合羅蘭想要弄死迪士尼的性格。
所以，當羅蘭和老頭兩人在迪士尼的持股超過百分之五十時，那就可以強制收購了。
至於發出要約的公司？
那當然是暴雪娛樂了！
當主機平台被暴雪霸占，山口山這個PC保有量第一的網遊在一旁虎視眈眈時，暴雪娛樂上市之後，市值絕對不可能比羅蘭前世的動視暴雪低！
而當羅蘭以它的名義向迪士尼提出收購時，他只要在以迪士尼股東的名義答應即可。
這樣一來……
作為暴雪娛樂子公司的迪士尼，就能從納斯達克正式摘牌了！
好萊塢唯一一家沒有被收購過的公司？
不存在的！
因為他們永遠沒法背叛利益！
「Yeah~Yeah~Yeah~這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思路~」
難掩笑容的羅蘭站了起來，沖史蒂夫-賈伯斯伸去了手，「真的是充滿誘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