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那人被葉歡拉住後，直接把頭轉了過來。
直到現在葉歡才看見，這個人的雙眼被全部剜了下來，他丟掉眼睛的時間不短了，裡面的肉芽都壞死了不少，看上去異常可怖。
「一群畜生，我的家裡人都被你給逼死了，你還不放過我是嗎？老子跟你拼了！」
男人一邊甩著葉歡的手，一邊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他拿著匕首胡亂刺向了左側，匕首的尖端距離葉歡甚至還有兩個身位的距離。
葉歡並沒有急著開口，而是打量起了這個人。
他身上這件衣服本來是藏青色，但經過多次洗滌已經泛白了，尤其是袖口位置，更是開了不少線條。
這件衣服對方至少一直穿了三年以上。
在這個男人胸口位置還放著一個牌子，牌子上只有一個英文字母『D』。
看到這個D，葉歡的臉色頓時就難看了起來。
這牌子他認識，是燈塔國為那些城市陷落的龍國人準備的身份牌。
在城市陷落的那一刻，這座城市、包括城裡面的居民全部都變成了燈塔國的所有物。
而身份牌一共分為ABCD四種，分別代表了這個『奴隸』的價值。
一般來說，A級奴隸是最搶手的，他們要麼容貌超群，要麼擁有過硬的知識，屬於人才中的人才。
而B級與C級則是中下層，他們是燈塔國進行自由買賣的中堅力量，通常會被拉走賣到個人賣家手中。
至於D級奴隸，在燈塔國眼中屬於毫無價值的累贅，他們可以隨意打殺D級奴隸。
在某些人眼中，D級奴隸甚至連他們的寵物都不如。
在前世，由於龍國陷落的城市太多，大部分老人、殘疾人被定性為了D級奴隸，這些人大多數都會在成為奴隸的三天後死去。
各國甚至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他們還專門為D級奴隸建立了一個集中焚燒站，用來處理多到沒地方放的屍體。
所以，當葉歡看到男人這個身份牌後，頓時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自己正位於敵人的占領區。
他眉頭一皺，隨後看向了四周。
「這裡是哪裡？」
葉歡問道。
男人一愣，他終於注意到了陳言的口音。
「你是...龍國人？聽你聲音還很年輕，不對啊...B級跟C級人員已經遷出這座城市了，你怎麼逃過他們搜捕的？」
葉歡沒有繞圈子，直接道。
「我叫陸洋，是S市的玩家，莫名其妙來到了這裡，我再問一遍，這裡是什麼地方？」
「你是龍國的玩家？」
儘管這個時代的龍國只剩下一座城市，但所有龍國人還是習慣性地將其稱之為龍國。
男人激動不已：「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葉歡剛想耐著性子解釋一番，卻發現這個男人又哭又笑，看上去十分瘋癲。
「終於等到你們了，哈哈哈，可是你們來得怎麼這麼晚啊，死完了，都死完了，沒有活人了。」
在男人斷斷續續的講述中，葉歡終於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這裡是燈塔國的A1奴隸區，在成為奴隸區之前，這裡還有個名字，叫做京城。
這裡是龍國的首都，曾經最大的城市之一。
即便在夢魘遊戲中期，龍國首都還維持著幾百萬的常住人口，可以說十分繁華了。
可就是這麼緊要的一座城市，最終落入到了燈塔國的口袋裡，成為了龍國人心中永遠的痛。
男人的兒子也是一位玩家，不過很早就死在了夢魘世界，他跟他的妻子一直靠救濟金過活。
本來他們一家就過得十分艱難，而京城的淪陷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的妻子很快就病死了，他的女兒則被標記成了A級奴隸，遭到了各個賣家的爭搶，最後被人出高價買了回去，聽說沒過幾天就死了。
當男人聽到這個消息後，怒不可遏地上門去討要說法，結果一雙眼睛就這麼留在了那裡。
說到這裡，男人渾身顫抖道。
「我一輩子奉公守法，我的家人也是一樣，為什麼我們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聽到這句話，葉歡沉默了。
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了。
也沒有人可以回答的了。
葉歡道：「這位大叔，你能告訴我城裡的情況嗎？」
男人搖了搖頭：「你來得太晚了，現在城裡只剩下了跟我一樣什麼也幹不了的D級奴隸，用燈塔國那幫畜生的話來說，我們就是藥渣...」
「天黑之後，他們就要派軍隊過來屠殺我們了，小兄弟，你快點跑吧。」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再次站在了天台上。
家破人亡的他已經沒有了任何求生的欲望，現在的他，只想跳下去跟家人團聚。
葉歡道：「大叔，燈塔國的人什麼時候攻擊？」
「大概一個小時後吧，我也看不到時間，只是粗略估算的。」
葉歡在心中盤算了一下，隨後道。
「我知道我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但我請求你在這裡等一下。」
「等一下？」
男人愣住了：「等...等什麼？」
葉歡一字一句道：「很快，那些人就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聽到他的話，男人慘然一笑。
「小兄弟，你還是趕緊離開吧，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玩家在現實世界裡跟普通人也差不了多少，你還是不要逞能了。」
葉歡加重了語氣。
「我說可以就一定可以，怎麼樣，要不要打個賭？」
男人聽到葉歡的語氣這麼堅決，他張了張嘴，隨後嘆了口氣，無奈道。
「好，一言為定，我就在這裡等你。」
葉歡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好，我保證你不會失望的。」
聽到葉歡遠去的腳步聲，男人忽然想到什麼，高聲問道。
「等一下，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成功？」
葉歡腳步一頓。
他沒有回頭，只是平靜道。
「你會知道的，就算眼睛看不見，但我保證，你一定會知道的。」
京城曾經是龍國的驕傲，可現在卻成為了一片死地。
尤其是在聽到男人的遭遇後，一股邪火就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