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平安緩步踏入玉虛宮。
種種奇觀,在眼前浮現。
仙木神草,遍栽宮闕,龍鳳異獸,縈繞於樑上。
種種鴻蒙太古氣息,迸發而來。
果然不愧是已經演化至秩序仙道極點,進無可進的大世界!
僅僅是此地的種種草木、珍奇異獸。
無論在任何世界,都是頂級的靈物!
而在宮闕深處,那浩大、滂湃的氣勢,更是撲面而來。
那是已經超越了外神的存在。
幾乎只差一步,便能超脫時空,與本體談笑風生,或者殊死一戰的恐怖存在。
秩序仙道的頂點。
秩序本身的秩序。
天道化身!
靈平安見著歡喜不已,不由得加快步伐。
他渴望與之相見。
渴望與之會商、交易!
因為,直覺告訴他,若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能給他提意見,能為他答疑解難的話。
這秩序仙道的天道,恐怕是為數不多的人。
甚至可能是唯一!
於是,縮地成寸,咫尺天涯!
須臾之間,便來到那位天道化身之前。
靈平安抬起頭,望向對方。
白髮蒼蒼的道人,盤膝坐著,滿目慈悲,一根竹杖拿在手裡。
腦後,無數慶雲升騰。
身周有萬丈祥光綻放。
道人面目在祥光中模糊,仿佛有著無數身影一般。
「貧道鴻鈞,見過道友!」道人稽首一禮。
身旁,一個中年道人,也跟著稽首:「貧道元始,見過道友!」
接著,便是萬仙朝拜。
「小仙等拜見聖人法駕!」
靈平安自然也是個有禮貌的。
他學著對方,稽首禮讚:「靈平安見過諸位朋友!」
他隨手一招,一頭有著無數頭顱,長著數不清的邪瞳,生著不可計數的畸形觸手的怪物,就從他身下鑽出來,托著他落到眾仙之前。
這是他的坐騎!
真正的寵物!
亦是與他一體兩面,同時誕生在地球的怪物。
書店迷霧的具現者。
禁忌知識的守衛者。
也是最古老、最恐怖、最強大的外神。
無名之霧!
說起來,也是直到現在,靈平安才能勉強駕馭這頭坐騎。
這曾經載著他的本體——那恐怖的終極怪物,在宇宙時空之中遊走、獵食的恐怖外神!
無名之霧,是沒有理智,也沒有思維能力。
甚至連最基本的本能也沒有的怪物。
祂的一切行為,一切行事,與一切作為。
都是直接受到本體驅動和影響的。
其與本體是一種奇特的共生關係。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恐怖的外神,甚至可以被視作本體的一部分。
相當於人類的角質層一類的東西。
如今,隨著靈平安漸漸甦醒,且逐漸掌握力量。
無名之霧,也終於與他建立聯繫。
成為如臂指使一樣的坐騎。
騎著這怪物,靈平安落到那天道化身的道人對面,問道:「朋友是特地來此等候我的?」
道人點點頭:「然也!」
「道友之存在,無比特殊,無比新奇!」
「貧道不由見獵心喜!」
「且!」他的眼眸之中,鴻蒙氣息綻放,化作道道祥光,落向四面八方,以及整個玉虛宮。
剎那間,便修復了因為無名之霧出現,而被動搖、污染、扭曲的仙神、草木與閣樓。
接著,他才笑著道:「如道友所見,吾之天地,已是山窮水盡,前路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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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五百年前,與道友有一面之緣,此刻三十三天,應當開始崩壞!」
「九幽血海,再次沸騰!」
「將有先天魔神,從血海復活,毀天滅地!」
靈平安點點頭,這是事實!
此方天地,一切都已經進無可進。
被鎖死了。
也被因果、規則束縛死了。
任何改變,都是毀滅性。
一切變革,都只會導致毀滅、墮落與崩壞。
反倒是靈平安昔年的一個念頭,落到那五百年前的西遊世界,掀起風浪,讓諸佛同墜,天庭崩壞。
結果,反而讓這方天地,得了一絲喘息。
大劫因此延後!
便聽著道人繼續說著:「今日,有幸與道友會於此……」
「貧道不才,想請道友門下眾仙,肉身入我天地,潛入九幽,取代九幽血海,再演一番滅世之事!」
「予天地一個機會!」
「予眾生一個機緣!」
「此事與道友,也是大有裨益之事!」
靈平安聞言,不由好奇起來:「怎麼說?」
鴻鈞神秘的一笑:「道友如今,身處局中,一葉障目,有所受限!」
「但貧道身在局外,卻是看得分明!」
「道友如今,正在攀登時空,攀登物質……」
「乃是半個身子,已經攀登到了那時空與物質之上……」
「但另外的半個身子,卻受限於道友的出身、淵源,而不得解脫!」
「故此,道友才要另闢蹊蹺,轉陰為陽,化奇為正……」
「這固然是走出了正確的一步!」
「但以貧道拙見,僅僅如此,還是遠遠不夠的!」
他看著靈平安,淡淡的說道:「道友想要真正掙脫物質與時空,便需要將那些與道友羈絆深厚之物,一一做一個減法!」
「減法?」靈平安喃喃自語,仿佛如雷貫耳,霎時便頓悟了。
不止是他。
便連那沉睡著的本體,似乎也出現了明顯異動。
顯然,已經被勾起了興趣。
鴻鈞見著,稽首道:「以道友之見,還有比吾之天地,更適合做減法的地方嗎?」
「道友門下眾仙,是道友的羈絆,也是道友的牽絆!」
「祂們因道友而生,因道友而存!」
「除非道友可以帶祂們一切攀登到時空與物質之外,不然,祂們就始終會成為道友的負擔!」
「這就是道友歷經萬萬劫數,一次次滅世與創世,一次次沉睡與甦醒,始終無法真正超脫的緣故所在!」
「但道友若帶祂們來吾之天地,就不一樣了!」
鴻鈞神色淡定:「只消祂們一個一個的相繼化身血海,擴大九幽……」
「將扭曲、混亂、腐朽與不詳,帶入血海,並與血海合一……」
「秩序與扭曲,形成平衡!」
「祂們便相當於從道友身上減去了!」
「與道友門下諸位而言,此事也是大有裨益,可以多一個選擇,多一條道路!」
似乎是為了增強說服力,鴻鈞又道:「道友自己不也正在這樣做嗎?」
「若貧道沒有猜錯的話,道友已在對自己做了多次減法!」
靈平安聞得此言,終於劇震。
許多事情,被他回憶了起來。
而從前懵懵懂懂的很多,也明悟清楚。
減法……
熵遞嗎?
他想起了那一個個正在被孕育的孩子。
那些孩子,都將繼承他的一部分能力。
從而讓他可以保持理智,不受那怪物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