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嬈將手指抽回來,嘴硬道,「你鋤地比我辛苦,你都沒有喊累,我只是拔個草而已,其實也不是很累。」
別野沒用拆穿她,只道,「去休息吧,剩下的草我來拔。」
顧嬈有點猶豫。
「還有那麼多……」
別野不由分說道,「我做慣了農活,自然不覺得累,你第一次做,手已經長水泡了,沒必要勉強自己。」
「去休息。」
顧嬈早就累得慌,見別野態度堅決,也不像是跟自己客套的樣子,便乖乖聽話地走到大樹下的草地上坐下。
趁別野不注意,偷偷從隨身空間裡取出一杯稀釋過的靈泉水一飲而盡。
身體的疲憊瞬間一掃而空。
這個隨身空間是跟她靈魂綁定的,上輩子從出生開始便擁有。
她反應遲鈍,直到七歲的時候才發現空間的存在。
幸好她小時候怕被當做妖怪,一直沒將這件事告訴父母,不然,很可能會被為了錢不擇手段的母親賣去研究所。
在十六歲之前,顧嬈過得很幸福,直到十六歲的時候,父親經營的公司破產。
母親捲走家裡剩下的財產,跟情夫和比顧嬈還大兩歲的私生女一起出國。
父親遭受公司破產、妻子背叛的雙重打擊,情緒變得極端又敏感,懷疑顧嬈不是他的親生女兒,拉著顧嬈去做了親子鑑定。
做親子鑑定的時間是周五,等結果用了整整五天的時間。
等待期間,父親好似已經篤定顧嬈是母親背叛之下的產物。
他整日酗酒買醉,把顧嬈當做出氣筒和仇人,對顧嬈棍棒加身、拳打腳踢,罵她是畜生、賤人,說她長大之後,也會是個跟她母親一樣的壞女人。
好幾次都要拉著她一起死,有一次喝醉了酒把她當做母親,差點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鑑定結果出來後,確認兩人是父女關係,父親崩潰大哭,抱著顧嬈不知說了多少個對不起。
當天晚上,父親從公司頂樓一躍而下。
顧嬈自此成為孤兒。
彷徨無助的她期待有人對自己伸出援手,可是沒有,往日親近的朋友與她疏遠,曾經巴結顧家的人,如今都恨不得來踩上一腳。
從那時她便明白,這世上除了自己誰也靠不住。
她白天學習,晚上擺攤,靠著隨身空間,以及自己的努力,在二十三歲的時候,償還完父親欠下的巨額債款。
後來一邊創業,一邊讀書考研,二十八歲的時候,不但名下資產上億,還是名牌大學最年輕的教授。
卻在二十八歲生日那天,為了救一個懷著七八個月身孕的孕婦被車撞死。
原主的記憶斷斷續續,有些模糊,顧嬈只記得個大概,名字也叫顧嬈,之前是官家小姐,十六歲的時候,家裡不知犯了什麼錯被抄家。
男人或是斬首或是流放,女子被貶為奴籍,任人買賣。
原主抑鬱成疾,咳了大半年的血,牙人怕砸在自己手裡,便帶到鄉下來賣,被恰巧來牙行看人的別野買了去。
新婚之夜,原主割腕自殺,再次醒來的,便是現在的顧嬈。
顧嬈珍連著半個月的時間,除了喝苦澀的中藥之外,還每天都要喝稀釋過的靈泉水,咳血之症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在大樹下不知發了多久的呆。
別野走了過來。
「我們回去吧。」
顧嬈回過神來,哦了一聲,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裙子上的雜草,將手中的竹筒遞了過去。
「喝口水吧。」
這個竹筒是別野帶的,之前綁在腰間,幹活兒的時候放在大樹旁邊,裡面的水已經被顧嬈換了。
別野對她有恩,不止將她從牙人手中買下來,避免了淪落到煙柳之地的下場,還給她買藥治病,給了她一個安居之所。
她投桃報李,對別野跟別人不一樣。
別野接過竹筒,打開上面的塞子,看到裡面的水只剩下半筒,便知道妻子喝過,耳根又開始發燙,握著竹筒的手也緊了緊。
顧嬈見他遲遲不喝。
「還不渴嗎?」
別野搖了搖頭,將剩下的水一飲而盡。
「好喝。」
竹筒里的水是他裝的涼白開,經過妻子的手,卻變得格外甘甜,比純淨的山泉水還清冽好喝。
好像她每次給的水,喝起來都格外甘甜?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
別野沒有放在心上,只當是因為是妻子給的,所以自己喝起來心裡是甜的,嘴裡也就跟著甜了。
村里老人說的沒錯,有了媳婦的人就是不一樣。
日子比以前有盼頭了。
別野剛要將竹筒栓在自己腰帶上,一隻手就伸過來將竹筒拿走。
顧嬈笑著說道,「你扛鋤頭,竹筒就交給我拿吧。」
夫妻倆一前一後地往山下走。
這次走的是另一條路,沒走多久就路過一片松林,本來太陽就快要偏西了,天空泛著淡淡的藍色。
走近松林之後,環境變得幽暗陰森。
顧嬈看到了幾個石頭堆砌的墳包!
「別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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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這裡是一片松林,裡面還有這麼多墳的?」聲音有點發抖,嘴唇也有些發白。
別野停下腳步。
顧嬈沒料到他會停下來,來不及剎住腳,一頭撞上別野堅硬的後背,光潔白皙的腦門頓時紅了一片,還被反彈的力道撞的踉蹌後退了兩步。
別野回過頭來,琥珀色的眼底划過一道懊惱。
「抱歉,我不該停下來。」
顧嬈擺了擺手。
「沒事。」
別野伸手給顧嬈揉了揉額頭。
「還疼嗎?」
顧嬈神色有些緊張,催促道,「不疼不疼,咱們快點趕路吧,再不走快點,天就要黑了。」
別野有點猶豫。
「現在折回去走另一條路還來得及。」
顧嬈好不容易路過那幾個墳包,怎麼可能願意折回去?
「就走這條路。」
別野不好再去勸,走在前面為顧嬈開路,路上還算順暢,直到來到別野之前提起過的那塊巨石前。
顧嬈站在巨石之上,目光觸及到逼近九十度的下坡路便覺得眼前一陣暈眩,腦海里迴響著自己不久前跟別野放下的大話。
「別人可以,我也可以。」
欲哭無淚。
原來有些事情,真的是別人可以她不可以!
她恐高啊!
別野停下來再次確認道,「真的不折回去嗎?」
顧嬈,「……」
天都快黑了!
「不了。」
別野嗯了一聲,就這麼扛著鋤頭,跟走尋常路一樣輕輕鬆鬆地踩著石壁上挖出來的凹槽往下走,走幾步回頭看向顧嬈。
「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