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夜宵之後，別野問道，「剛吃完飯，要不要去御花園走一走消消食？不然晚上又該睡不著了。」
顧嬈今晚吃的的確有點多，於是說道，「我自己去吧，你早點休息，明日還要……」
她的話還沒說完，別野就牽起她的手往外走。
「什麼事都沒你的身子重要。」
顧嬈心裡微微泛著甜。
雖然這就是他們以前的生活，但是，自從他當了皇帝，自己當了皇后之後，要顧慮的事情就太多了。
她總是覺得自己該懂事一些。
因為他已經很累了，她不想讓自己也成為他的麻煩。
可是，這樣的想法真的對嗎？
他真的會覺得她是麻煩？
顧嬈看向身旁的男人。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的心事也不是全都會告訴他。
晚上的風很涼爽。
顧嬈深吸一口氣。
「白天的時候，外面這麼悶熱，我都想待在屋子裡不出來了，沒想到晚上這麼涼爽。」
這跟屋子裡放了冰塊的涼快不一樣。
涼爽的風吹在臉上的感覺真的很好。
別野問道，「想不想划船？」
「在湖面上吹風會更涼快。」
顧嬈有些遲疑。
「這麼晚還划船嗎？」
別野說道，「只要你想，什麼時候都不算晚。」
顧嬈擔憂道，「天色太暗了，湖面看不清楚，萬一不小心出什麼事怎麼辦？」
剛好走到一個亭子前。
別野將之帶到亭子裡，說道，「你先在這裡等我一下。」
顧嬈猜到他是去吩咐划船的事情，便點了點頭，坐了沒一會兒，又有御膳房的人端來了新鮮的糕點。
她一邊吃糕點，一邊安靜地坐在亭子裡等人。
心情跟今晚的微風一樣，涼爽柔和。
「娘娘，快看，天上好多天燈！」
身旁的侍女突然一臉驚喜地指著天上。
顧嬈抬頭望去。
果然，天空中升起了很多天燈，還有越來越多的天燈在緩緩升起，將夜幕都照亮了。
這些天燈都是從一個方向升起的。
顧嬈起身往那邊走去。
還沒有走幾步，別野就從那邊走到她的面前，說道，「現在不用擔心天太黑，划船的時候發生意外了。」
到了湖邊，顧嬈才發現，湖面上有很多點著拉住的蓮花燈。
心口突然有些酸澀。
她想起了幾年前，自己跟別野一起放蓮花燈的時候。
別野帶著她一起上了船。
隨後將一盞蓮花燈放到顧嬈的手上，說道，「這一盞蓮花燈是我親手做的，你來放了它。」
顧嬈問道，「親手做的，這麼快嗎？」
不會是哄她的吧？
手裡這盞蓮花燈做工精緻，實在不像是新手做出來的，她可不知道，別野還有做蓮花燈的手藝。
容不得她不懷疑。
別野解釋道，「你這段時間心情不好，其實不管是天燈，還是湖上的蓮花燈，我都早就在準備了。」
「今晚夜色正好，就提前拿出來博你一笑。」
「喜歡嗎？」
顧嬈鼻子一酸。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
別野揉了揉她的頭。
「不要不開心了，好嗎？」
「是我不好，讓那些嘴碎的人把不好聽的話傳到了你的耳朵里，我已經將那些人處置了，之後不會有人再敢在你面前亂說。」
顧嬈點了點頭。
「我也不該胡思亂想的。」
別野說道，「不是你的錯。」
顧嬈說道，「他們不就是喜歡拿我沒孩子說話嗎？現在我懷孕了，他們這回總算無話可說了吧。」
別野眉頭微蹙。
「你懷孕我很高興，因為你懷的是我們的骨肉。」
「只要一想到會有一個長得跟我們相似的孩子出現在我們的生命之中，我就忍不住心生高興。」
「我高興不是因為你生了孩子之後，那些人就沒法拿這個事情做文章，別人的想法對我來說不重要。」
「坐在這個位置，的確有很多不得已的地方，可是，這個位置不是非我來坐不可。」
「現在虞國的危機已經度過了，若那些人把我逼急了，大不了我撂挑子不干，帶你遠走高飛。」
顧嬈，「……我之前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麼幼稚的想法？」
遠走高飛，虧他想的出來！
要是真的撂挑子不干，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虞國，恐怕又要陷入混亂之中了吧！
別野嘴角勾了一下。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難道你忘了嗎？」
顧嬈，「……」
他今晚要是不說出來，她可能真的忘了，他本來就是個不喜歡束縛，也不會為了不相干的人委屈自己的人。
別野嘆了一口氣。
「我之所以當這個皇帝，是因為傾巢之下沒有完卵。」
「而且，比起離開虞國，去到陌生的靈國生活，你還是更喜歡虞國的生活。」
「你心底柔軟，也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虞國的百姓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虞國有很多你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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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不想承認，但是，他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除了他之外，她還有朋友，還有徒弟，還有血緣親人。
他所做的一切妥協，不過是為了讓她高興一些，可最近他逐漸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對的。
她並不想當什麼皇后，坐在這個位置也不開心。
顧嬈的心結在這一刻總算解開，整個人豁然開朗，原來一直都是她誤會他了，他並非是貪圖這個位置。
別野問道，「去年你說你想要一個孩子，我以為是你喜歡，所以才跟你一起期待孩子的到來。」
「可是，你剛才的那番話，讓我不確定了。」
「你想要孩子，究竟是因為自己想要，想要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還是因為處在這個位置，不得不要這個孩子？」
顧嬈心情複雜。
「兩個原因都有。」
別野說道，「對不起。」
顧嬈知道他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因為他知道她怕疼，所以才一直克制自己，一直將避孕做的很好。
可是，雖然很怕疼，但是，她還是很想要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的，就如他所說，一想到會有一個孩子，長相融合了她跟他的優點，身上流淌著他們的骨血，她心底就忍不住發軟，忍不住期待孩子的到來。
這是人類的本性。
「以後不要說這種傻話了，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期待孩子的到來，我也很喜歡他的。」
別野低頭在顧嬈的額頭吻了一下。
「累了吧？」
「睡吧。」
顧嬈的確有些犯困。
儘管知道這裡是船上，不是睡覺的地方，但還是躺在他的懷中睡著了，因為在他身邊就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