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再次如決堤之水一般湧出，她不敢再聊下去，「你想多了，我們閉館了，就先這樣，我這幾天住小緹家。」
她匆匆掛斷了電話。
只聊了三分鐘多，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樣難熬。
「恩恩姐，快要閉館了，我們走吧？」
林緹跑進來找她，余恩恩連忙擦掉眼淚，笑著轉過身，「這麼快，那走吧！」
她自己都沒留意到，語氣中帶著濃重的鼻音，這次林緹一下子就察覺了，「恩恩姐，你哭了嗎？是不是幸止哥哥又罵你了？」
「沒、沒有！」
余恩恩拉著她就出去，「我今天又沒闖禍，他罵我幹嘛！」
「那你怎麼……」
「可能是這幾天天涼，有點小感冒，鼻子堵塞。」
「真的？」林緹半信半疑地看著她。
余恩恩將她的腦袋撇過去，「當然，而且我也跟徐幸止說了，我有小組作業，得請你幫忙，這幾天我跟你睡。」
「真的嗎？」
林緹一下子把剛才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幸止哥哥真的同意了？」
「那不然呢？！」
「太好了太好了，總算把你拐到我家了。」
林緹激動得像只小麻雀，一蹦一跳地拉著她跑。
余恩恩看她這般不諳世事的樣子，忽然間有些羨慕她。
要是她不喜歡徐幸止該多好，就能跟林緹一樣沒心沒肺的，任何人都牽動不了她的情緒，更不用在乎徐幸止跟誰在一起，又或者他有多少個女人。
今天晚上秦添沒空，是林家的司機過來接的。
余恩恩跟著林緹上車，她們都沒注意到馬路對面也停著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她們的車子啟動，那輛車也不緊不慢地跟著她們，直到看見余恩恩和林緹在林家的別墅下車。
徐幸止等了好久，確定余恩恩真的在林緹家住下，他才驅車離開。
獨自回到那個冷冰冰的房子裡，在這裡住了快三年，徐幸止第一次覺得有些清冷。
仿佛他一轉眼，就能看到余恩恩赤著腳在家裡走來走去，她的東西丟得到處都是。
按照往常，余恩恩應該油嘴滑舌地死纏著他的，可今天晚上也不知為何，態度突然就轉變了那麼多。
也許對兩個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可他還是忍不住找清楚緣由。
直接問余恩恩，她肯定什麼都不願說，當初她被徐眠安夫婦倆虐待成那個樣子，她也是偷偷躲起來哭，她就是個犟驢，把自己憋死也不把委屈告訴別人。
思來想去，也就只有林緹能問一問情況。
考慮了很久很久，他給秦添打了電話。
秦添還以為他要催前天查的那個帳戶的事情，沒等他開口就說：「已經讓助理整理了，晚會兒就發給你。」
「……」
徐幸止呼了口氣，「不是這個。」
秦添翻合同的手停下，「那是什麼？」
「你回家了嗎？」
「沒啊，有事兒？」
「……什麼時候回去？」
還是頭一次見徐幸止這麼墨跡，秦添笑問：「到底怎麼了？我看情況什麼時候回去。」
徐幸止不由地嘆口氣，「那丫頭又跟我鬧彆扭，現在跑你家去了。」
秦添挑著眉梢，「因為什麼？」
「就是不知道因為什麼，才找你。」
「讓我去問？」秦添有些好笑，「你沒看那天給我打電話，一個字都不願跟我多說，直接把電話掛了，我能問點什麼。」
徐幸止無語，「誰讓你問她了，我是讓你問一下林緹，今天一整天她們兩個都在一起。」
「那你早說啊！」
秦添將平板收好起身，「我現在回去問問。」
「多謝！」
「客氣。」
等徐幸止掛了電話，秦添才對在場的其他人道：「合同我回去看，還有點其他事情，讓我的助理招待大家，有怠慢的地方多擔待。」
在場的那幾個合作商，雖然比秦添年紀大，但都是他們求著跟林氏合作的，哪裡還敢擔待得起他這聲怠慢，都笑著說了幾句場面話，秦添就從中抽身離開。
回到家都已經到十一點多了，林緹房間的燈還亮著，只是裡面居然出奇的安靜。
往常這兩人在一塊兒，都能把房頂掀了。
秦添本想去敲門，但想想余恩恩在不太方便，就給林緹打了個電話。
余恩恩還在修改腳本，林緹不想打擾她，剛要出來接，就跟秦添撞了個正著。
她不滿地嘖了聲，「你在家給我打什麼電話啊！」
她穿著綠色小恐龍的睡衣，隨意地將頭髮紮起來，有股隨性慵懶的少女感。
秦添將手機收回，微微避開目光，「這不是聽說恩恩也在，我不好敲門進去。」
「噢，那平時我就可以？」
秦添沒回答她，而是問：「她怎麼突然過來了？」
「恩恩姐最近要拍小組作業，就跟我住一塊兒，說是方便。」
秦添沒忍住輕輕敲了下她的腦袋，「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能幫上她什麼忙？人家住徐幸止那裡離學校還近些，幹嘛大老遠跑來跟你住？」
林緹一愣，她的確是什麼忙都沒幫上，再想起今天的種種，她才真的發覺不對勁兒，林緹拍了下腦門，「對、對哦！平時我幾次三番邀請恩恩姐過來跟我睡，她都不樂意，今天怎麼就……恩恩姐和幸止哥哥吵架了嗎？」
又想到今天晚上她去找余恩恩時，她那慌亂的背影，「我記得今天晚上她給幸止哥哥打電話的時候，她好像還哭了，但是她說是感冒。」
「……」
「到底怎麼回事啊？」
秦添：「我哪兒知道。」
就連徐幸止自己也不清楚。
林緹：「那……我去問問？」
秦添抬了抬下巴，「問完記得告訴我，有人還等著回話呢。」
「幸止哥哥？」
「嗯。」
林緹不免有些得意，「包在我身上。」
她回了房間，過去站在余恩恩身邊，「恩恩姐，這麼晚了，早點休息吧，弄不完明天再弄唄。」
其實老師給他們留的時間也夠，只是余恩恩想讓自己忙起來，不至於時時刻刻都能想到徐幸止。
林緹抱著她的手臂，「你好不容易來我家一次，陪我聊聊天嘛！」
「……」
余恩恩思索了片刻，還是起身跟著她過去，兩人躺在一張床上，腦袋靠著腦袋。
林緹問：「恩恩姐，你今天是不是不高興啊？」
余恩恩：「……」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問：「為什麼這麼說？」
林緹很激動地側過身子看著她，「你在圖書館給幸止哥哥打電話的時候就是哭了，還突然要跟我一起睡，你肯定是跟幸止哥哥吵架了！」
「……」
不是吵架，只是她單方面的鬧脾氣而已。
余恩恩沒有回答她，而是問道：「小緹，你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
「我？」林緹意志不堅，很快就被余恩恩把話題繞過去，她重新躺好認真思索一番，問：「爸爸媽媽還有爺爺，他們算嗎？」
「當然不算，我的意思是你想要跟他結婚，想要一輩子在一起的那種。」
「那……還沒有。」
停頓了片刻，林緹忽然又趴過來，很認真地問：「恩恩姐，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幸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