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鎮。
在那個男人走後,現場便靜了下來,如像按下了暫停鍵一般,眾多群俠仍在看向男人消失的方向。
而場心對立著的郭靖歐陽鋒一行,也都紛紛罷手,不為其他,郭靖心繫黃蓉,此刻卻是無心戀戰,只想飛奔到愛妻身邊查看傷勢。
而歐陽鋒,卻沒人知道他因何罷手,便是作為對手的郭靖都不知道,他能答應得這麼暢快。
只有一旁的楊過有了隱隱猜測,那便是,歐陽鋒那龐大的野心,他,想要徹底剷除掉其餘五絕,趁著東丈與一燈洪七公纏鬥之際,斬殺掉這幫上一代強者。
不僅僅是郭靖一家,便連洪七公一燈幾人,他都想連根拔掉,所以他答應了郭靖的提議。
沒有多說半句,歐陽鋒深深看了眼沉穩如山的郭靖,道了聲:「走。」
話畢,也沒人去攔,便是先前忿怒的丘處機也是如此,他知道,郭靖與歐陽鋒既然約定好了時間,那今日必然是不會出手。
如果他此刻攔下了楊過,那無疑是在破壞郭靖與歐陽鋒的約定。
不忿的看了眼轉身離去的楊過,丘處機不解:「靖兒!為何放過他們?」
拱手一禮,郭靖恭順解釋:「邱師伯,此番歐陽鋒功力深淺靖兒已然看不透徹,方才雖有交手,但他氣息綿長深邃,仍留有不少餘力,而靖兒,實在是掛心蓉兒傷勢,有心算無心,都不是靖兒的最佳狀態,若強打下去,恐不是他的對手。」
這是郭靖最直觀的感覺,他沒有一絲隱瞞。
對此,丘處機幾人倒吸一口涼氣,皆有驚到,還是馬鈺率先反應過來:「靖兒,蓉兒那邊你無需擔心,她現下就在城頭的楚安莊,那裡,是我們全真教的一處據點,志屏現下就在那裡鎮守。」
原來,剛剛出逃的黃蓉幾人逃出現場便一路往鎮外跑去,沒多會就碰到了出門探查的全真門人,他們,也是被街上的打鬥驚動,這一碰上自然便引得全真六子全數出動,趕緊奔赴戰場支援郭靖。
得知愛妻無恙,郭靖懸著的心這才重重落下,拱手道:「多謝眾位師叔相救。」
「靖兒客氣。」
言罷幾人就往楚安莊的方向走去,路上,郭靖問了幾日來的疑慮:「丘師叔,可有洪師傅與一燈大師的下落?」
幾人聞言臉上也現出些許無奈,均搖了搖頭:「兩位前輩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們的行蹤我們是一點兒都未曾查到。」
「卻是可惜了,若能提前見到兩位前輩,此番靖兒也可跟他們細細商議,戰時也可多做調整。」郭靖不無遺憾的道。
說完又想到了什麼,又問:「那,那周大哥呢?」
這會他們一行已然走至巷尾,郝大通興許是還沉浸在陸孤瞻之死的情緒當中,聽聞此聲想都沒想便出言解答:「日前聽聞門內弟子來報,周師叔在半月之前突然來到全真門中,將孤瞻葬在了先師身旁,獨自沉寂良久,便不見了身影.」
「這」
他們雖然也傷感陸孤瞻的死,但誰都沒想到一向樂天開朗的老頑童竟然也有如此一面,看來,他是真的很看重陸孤瞻這個後輩了。
「唉現下他們三人誰都沒有現身,而那東丈卻已提前出現,也不知我們能不能在決戰之前碰到他們三人,與他們匯合。」
這是幾人的擔憂,對手已經出現,而正主卻仍未見蹤跡,很多細節他們都要提前與三人通氣的,尤其是郭靖,他是參戰選手之一,既然視為正道一邊,那更應該要跟一燈三人協商了。
小鎮西邊的官道上,一行幾人慢悠悠的走在路邊,眼前,是巍峨壯麗的華山雪景,指頭大的飄雪洋洋灑灑的落在眾人頭上,風裹夾著雪,透過衣襟直襲身體,熱量,也隨之散發。
不知何時換上裘皮大衣的小郡主是隊伍中穿得最多的一個,可即便如此,卻仍舊凍得瑟瑟發抖。
忍不住搓了搓凍紅的小手,哈了一口白氣道:「東丈,我們現在就要上山了麼?」
隊伍前頭,依舊是一席單薄黑衣的青年聞聲側目看了看身旁的白衣女子,見她小臉晶瑩一片,不由探手牽起了她的小手,緩緩渡過九陽真氣:「扛得住麼?」
後者清幽的眸子微微一翹,任由男人牽著小手,眉眼彎成了兩道月牙,紅唇微揚:「扛得住。」
感受到男人掌心傳來的溫熱,女孩心頭一暖,也在修煉九陽真經的她其實不冷,也感受不到冷,只是衣裳看著單薄罷了。
她笑,是因為男人的舉動,令她暖心的舉動,這點,其實東丈也知道,九陽真經修至第二卷就已寒暑不侵,他比誰都清楚,但就是忍不住,見她身著單薄下意識的舉動罷了。
「東丈!我在跟你說話呢!」
不快的瞥了眼那兩雙牽在一起的大小手,小郡主嬌蠻的再次哼道。
「是我要上山,不是你。」
「.」
「你就這麼討厭我?!」
「.」
沉默半響,東丈忽然幽幽一嘆,跟著笑道:「我是去死斗,不是遊山玩水,你大好的富貴不享,跟著我們趟這渾水作甚。」
女孩聞言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微一暗,貝齒輕搖下唇,語氣堅定:「我要幫你.」
「我知道」
「那你還趕我」
「不想你幫。」
「.」
「你不識好歹!」
「謝謝。」
「我沒在誇你!」
「.」
在女孩眼裡,男人無疑是這世上最特別的人兒,他孤傲、自信、且桀驁無比,仿佛所有的陋習都能在這個男人身上找到,可,就是這麼一個男人,卻讓她怎麼樣都忘卻不掉。
因為特別?她也說不清楚,只知道他對她,跟以往認識的人都不一樣,沒有摻雜任何因素,男人待她就如普通路人一般,在他眼中她與下地幹活的農婦一般無二。
這才是她最在意的地方,也覺得特別,因在他身上,女孩竟鬼斧神差的感到了一絲依賴感,如像對她哥哥的依賴一般,這是很不可思議的,因為她也是驕傲之人。
所以她喜歡待在男人身邊,即便他老是話無好話,老是惹她生氣,也甘願留在他的身邊,這,可能就是男人身上的人格魅力吧。
有些人天生為將,也有些人,天生為王.
前者言罷沒有在理會身後鼓著嘴巴暗生悶氣的小郡主,徑直來到山巔腳下忽頓足站在崖前。
懶散的聲音隨之傳入身後眾人耳畔:「諸位,咱們,便在此分道吧.」
張一氓幾人聞言沒有驚訝,因為知道這個男人的傲氣,因為他從始至終都沒有開過口要幾人幫忙,更沒有那個意思。
「嘿嘿嘿,東丈,你可別死了。」人廚子拍了拍敞開著的肚皮笑道。
幾人聞言也都笑呵呵的看向這名玩世不恭的男人。
唯有一人沒有發笑,只見一襲書生打扮的張一氓緩緩收起了摺扇,別臉深深的看了眼東丈,輕聲道:「別輸了」
仰頭看了看半空中的漫天飄雪,東丈忽然閉上雙眸,嘴角微翹:「你可曾見我,敗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