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莊村尾的小院落裡頭,夜風蕭瑟。
至歐陽鋒說出這句意味不明的話來之後,小小的木桌之上,氣氛,瞬間就變得凝重,以楊過為頭的白駝山一脈更是已然將手悄悄握在了刀把之上,眼神,均警惕的盯著桌上人廚子幾人,小心著堤防可能會到來的衝突。
反觀東丈那頭,卻是沒甚感官,一個個的仍舊該幹嘛幹嘛,好似不知緊張為何物一般。
「哈哈哈哈哈,都是沒見過世面的糙漢子、野山人罷了,我這幾個兄弟甚少遊走在這片江湖之上,孤陋寡聞慣了,冷不丁見到像您這樣的成名高手,一時唐突了老師您,您老海量胸襟,可別往心裡去啊」
正坐主位之上的東丈聞言哈哈大笑,一手持壺親自給歐陽鋒滿上一碗果酒,緊跟著遙敬橫舉:「幹了。」
話畢沒等歐陽鋒舉碗,自己便已三兩口將碗中的果酒一飲而盡。
「呵」
見此,歐陽鋒也只得舉碗大飲,他又何嘗聽不出來東丈這敷衍的態度,說是讓他海涵,實則根本全沒放在心上,對人廚子跟他的挑釁,持看戲的態度罷了。
不止是他,在坐的眾位,包括煙波釣叟在內,一個個皆發出了嘿嘿的輕笑聲,一眼讓人便知,這夥人,絕不是什麼善茬之輩。
「大膽!莊主當面還敢放肆!我看你是活膩歪了死胖子!!」
人廚子幾人的態度瞬間就激怒了一眾白駝山侍衛,一名貌似頭領的中年男人立時越出隊列,右手把住刀柄就欲出刀斬向背對著他的人廚子。
錚!!!
彎刀出鞘未及兩寸,一聲急響的破空聲立時傳來,而那中年男子也好似定在了原地,一滴滴冷汗瞬時冒出額尖往下滑落。
「小子,爺說話有你插嘴的份麼,把你那小玩意收回去,否,卸你一臂。」
人廚子渾厚的聲音不時響起,只見他此刻仍舊背對著白駝山一眾,但一隻胖手不知何時已然搭在了中年男子的手腕上,正壓著他拔刀出鞘。
而他跨上那柄黝黑的菜刀,正在不斷發出嗡鳴聲。
正桌上方,兩條紅色絲線越過眾人頭頂,兩根細長的銀針此刻正直插中年男子兩側眉梢,銀針一指來長,正不斷發出震顫聲響,這,才是中年男子止步望怯的主要原因。
眼眸驚恐的看向繃得緊直的紅線,感受到自己眉梢上帶來的蠕動,中年男子毫不懷疑自己若是輕舉妄動,這兩枚銀針瞬間就能讓自己額上這兩塊肌肉瞬間炸裂。
卻是百草仙也出手了,在這人手握刀把的瞬間,與人廚子同一時間動的手。
瞥了眼半空中仍舊顫動著的紅線,與身側人廚子腰間菜刀發出的嗡鳴聲,歐陽鋒收回目光淡淡著道:「東丈,你在挑戰老夫的極限?」
以他的目力一眼便知,如若這兩個怪人同時出手,自己的手下只需要一息,便能永遠的停止呼吸。
「哈哈哈哈哈,哪兒的話,玩玩罷了,收了傢伙.」看了眼神色陰晴不定的歐陽鋒,東丈忽然暢笑而言。
話畢,人廚子扭頭繼續啃咬羊腿,而百草仙也是兩指一分,兩根幾乎透明的紅線立時唰的一聲徑直回彈,眨眼便被他收入袖中,自顧自的低頭飲酒,好似剛才驚悚的一幕全然沒有發生過一般。
他兩齣手,自然是有東丈在內暗自授意,目的,就是試探歐陽鋒此舉所來的目的,更準確的來說,是在辨別敵友之分。
一對三自己也是壓力頗大,若再來一個歐陽鋒,東丈可不敢再狂妄的說能應付得來,這點,張一氓等人更是門清。
現在,不過是試試他的態度罷了,剛才的試探,雖只在瞬息之間,但實則全在歐陽鋒與東丈兩人的一念之間,這名中年男子是生是死,全然就把在了東丈與歐陽鋒兩人身上。
如若歐陽鋒暴起出手,那這人必死無疑,他選擇靜默,男人便能活。
事實而言,歐陽鋒此舉卻不是來者不善了,這是他的態度,因為就這個院子而言,是東丈的主場,以歐陽鋒的性格,能忍讓到這個地步,那已然算是給足了東丈這個主人的面子。
所以,換個角度來講,他所來不是惡意,所以,東丈叫人收手。
「哼!手段不弱,小子,你這把菜刀,是玄鐵所鑄吧」
歐陽鋒也不是什么小氣之人,怎麼說也是一代宗師,這點器量還是有的,事了也當做沒有發生過一般,徑直挎碗自飲。
「嘿嘿,歐陽老前輩好眼力,不巧,正是玄鐵所鑄。」
人廚子兩口咬干腿上的羊肉,跟著將骨頭棒子往後一甩,直接就砸到了身後那名中年侍衛身上,後者見此臉上現出羞憤之意,以往可都是自己欺負別人的份,什麼時候又輪得到被人這般羞辱過了?
但想了想,最終還是強忍住了怒意,沒法,畢竟人家的拳頭比你大,你就不得不低頭,剛才若不是歐陽鋒出面,他的小命早已不保,這點厲害,他還是知曉的。
遂默默的退回隊列當中。
而人廚子卻不以為意,將油乎乎的胖手使勁在衣襟上胡亂抹了抹,跟著雙手持碗遙敬身側的歐陽鋒笑道:「歐陽先生,晚輩就是一山野泥腿子,粗俗慣了,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您老海涵。」
對此,歐陽鋒卻不為所動,眼尖的張一氓見狀立時起身走到歐陽鋒身側,楊過見之當即越過半個身位擋在身前,卻眼前一花,張一氓不知何時已然閃至了身後。
匆忙扭頭看去,就見到了一抹燦爛的笑意,青年左耳上的金墜在火光的照耀下正發出陣陣金光,異常的耀眼。
「小兄弟莫緊張,我只是要給老前輩倒碗酒罷了.」
咧嘴沖有些愣神的楊過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張一氓俯身親自給歐陽鋒空了的酒碗滿上果酒,人廚子性子直來直去,也不會看眼力見,歐陽鋒並不是不想跟他喝,而是碗空了。
這點,張一氓與東丈都察覺到了,但東丈作為武裝集團的老大,平日他們師生兩喝倒沒什麼,但現在雙方代表著兩個陣營的會面,且剛剛又有了一絲不愉快。
這檔口,又豈有一方大佬給另一方大佬倒酒的說法,那不就是變向低頭了麼,自然是不會讓他去動的,所以張一氓出面。
其實,東丈對此是不在意的,怎麼說也是後輩,但既然張一氓出面了,他也就樂得看他打點,可說是一個沒心沒肺的甩手掌柜了。
「神行百變.」
瞅了眼身旁這名陽光明朗的儒雅青年,歐陽鋒眼中閃過讚嘆,不由道出了張一氓剛才使喚出來的功夫。
「嗨,微末伎倆,卻是給前輩您見笑了,來,晚輩斗膽,也跟一個,前輩的大名可謂是如雷貫耳,晚輩這些後學之輩早就想一睹您的尊容,今日得見,實屬有幸。」
聞言,張一氓連連擺手,跟著操起桌上的酒碗,末了看了眼憨頭憨腦的人廚子,一腳就踢了過去:「楞著作甚,來啊,跟前輩滿飲此酒。」
後者被踢了個趔趄,這才嗡里翁氣的繼續揚碗與歐陽鋒碰了碰,見此,歐陽鋒忍不住又多看了眼身旁的張一氓,眼中的欣賞意味愈發的明顯。
「哈哈哈哈哈,東丈,今兒個可是個好日子啊,難得歐陽前輩當面,怎麼也得來個不醉不歸才是。」
一口將酒飲盡,張一氓哈哈大笑道。
跟著回走歸於原位。
「好一個八面玲瓏的人傑」虎目徑直望向笑意盎然的張一氓,歐陽鋒內心不住稱讚。
「東丈,你這些朋友,都很有意思嘛,老夫瞧著順眼」
「呵,都是些諢人罷了,給老師見笑」
搖了搖頭,歐陽鋒忍不住又看向了如像一個鄰家男孩般的張一氓,笑道:「你就是那個與洪七酣戰了三百多回合才被擒住的轉輪王張一氓?」
「額」聞言一愣,張一氓撓了撓頭:「酣戰不敢當,夾縫求生罷了.」
雖張一氓沒有多言,但歐陽鋒又怎會不知其中的兇險?這世間能與五絕交手的又能有幾個?更何況是在丐幫總舵近千人的圍堵之下,不禁敗了黃蓉這小丫頭,還在圍堵當中斬殺了幾名丐幫長老,若不是洪七公親自出手,那丐幫還真是留不住這看似陽光的青年了。
此子,實力當真不可小覷,也不知東丈是在哪兒找到的這幫臥虎藏龍之輩。
歐陽鋒現在可真是起了愛才之意,想要拉攏這個年輕人為自己效力了,有勇有謀,榮辱不驚,是個大才。
但也知道此事在現在這個場合卻是不好出口,遂也壓了壓內心的思緒,道:「來啊,取酒來。」
歐陽鋒性子剛烈,卻是不怎么喝得慣這溫和的果酒,是以吩咐手下外出買酒。
話畢,歐陽鋒又扭頭看了眼坐在東丈身側,恬靜如水的小龍女,眉眼忽然一翹,咧嘴笑道:「你這小娃娃老夫可是印象深刻,劍術一門,你可開宗立派,來來來,與老夫對上一碗。」
「不喝.」(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