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一號。
疾馳的大G快速剎車停在了門口,一個銀髮女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德子,他有什麼動作嗎?」
白蠻蠻脫掉外套扔給一旁的助手。
同白蠻蠻一樣,這助手也染了銀髮,剃了個寸頭。
齊德從背後拿過一份文件,遞給了白蠻蠻。
打開文件,映入眼帘的是一組照片。
「他還在龍城?」白蠻蠻眉頭一皺,指向了照片上的一個男人。
齊德點了點頭,回答道:「估計要逗留一段時間,畢竟,徐朗的大本營還是在這裡。」
「繼續給我盯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銀髮女人將車鑰匙向齊德的懷裡一扔,走進了別墅。
等到白蠻蠻洗好了澡已經進入了夢鄉,徐何聖這邊卻還沒能睡得著覺。
這是這個月第二次失眠了。
從經歷了巨大的家庭變故之後,徐何聖本以為自己情緒穩定的能力早到達一定的高度。
閉上眼,腦海中儘是徐朗對幼年的他打罵的場景。
「小賤種!都是你害死了你媽!你還敢和我頂嘴!」
「你就是生出來克我的!有你在這個家就沒好過!」
「方家的東西,你可不是我們老徐家的種!」
諸如此類話,每當噩夢來臨時,總會湧入他的腦海。
「哎……」
燈光下的男孩無力的嘆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向捲簾門外走去。
門外的馬路上,睡著隔壁王大爺養的狗,是只中華田園犬,他記得的。
徐何聖靜步,他走的很輕,沒有吵醒沉睡的狗。
兩排路燈仍舊在屹立著,因為是在外環,燈光有些昏暗。
街上早沒了人影,徐何聖一人的背影被拉得很長,他回頭,自己家二樓的燈光已經滅了。
老楊頭估計還沒醒來,枸杞估計也在夢鄉。
他頓時感到了一股安心,往大馬路上走去。
夜晚的外環實在有些安靜,除了經常疾馳而過的大貨車和還未關門的便利店之外,徐何聖實在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響。
那些人都與自己無關,他的世界唯有他一人。
經過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徐何聖突然有些口渴,「來瓶啤酒。」
結帳的時候,掏了掏兜,頓時臉紅到了耳根。
居然忘了自己沒錢了。
那老闆見狀催了催:「嘿!小伙子有沒有錢啊!我這可不許賒帳啊!」
徐何聖又沉默了一下,於是厚著臉皮向老闆擺擺手,灰溜溜的逃跑了。
走出便利店,一人半蹲在馬路牙子上,無趣地盯著來往的車輛。
綠燈亮起,突然出現了打鬧的人聲,徐何聖抬頭。
哦,原來是剛喝完酒的一幫年輕人。
那些人穿得時尚潮流,與徐何聖的大背心大褲衩天差地別。
但歲數卻和他相差不大。
一行人風風火火過了馬路,最顯眼的是其中的兩個男人,其中一個身體肥胖的摟著一個妖嬈的女孩,而另外一個走在最後,身材高大瘦削,在他們中間,還夾著一個身穿校服的學生。
那個胖子徐何聖記得,自己還在上學的時候見過幾面,這人叫趙虎,就讀於龍城最好的高中,在高中生的圈子裡有過不少他的傳說。
這四人過了馬路,向遠離徐何聖的一方走去。
他們的笑聲很喧譁,即便是離著有五米的徐何聖,也能清楚的聽見他們的對話。
「趙哥,今日倒是多虧你的照拂,不然學校差一點就抓到我了~」
被摟在懷裡的女人蹭了蹭被稱作趙哥的男人,嬌媚的說道。
「哈哈哈,馮佩,這學校里有事啊,你就儘管找我咯。」
說著,趙哥的手就捏上了馮佩的肩膀,他油膩的臉上,五官堆積在一起,簡直可以用奇醜來形容。
「我說周妹妹,好歹趙虎哥也是幫了咱們一把,你怎麼連道謝都不說一聲呢?」
馮佩瞥了一眼在後面傻傻站著的周玲安,不滿的說道。
周玲安在校服里縮著的手指捏了捏袖子,低下頭去,沒有回答馮佩的話。
趙虎一手甩開懷裡的馮佩,上前一步說道:「我知道玲安妹妹害羞,不喜人,今兒我趙虎也不求什麼票子名字,我只求……」
說著,趙虎的一雙肥手就攀著周玲安的腰間。
周玲安正要反抗,身後那個瘦高的男人也上前一步,一雙大手卡住了她的脖子,低聲說了什麼。
一瞬間,她瞪大了雙眼,又默默低下頭去,任由趙虎一行人帶走了。
不遠處的徐何聖,就默默坐在路燈的昏暗處,看著這一切。
趙虎這一系列動作,一看就是對人家小女孩圖謀不軌,徐何聖猶豫地想了一下,等一行人遠去之後,站起身來尾隨過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一夥子人連哄帶拐把人家小姑娘帶走了,指定是沒啥好事。
徐何聖又怕,按這個方家的體質,不僅人家小姑娘沒救出來,自己也搭裡面了。
見死不救?
人總要有良知吧。
思索了幾秒,他還是決定跟過去,萬一呢。
路燈下,這個穿著大背心大褲衩的男人,雙手插兜,拖著他的小拖鞋,繞到一邊的綠化帶中,悄聲跟了過去。
走過了兩個路口,一行人停在了一家酒店前面。
在不遠處的徐何聖抬頭一看,「假日酒店」四個大字赫然在目。
豁,果然是沒啥好事。
再看向趙虎在進門之前,警惕的環視了四周,又低聲和身後瘦削的男人說了什麼,才帶著剩下的兩人進去。
趙虎走後,那個瘦削的男人將黑色的連帽衫拉緊,背對徐何聖,又戴上了黑色的口罩。
徐何聖這邊正想辦法怎麼進去呢,那黑衣男子就走了過來。
難不成是發現他了?
徐何聖此時正隱藏在一棵老樹下,一雙拖鞋上踩滿了泥,走起來有些沉重。
見這情況,他屏住了呼吸,一腳後撤,準備隨時逃跑。
他的身子重心下移,隱藏在灌木叢之後,兩腳一甩,脫掉了沾滿泥土的拖鞋。
大晚上的,還是外環的酒店,連人味都聞不到,哪能找人幫忙啊。
徐何聖環顧四周,準備找東西來保護自己。
報警呢?
更別談了,不過是出來散個心,自己兩手空空,啥都沒有。
俗話說,他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今兒就算豁出去了,好歹也算活著有點貢獻。
他赤腳後退幾步,從一邊的地上撿起從樹上脫落掉的樹杈,一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