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俑市郊區,夕陽西下,微風吹過湖面,盪起一圈圈漣漪,一顆破損的頭骨隨著河水飄蕩,最終被推到了河岸邊。
頭骨著實有些磕磣,參差的牙齒掉了一半,黃泥和水藻混雜其間;天靈蓋破了個大洞,少許的皮發粘連在上面;左眼只剩了窟窿,右眼卻完好無損。
右眼此時是閉著的,幾根視神經在顱腔里晃動,眼珠中一個白色的人影在迷茫地四處張望。
一隻可愛的白色小章魚頂了頂頭骨的上顎,冒出頭來,張望了一下,又縮回到頭骨中去。它好奇的看著那完整的右眼,用小觸手撓了撓頭,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終於,它還是沒克制住好奇心,湊到右眼根部仔細觀察。
異變突生,右眼的幾根視神經突然動了起來,將小章魚牢牢捆住,最粗的那根主神經像針尖一樣猛地刺進小章魚身體。
「嘰!嘰!嘰……」小章魚拼命掙扎卻始終掙脫不開,一股股精純的生命能量被那根主神經吸走,不一會兒,小章魚就變成了章魚乾。
兵俑市邊緣,李文雪突兀地幾口鮮血噴出,神情痛苦。
一旁的王慧皺眉,問:「你怎麼了?」
李文雪喘了幾口氣,猙獰道:「沒想到小乖被殺了,我們快走,還不安全。」
吸收了小章魚生命能量的右眼又有新的變化,右眼眼珠像心臟一樣有規律地搏動,一根根視神經分散開來,貼在頭骨之上。隨著眼珠的搏動,一股股生命能量沿著視神經從眼珠向外輸送,一點點血肉在視神經和頭骨的連接處開始生長。
頭皮,耳朵,左眼,牙齒,舌頭,腦子,一個完好的頭顱修復完成,右眼中白色的人影化作點點白光,順著視神經回到了腦子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岸邊傳來腳步聲,一個紅髮女子彎下腰,查看了一下頭顱,嘆了口氣,說:「這應該是剛剛幫李文雪的那個小子吧,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哎,姐姐給你葬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頭顱緊閉的雙眼猛地張開。
無邊無盡的虛無,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其他任何感覺。我在哪,我還活著嗎,我想活,我不想死,陳勇的元神困在識海中苦苦掙扎。
當他再次睜眼的時候,發現他在一個大水缸之中,周圍是好多雜物,有掃帚簸箕這些打掃衛生的東西,有啞鈴瑜伽墊這樣的健身器材,甚至還有幾個特別大的洋娃娃。
他想站起來,發現完全使不上勁,低頭一看,臉卻朝水裡扎去。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竟沒有嗆到。他往下一看,除了半根脊柱,他頭下什麼也沒有。咕咚咕咚又喝了幾口水,他驚恐萬分,腦袋掙扎翻滾,最終又昏了過去。
當他又一次醒來的時候,發現他的頭被箍了一圈繩子固定了起來,一個左臉有著十字刀疤的女子正在水缸前搗鼓著什麼。
那女子拿起一個個瓶瓶罐罐,時不時往水缸里倒點什麼,然後用木棒繞著他的頭攪拌,又測測水溫,在本子上記錄。
陳勇被灌到鼻子裡的水弄得特別難受,他想大聲呼喊,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拼命眨眼示意。
那女子看見陳勇眨眼,迅速在本子上又記錄了幾下,然後非常滿意地關上門,離開了。
一個月後,陳勇長出了心臟和肺。
一個紅髮女子搬了個板凳坐到了他對面。她身穿藍色深V禮服,翹著二郎腿,手裡拿了一盒煙。
紅髮女子抽出一根煙,遞到陳勇面前,問:「來一根?」。
陳勇搖搖頭。
紅髮女子手指輕搓,一根小火苗從她食指指尖竄了出來。點著煙,輕吸了一口,吐了個煙圈,紅髮女子說:「活著不易,該享受時就享受。」
一個月後,陳勇內臟都長全了。
一個戴了副眼鏡,非常瘦削的年輕人拿了些瓶瓶罐罐坐到了他對面。
「欸,欸,欸,你幹什麼?」他歪頭躲開年輕人手上的剪刀。
年輕人也不慣著他,揪住他的一撮頭髮就是一剪刀,滿意地將頭髮裝到燒瓶里,然後又強行讓他張開嘴,吸了幾滴唾液,裝到試管中,最後拿出一個大針管,抽了他一大管血。
年輕人心滿意足地關上門,離開了。走之前他給陳勇比了個心,說:「你絕對不是人,你要是人,我吃翔。」
兩個月後,陳勇手腳長了一半。
一個十四五歲模樣的少女,穿了身校服,系了個馬尾,背了個書包,急匆匆地打開了房門。
少女卸下書包放到凳子上,蹲到玻璃前看了起來。
「欸,欸,欸,你看什麼呢?」陳勇想要用手遮住關鍵部位,兩手劃拉,卻發現少了一截,他只得用大腿使勁遮掩。
「欸,欸,欸,你干什!我們今天剛剛上了生理課,快讓我複習一下。」說著,少女站起來,手伸進水缸里扒拉起陳勇的大腿。
「這使不得,這使不得,這使不得啊……」陳勇慘叫。
三個月後,陳勇完全恢復正常。
一個魁梧男子進來把他從水缸里扶了出來,又幫他擦乾身體,穿上衣服,扶著他顫顫巍巍地朝雜物室門外走去。
終於,用時三個多月,陳勇第一次走出了這間雜物室,重獲新生。
「surprise!」剛出門,兩道禮花響起,五顏六色的紙片落到陳勇頭上,弄得他眼睛一陣酸澀。
魁梧男子扶著陳勇坐下來,後退一步和其他人站在一起。
陳勇抬頭,看見五個人正盯著他微笑。
「hi,我是石瑤。聽說你是985大學的,以後我的作業靠你啦。」十四五歲的少女搖了搖手上的禮花,一臉燦爛。
「hello,我是陸明,他們都叫我近視眼。沒想到你真是個人,愛你哦。」戴了副眼鏡的青年比了個心。
「你好,我是林帽兒,他們都喊我帽兒,祝你早日完全康復。」左臉有個十字傷疤的女子微微一笑。
「你好,我是石為國,咱們交過手了,以後咱們繼續打架。」魁梧男子比了比拳頭。
「麼啊~,風鈴,叫我鈴姐吧。」紅髮女子眨了個眼,來了個飛吻。
原來,救下陳勇的竟是段小姐的那幾個高級保鏢。紅髮女子叫風鈴,武道三品,火系異能者;魁梧男子叫石為國,武道三品,絕技「六字真言拳」;兜帽女子叫林帽兒,武道二品,木系異能者;眼鏡青年叫陸明,武道一品,狙擊手,擁有異能「動態視覺」;十四五歲的少女叫石瑤,是石為國的女兒,剛上初二。
當時,他們帶著段小姐撤退後並沒有走遠,而是在周圍伺機而動。後來,看到有高手陸續趕來,知道不是他們能摻和的了,就走了。沒想到在下遊河邊見到了陳勇的頭顱,發現他竟還活著,就拿回他們的基地,用營養液培養了起來。
午飯後,風鈴拉著陳勇聊起了正事。
「陳勇是吧,我們查過你的底細了,非常乾淨,你怎麼會和那個李文雪在一起的?」
「哎,她說幫我們找工作的。聽到她有事,我們就跟了過去,沒想到會發生後面的事。」
「嗯,跟我想得差不多。以後遇到那個李文雪躲遠點,她很可能是「神」組織餘孽。」
「「神」組織是什麼?我從來沒聽說過。」
「這個先不聊,說說你今後的打算吧。」
「嗯……先回家,或者先去找我那兩個兄弟吧。」
「你那兩個兄弟應該已經死了,官方給出了你們三個的死亡公告。我也不建議你回家,你武道入了品,又覺醒了自愈異能,已經走上了非人之路。走上這條路,沒有絕對實力前,最好和家人保持距離,否則可能會連累他們的。」
「……他倆已經死了嗎。我真不知道何去何從了,要不我跟著你們干吧。」
「哈哈哈,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歡迎加入『火石』」
「嗯?我又上當了,是不是……」
「哈哈哈,你說是就是吧。起個綽號吧,干我們這行最好有個綽號。」
「以前他們都叫我『隔壁老陳』。」
「感覺有點太猥瑣了……」
石瑤拿著水果正好走過,說:「『勇』字九筆,要不叫『陳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