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原本有些雜亂的大廳,頃刻靜了下來,眾人都沉默不語,甚至有幾個才子還頗為意外的抬頭看了眼李伯。
不懂的人覺得詞句華麗,不明覺厲。
而那些才子們卻發現雖說僅僅是華麗辭藻的堆砌,但是卻甚符合他們這個人的意境,不由有些驚訝於這李伯的對聯。
本以為只是一稍上檯面的對聯,沒想到卻是一上佳之作。
稍傾,一個一身白衣的公子哥站了起來。
「王公子,請……」
李伯在樓上一直關注著眾人的動向,見有人站了起來,便開口道。
「王公子機敏過人,奪得這頭彩,老夫做主,您這一桌酒菜當記老夫帳上!」
免單!
這一貫錢都出了,區區數百文,他還是拿得出來了,博得了這些公子哥的喜歡,他的酒樓生意差不了。
王公子聽罷,嘴角泛起弧度,李伯這句機敏過人還是甚合他口味的。
「李伯說哪裡的話,今天是您新店開業,晚輩是來捧場的,哪能記您帳上?」說罷繼續道。
「至於這對子,晚輩到的確想到一下聯,請各位賜教。」說罷對著周圍幾個文人作揖。
「堂中炊佳宴,親朋聚餐百家菜!」
……
……
全場鴉雀無聲。
田江嘴裡的茶甚至差點噴出來。
神特麼白家菜!
「哈哈哈!」王公子剛剛說完,旁邊一個公子哥就笑出聲來。
「王公子,你這下聯,句式也算工整,但這平仄可是不通!更何況描述場景也不是一個檯面上的東西吧?」
「你懂什麼!上聯辭藻華麗,我這下聯樸素入民,這才是妙對!」
他這麼一說其他公子哥也不說話了。
麻蛋,對子不殺人,他這句樸素入民殺人啊!世界上還是百姓多,誰犯得著因為他這對子吸引百姓的仇富心理?
李伯苦笑一聲。不得不出來打圓場。
「王公子,是老夫的錯誤,老夫是要將此聯貼於門外,商人以信立,這百家菜老夫確實是無能為力啊!」
田江一邊品茶一邊樂呵呵地看著這些人。
王公子打了個哈哈,瞪了之前笑出聲的公子哥一眼,然後對著李伯訕笑一聲坐了下去。
「府中擺佳肴,親朋共舉杯中茗。」又一白衣青年,抿了口杯中酒,輕聲道。
「妙!李公子不愧是我臨江鎮出名的才子。」
「李公子大才!」
「甚好!李公子這下聯當真不錯。」
眾人都拍案叫絕!
即便是吃癟的王公子也微笑的點了點頭。
他家世不如這姓李的,而且他的下聯也的確比自己的好那麼一丟丟,何況,這不顯得咱大度不是?
田江也點了點頭,雖然跟自己的下聯比還是差了點,但是短時間內能有這樣的下聯,已然十分有才了。
見眾人如此反應,李伯閃過一絲意動,掃了一眼田江的位置,考慮了一下,李伯才笑道。
「既然眾位都覺得這下聯不錯,那……」
「李伯時間還沒到呢。」田江指了指李伯旁邊才燒了一小半的香。
眾人回頭,只見坐在角落一個穿著樸素的十七八歲青年,正喝著茶,慢悠悠地看著樓上的李伯。
李伯皺了下眉頭,微微頷首。
「的確是老夫魯莽了。可還有客官願意一試?」
說罷對著身後的小二低聲聊了兩句,小二應聲離開。
眾人也沒多想,更沒在意田江的發言,在他們眼裡三貫錢並不多,而在田江這穿著樸素的人眼裡明顯就不一樣了,出聲打斷無非是想給自己博一次機會,犯不著生氣。
那李姓公子也看了田江一眼,見田江也看向他,點了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強者之所以是強者,並不來源於對弱者的蔑視,而是對自己能力的自信。
田江低下頭,繼續品著茶,這李伯真特麼人精!稍縱即逝的機會他都能抓住!
果然過了一會,小二走了過來,悄悄往田江手裡塞了三兩銀子。
「我們掌柜說,客官可否高抬貴手?這三兩銀子,僅買客官上聯即可。」
田江掂量了掂量手裡的銀子。
頗為意外地又掃了一眼樓上的李伯。
三兩銀子,和彩頭一樣多了。
田江本來考慮的,如果李伯不地道拿個百八十文的要打發他,他不介意抬抬價,多要點。
但是現在人家相當於直接把彩頭給你了,他還真不好意思張口了。
田江點了點頭。
「也罷,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賣的是一副對聯,自然會把下聯給你。」
說罷,便讓小二去取筆墨紙硯了。
開玩笑!自己學過毛筆字的好不。
雖然不算多好看,但是讓別人一看看出來什麼字,還是能做到的。
小二示意要去請示一下掌柜,便又急匆匆地走了。田江也不急,還趁著這個工夫把桌上剩下的饅頭和菜都打包了起來。
稍傾小二抱著筆墨紙硯走了過來。
田江展開宣紙,緩緩將對聯寫了上去。
嗯,不錯,現代方正體。他還特意把其中六個字描重了很多。
都說了,送佛送到西,這李伯實在,咱也實在,能悟多少,就看他自己了。
說罷,拿起自己打包的飯菜便轉身離開了。
雖說田江這邊動作不小,又是打包又是筆墨紙硯的,但是除了樓上一直盯著他的李伯和有數的極個別人,大部分人直到田江離開都沒有在意。
見田江寫完字便離開了,李伯鬆了口氣。
小二正要走上二樓把宣紙交給李伯。
李伯瞪了他一眼。
二比玩意咋這麼沒眼色!
這麼多人盯著老夫呢!讓我手裡突兀地多了這麼大宣紙跟人說話?
「沒眼色的傢伙,送到內院去!今天晚飯少吃一個饅頭!」
小二哦了一聲,低著頭,哭喪著臉走去了後面內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下面人從開始的低頭沉思,現在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看樣子,這下聯非這李公子的莫屬了!」有人低聲道。
「哎,若是在巫山雲雨之地,在下尚可嘗試一番,可這酒樓,屬實有些難為人了。」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站起來揮了揮手中的摺扇,有些不滿。
「怎麼?趙兄對這雲雨之事頗為在行?擇日你我切磋一番!」旁邊滿臉麻子的人一臉興奮。
「張兄哪裡話,切磋自是不必了。」那風度翩翩的男子立刻合上摺扇重新坐了下來。
開玩笑!就你那麻子臉,還要跟老子切磋雲雨之事?切你二大爺。
眼看時間就要燃盡。
李伯輕咳一聲。
「時間已到,既無人還有下聯,那我宣布……」
「李伯稍等……」
李伯一臉便秘,他想罵人了!這是老子的地盤,老子新開的店,這已經是老子第二次被人打斷了!
說罷,扭頭看向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