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敏兒本想回自己帳篷帶兒子睡覺的,想了想,不放心,找到了章年美,「大哥,吃過了嗎?」
「現在才想起我,等你問,我肚子還不餓癟了。😲♞ ❻➈şнù𝐗.Ćᗝ𝓶 ✋♖」被老妹冷落了很久,章年美似乎習慣了,不過找到機會,還是忍不住賣個乖,討點好。
麻敏兒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妹妹的不是,下次早點問,主動問。」
「這還差不多。」章年美心理平衡了,問:「大晚上的,冷得很,你出來幹嘛?」
「大、小將軍喝了些酒,都睡了,我怕有什麼敵情,還請章大哥帶著將士們警醒一些,怕他們偷襲。」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你趕緊帶凡兒去睡吧。」章年美幾不可見的朝漆黑的遠方看了眼。
麻敏兒冷得哈手:「大哥,夜裡冷,多烤幾堆火。」
「嗯。我知道,多謝老妹。」
夜,靜的有些彷徨,月光是如此清冷,夜空在白茫茫的大地襯托下更加深邃幽藍,讓人感到冬夜的孤獨和淒涼。
幾顆星星在遠處跳動著,冬天的夜晚漆黑而漫長,狂風怒吼,聽起來猶如人在哭泣一般,讓人心頭髮顫。
麻敏兒回到帳篷時,蘭若和蘭溪兩人已經安頓好兒子,她輕輕的問:「睡了嗎?」
蘭若,蘭溪二人齊齊點頭,朝她行了禮後,退出了帳篷。
麻敏兒站在碳火盆邊烘了烘,又洗漱一翻,上了床,摟著兒子睡了。
單小單見主人睡了,幫她揶了被角,輕手輕腳脫了衣服,睡到不遠處的小床上,也睡了,只留下一盞小銅燈,燈光在空氣中靜靜的燃燒著,顯示著夜的寧靜。
章年美腰別大刀,巡完了一圈營地,進了當值營帳稍作休息,看到衛仁道:「還在忙?」
衛仁點頭:「老將軍那邊來信了,那邊情況還好,將有一批糧食運過來。」
「那太好了。」章年美面露笑意。
衛仁並不樂觀,「這意味著我們將在這裡過年,還好?」
「總比沒得吃好吧。」章年美不以為意,自從京城回來,他就知道了今年這個年不好過。
「可是小將軍想去涼州城親郡王府過年。」
「能這樣當然更好。」
衛仁停了停問:「外面怎麼樣?」
「要不是敵人騎兵厲害,我們早就打敗他們了,那裡還等他們張揚。」
「我問……」衛仁意有所指。
章年美搖搖頭:「馬上子夜了,還沒有消息傳過來。」
「哦。」衛仁低下頭,「我馬上就好,我要回去睡……」
一個『了』字還沒有說出口,營帳門口,斥候咚咚跑進來,「章將軍,對上了,對上了……」
「和誰對上了?」剛坐在燈下閉目養的章年美嚯一下立起來,張嘴就問。
「好像是金國太子。」
「還真被我們猜著了,果然有人忍不住要單獨出手,沒想到竟是金人,走,咱們支持高將軍去。」
「是,章將軍……」
金太子耶律浩榮沒想到在半路上居然被大魏朝的軍隊阻擊了,大罵魏人奸詐,「打,給我狠狠的打。」
「是,殿下……」
聽到前面殺聲,金路雅暗道不好,連忙讓人去支會遼三王爺,小半個時辰後,報信之人回來,「夫人,大事不好,遼人也遭遇魏軍,自顧不暇。」
「怎麼會這樣?」金路雅馬上想明白了,她以為魏軍疲倦,魏軍同樣以為他們疲倦,沒想到對方比他們快了一步,「你再去探,看看遼軍怎麼樣?」
「是……是夫人!」報信之人硬著頭皮又去打探了。
高、王二位將軍兵分兩路偷襲遼金之人,高將軍沒想到半路上遇到了金太子,開始沒明白,打了一會兒,懂了,這和自己一樣,想到對方營地偷襲呢,沒想到棋逢對手,不過……他打到凌晨三更時,忽然鳴金收了兵,轉頭就回軍營。
金人要追上來,被金太子耶律浩榮制止了,「小心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趕緊回大營。」
「是,殿下。!」
等到金太子急速回到大營時,金路雅站在營地門口,「殿下,魏人還攻了遼三王爺。」
「**老**(罵人的話),今夜幸好聽夫人你的話去偷襲,要不然,我們豈不是被動。」
金路雅以為他要怪自己出主意,半路遇到魏人,沒想到他是慶幸,那就好,微微一笑,「殿下,遼人的損失比我們大。」
「要是我們也守在大營,損失肯定也大,幸好……」金太子耶律浩榮眉頭緊皺:「援軍什麼時候到?」
軍師上前一步,拱手回道:「回殿下,聽說涼州城那邊的金國軍隊人手不多,只給了兩千人馬。」
「兩千怎麼夠用?」
軍師問:「你看要不要請王上發派兵力?」
金太子耶律浩榮抿抿嘴,想了想道:「那你趕緊以我的名義上呈。」
「是,殿下。」軍師終於聽到他同意了,連忙去擬呈。
——
天大亮,遼軍收拾營地才發現,他們營地損失挺大,「王爺——」
「金太子那邊怎麼樣?」
「他們的營地沒有受損。」
粗獷的遼三王豹眼突陰,「怎麼回事?」
「聽說金太子準備偷襲魏人。」
偷襲魏人居然不告訴我?遼三王爺的臉瞬間陰得能滴水。
——
夏臻醒來時,他的下屬軍官們已經在指揮營帳里等著他了,他連忙抹了一把臉,連早飯都沒有吃,就進了指揮營帳,「昨夜如何?」
「回王爺,深更半夜,環境對三方都差不多,各方損失差不多,但幸好我們昨晚去偷襲,那金太子帶著人已經行了三十里,正朝我大營方而來,怕也來偷襲的。
「遼國人在那裡?」夏臻關注的點在這裡。
衛仁輕輕一笑:「回爺,高將軍在半路遇到了金人,王將軍打到了遼軍大營……」
夏臻皺眉:「你的意思,金遼沒有一起偷襲我們?」
「是,爺。」衛仁道,「小的剛才讓人特意打聽了,「遼三王爺對金人為何在半路遇魏軍耿耿於懷,怕是讓他們生了閒隙。」
「生得好。」夏則濤高興極了,「只要他們生閒隙,就算有鐵騎,那也將不是我們的對手。」
夏臻道:「再找人探。」
「是,小將軍。」稟事的管事連忙出去了,他要把上前傳達命令下達下去。
——
平定縣城北大營,鎮守的將軍也姓王,他派了兩千人押送糧食,沒想到跟著盯糧的,竟有欽差大臣:「蕭……蕭大人……出了翼州地界,到處不平靜,我看大人你還是呆在這裡和莫大人一起收信息,這樣比較好。」
蕭霖勾嘴慢笑:「王將軍,不是在下要去不平靜的地方,而是皇命難違!」
王將軍看向京城的世家子弟,嘴上說辦皇差,卻攜家帶口,他把皇上的命令當什麼?遊山玩水?嘿,也是,對於這些世家子弟來說,可不就是遊山玩水嘛!
也罷,是你自己非要去打仗的地方,刀槍無眼,可不要怪我沒提醒你,王將軍拱手道:「那就勞煩蕭大人與我的押解官一起運糧。」
蕭霖抬手:「王將軍客氣了。」
王將軍親自把人送到了平定城門口,剛要轉身回頭,郭大平氣喘呼呼的跑過來,「王將軍,請等一下……」
「郭掌事——」王將軍抬手。
「王將軍,我昨天剛收到王妃的信,讓我們平定運一批棉麻等生活用資,昨天我已連夜收拾齊整,麻煩幫帶過去。」郭大平拱手朝身後看過去,二三十輛大板馬車,貨物堆得滿滿當當。
王將軍朝轉身回過來的蕭林看了看。
蕭霖笑問:「你是安隆商行的管事?」
「是,大人。」郭大平對平定很熟,與平定留守大將軍王從也熟,畢竟王妃離開的時候,都關照過,可是這位綽約不凡的貴公子,他不認識,估摸著叫了聲大人。
蕭霖朝身後的物資看過去,「清單有嗎?」
郭大平看了眼王將軍,見他示意,連忙把清單遞給他。
蕭霖快速掃了一眼,棉、布、藥材等生活用品一應俱全,連麻二娘都備貨了,看來這仗要長時間打了,抬眼卻笑道:「一個晚上就備好了這麼多物資,安隆商行的能力還真是可以。」
郭大平謙虛的笑笑,實際上,他聽說二娘要回來時,早就開始備庫存,只是沒想到,沒等到二娘回來,卻等到小有的信,說是打仗的地方物資匱乏,聽說縣太爺在疇糧,他馬上打聽送糧的時間,緊趕慢趕把物資備出來了。
至於剛才對王將軍說『收到王妃的信』那是託詞,二娘根本沒有給他寫過信,有信也是小有寫的,小有也是告之他們的行程,以及詢問一些商行的事情。
二娘……二娘怕是把自己忘了吧?郭大平心裡難過,卻又不難過,在生命里,能有人讓他惦記、懷念這就足夠了。
——
老將軍夏仕雍已經知道兒子、孫子那邊的情況,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戰事就沒有停過,他愁悵的抬看看向遠方:「遼、金之人這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
「老將軍,讓遼、金、西夏、蒙人聯手的機會並不多,他們也趁著彼此聯手的機會打進我大魏朝啊!」
「是啊……」夏仕雍比之前幾年更老了,頭髮幾乎都白了,腰也有些佝了,他無奈一笑,「我還想等著過年的時候,看看大重孫呢,這下怕是……」
幕僚問:「老將軍,要不再調人手支援大、小將軍?」
「再調?」夏仕雍搖頭,「再調,平定就危險了,不到萬不得以,我不會冒這個險。」
幕僚還想說什麼,身後有隨從回事:「老將軍,皇上派的欽差大臣跟我們送糧的隊伍來了。」
夏仕雍轉身朝後面看過去,王將軍已經來信告之過他來,他已經有心理準備,可當他真見到蕭霖時,還是被對方器宇軒昂的身姿震住了。
他經常打仗,難得看到丰神俊朗的年輕人,他的大孫子已是年輕人中的極品,沒想到他能跟大孫子比肩,還真讓人意外。
「晚輩子霖見過老將軍,給老將軍道安!」蕭霖恭敬的上前行禮,長揖到地。
「免禮……免禮……」夏仕雍上前雙手扶起,這樣客氣鄭重,一方面,他是皇上派過來的人,另一方面,從這個年輕人身上看到了大孫子,合他眼緣。
「老將軍,子霖冒昧前來,打擾了。」
「蕭大人說那裡話,老夫歡迎還來不及,來來,外面冷,請帳內坐。」
蕭子霖爽朗一笑,「老將軍請等一下,晚輩帶了家眷,讓他們給你行個禮。」
夏仕雍朝蕭霖身後看過去,「天寒地凍,北方又荒涼,怎麼還把這么小的娃子帶過來了?」
「讀千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讓他們看看我大魏朝廣褒的北國風光,也是對他們的一種教導。」
「好好,說得好。」夏仕雍讚賞的連連點頭,「蕭大人真是高瞻遠矚,老夫佩服。」
「老將軍謬讚了,比起你們為北國邊疆灑的熱血,子霖這些根本不值一提。」
「現在有你這樣的年輕人可不多了!」夏仕雍無限感慨,三年前,他在京城裡看到的年輕人,大部分都在燈紅酒綠中醉生夢死,如他這般清醒的可沒多少了。
夏仕雍把蕭霖一家請進了帳篷,一起喝了杯茶水後,他說道:「我讓後勤給你們備午飯,你們先坐一會,別急,到時,我會讓人把午飯端進來,我先去處理些事務。」
蕭霖立起身行禮,「老將軍太客氣了,你儘管忙,要是有什麼需得著我的,請儘管開口。」
「好好。」夏仕雍笑笑出了帳篷。
出了帳篷就朝糧倉過來,對押解糧食的校尉說道:「留下四分之一,餘下的四分之三下午吃好飯後趕緊上路,趁過年前送到大將軍的營地。」
「是,老將軍!」押解糧食的校尉拱手道,「那屬下馬上就去吃飯,吃好飯後,馬上上路。」
夏仕雍點頭,「辛苦各位將士了。」
「這是我等應當為老將軍、大魏朝所做的。」
——
帳篷內,小巽小澤等人雖然感覺到有些冷,可是新鮮不一樣的環境讓他們興奮,讓他們忘記了冷,「爹,這就是打仗的將營嗎?」
「嗯。」
小巽道:「它沒爹說過的那麼莊嚴!」
蕭霖搖頭,「那是因為,我們沒有看到它莊嚴的時刻。」
「那它什麼時候莊嚴呢?」
「排兵布陣殺敵之時。」
「哦。」
六歲的雙胞胎想像不到殺敵時是什麼樣子,雖然他們遇到過刺殺,遇過小股敵人截糧,但是把戰場與帳篷聯繫到一起,好像還不能。
蕭霖剛想用合適的話解釋時,他的暗衛進來,附在他耳邊悄悄道,「押糧隊馬上又出發了。」
蕭霖一驚,立即立起身,在帳篷內走來走去,他在考慮要不要跟過去,可當他看到兒女們時,衝動想跟過去的心猶豫了。
「爹,你在想什麼?」小澤見他爹不停的轉來轉去。
蕭霖沉悶沒有回答。
不一會兒,暗衛又進來,又附到他耳邊,「馬車已經拉上路,馬上就要出發了。」
蕭霖抬眼。
——
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地上撲的都是雪,厚厚的,軟軟的,新修葺的房上落的也都是雪,白皚皚的,又松又軟,樹上蓋的是雪,積雪把樹枝壓彎了腰。
風比以前更尖削,送來陣陣凜冽的寒風,完全讓人體味了一把北國之烈,銀灰色的雲塊在天空中奔騰馳騁,寒流滾滾,又一場大雪正醞釀著,那個冷呀,把人凍得鼻酸頭疼,兩腳就像兩塊冰。
付小有請軍中鐵匠打了簡易的壁爐,把傷病人員的房間內都裝上了,最後才把一個壁爐拿到了夫人的小房子裡來。等碳火完升起來之後,連忙讓少夫人把孩子帶到壁爐邊。
「傷病員們都有吧?」
「少夫人放心,都有,就是普通的將士也能分得一個碳火盆烤火。」
「那就好。」麻敏兒真被凍得手發抖,抱著兒子取暖,沒想到,小傢伙到是比自己厲害,居然這麼抗凍。
「呀呀……」小凡兒看到壁爐覺得新奇極了,小手指著,要過去摸摸。
「哎喲喂,我的小祖宗,這可不能玩。」麻敏兒伸手就裹住了兒子的小手,「咱們玩搭積木,好不好?」
小凡凡好像對積木不感興趣了,癟著小嘴,表現自己的不滿。
麻敏兒滿心都擔心在城外打仗的夏臻,兒子不滿意,哄得不上心,讓蘭若在地板上鋪了地毯,把兒子放在上面玩積木。
見自己撒嬌沒用,小凡凡也不癟嘴了,拿了一塊積木在手裡,滿地毯的爬,自娛自樂,也挺開心的。菊黃拿了個拔浪鼓逗著他爬,小動作賊快,爬得更歡了。
麻敏兒見兒子不粘人了,連忙處理家事,「還有五天就過年了,營地上的年夜飯準備的怎麼樣?」
單小單回道:「食材不多了,有準備,但不多。」
還真讓人愁,麻敏兒想了想,「讓杏兒叫衛先生過來。」
「杏……」單小單沒防少夫人這樣叫人,「我……我去不行嗎?」她知道杏兒避著衛先生。
「我們物資的帳,杏兒都清楚,我讓他們過來,是要和他們合計合計,怎麼吃,才能讓年夜飯豐盛。」
「哦。」單小單不好意思的笑笑,轉身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