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墨辰瞳孔一縮,他剛想問,就聽見青黛喊了一聲。
「世子妃,這裡挖到了東西!」
葉淮清帶著人趕緊走過去。
在陸墨辰房間窗戶的正下,青黛小心翼翼地挖出了一個被泥土包裹的小罐子。
葉淮清接過罐子,輕輕拂去上面的泥土,露出了罐口的封印。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罐子。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鼻而來,令人作嘔。
罐內里裝了一塊黑乎乎的膏狀體,葉淮清眉頭緊鎖,她曾經見過這東西。
這東西實際上是一種極為罕見且危險的藥引子。
對於身體強健的人來說,偶爾接觸或許能增強體魄,但對於身體虛弱的人來說,卻是致命的。
尤其是像陸墨辰這樣長期臥病在床,身體虛弱至極的人,一旦長期接觸這東西,不僅會病情加重,還可能引發更多未知的病症。
葉淮清立刻抬頭看向陸墨辰,只見他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無比,顯然是受到了那藥膏氣息的影響。
她迅速將罐子蓋上,隔絕了那股令人作嘔的氣息,然後扶著陸墨辰坐下,輕聲安慰道:「別怕,我會查清楚這一切的。」
「世子妃,我去將這東西處理掉。」
呂辯看著陸墨辰蒼白的臉色,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握緊。
原來害他家世子身體孱弱的罪魁禍首竟然就在眼皮底下。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多虧了世子妃聰明。
要是這東西還在窗戶下面,他家世子的病怎麼可能會好!
「不。將這東西收起來。」
葉淮清全身泛著冷意。
「這東西是誰放在這裡的,我一定會讓她全數吃下去。」
葉淮清下令讓院子裡所有的人封口,絕不可將今天的事情傳出去。
院子裡全是自己人,除了宋竹送過來的那幾個臥底。
若是放在平常,葉淮清只覺得這些貓兒狗兒是生活中的調劑品,可現在,她胸中的鬱氣發泄不出去,心情自然不好。
解決那三個很容易。
還有一個綠浮。
葉淮清心下有了決斷。
「將院子裡的花重新種回去。」葉淮清扶著陸墨辰回房間,又為他施針穩定了心脈後,才說:「這件事先不用告訴娘,院子是她選的,花也是她種的,我怕娘知道後會自責難過。」
「好。」
葉淮清看著他蒼白的臉,心中的鬱氣更甚。
「睡吧,我會解決的。」
葉淮清坐在床邊,等到陸墨辰睡著之後,起身,換了一件夜行衣,帶著那罐子黑膏藥,走出了王府。
京城裡的夜晚靜悄悄的,只有偶爾傳來的更夫打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葉淮清獨自一人走在石板路上,她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迴響,顯得異常清晰。
月光如水,傾灑在她的身上,為她披上了一層銀白的光華。她的夜行衣與夜色融為一體,仿佛她本就是這夜色的一部分。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走入拐角,胡同里,一件不起眼的小門前掛著兩個紅燈籠。
她走近,輕輕敲門。
三短,兩長。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小縫,一隻蒼白渾濁的眼睛從門縫裡露出來。
「姑娘可是走錯地方了。」
聲音沙啞,不像是人的聲音,倒像是厲鬼索命。
「鬼面,紫袍,紅燈籠,是你們樓主讓我來的。」
葉淮清壓著聲音,聽不清男女。
那隻蒼白渾濁的眼睛有一瞬間的凌然,葉淮清甚至都已經做出防禦姿態,但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下一刻房門被打開了。
「姑娘請進。」
葉淮清這才看清,門後與她說話的是位老婦人。
老婦人穿著粗布麻衣,佝僂著身子,頭髮花白,手裡拿著一根木棍充當拐杖。
「姑娘這邊請。」
老婦人帶著她走進了廂房,廂房裡擺著柴火。
她走到牆邊,不知按了哪處,只聽咔嚓一聲,牆竟然自動地向兩邊移開。
牆後面露出狹窄黑暗的通道,老婦人手裡拿著一盞燈,「姑娘,請。」
葉淮清跟在老婦人身後,往下走。
越往下走越黑,溫度似乎都冷了幾分。
不知走了多少個台階,帶路的老婦人終於停下了腳步。
走廊的盡頭還是一堵牆,她又摁了一處機關,牆緩緩離開,露出了後面的場景。
牆後面是一個與外面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
金碧輝煌的大殿裡,華燈初上,光影交錯。
精緻的雕花屏風後,隱約傳來悠揚的歌聲和陣陣笑語。中央的空地上,胡姬身著輕薄的衣衫,輕盈地旋轉著,引得不少人駐足觀望。
另一邊,幾張賭桌圍滿了人。喧雜的聲音仿佛要將人的耳膜震穿。
「大大大!誒呀!」
葉淮清眼看著一個輸紅了眼的男人,從懷裡抽出刀就要攻向搖骰子的姑娘。
只見那姑娘手腕一轉,一顆骰子飛出,正好砸在男人的眉心。
懸在半空的時候戛然而止,男人硬生生地倒下。
周圍的侍從見怪不怪地將人拖出去,他一走,立刻又有人補上。
仿若什麼都沒有發生。
而那些美人們,或坐或立,她們的臉上帶著職業的笑容,與男人們調情、碰杯,享受著這繁華世界帶來的快樂。
這裡,和古樸厚重的京城仿若兩個世界。
「姑娘請,我家主子已經在裡面等您了。」
繞過喧鬧瘋狂的人群,葉淮清走進了一間暗室。
暗室中,玄燁正在等她。
「你怎麼知道這裡?」
他問,聲音里倒是沒有警惕,反而是真的在好奇。
「門口掛兩個紅燈籠,不是你們玄樓的標配嗎?」
葉淮清沒有多解釋,而是將懷中的罐子放在他面前,「幫我找個東西。」
玄燁伸出蒼白的手指摁住了她想要打開罐子的手。
「交易?」
「對,是交易。」葉淮清看著玄燁,「按照你們玄樓的價格,請你們辦事。」
玄燁輕笑一聲。
「我們玄樓的價格可不便宜。」說到正事,玄燁的聲音變得公事公辦。
「你開價。」
葉淮清哪怕散盡家財也非要出這一口氣!
「好。」
玄燁伸出三根手指,「一口價,三千兩。」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