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還有幾個小時就將迎來黎明的曙光,龍城的外環上,幾輛警車和救護車疾馳而過,停在了假日酒店的前面。
一行人從車上下來,將躺在地上的趙虎和馮佩二人抬上了救護車。
不遠處,徐何聖雙手墊在腦後看著這一切,轉了個身,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我們走吧。」
他的腦中回想著幾分鐘之前二人的對話。
「枸杞,這倆人真活不長了?」
徐何聖腦中想了一會,遲疑地拋出了這個問題。
「哎呀,阿聖,我不是和你說過嘛,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
徐何聖有些不切實際的感受,兩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沒了?
他只是覺得有些太不可思議了。
枸杞見徐何聖的神色仍舊不對勁,繼續解釋道:「我是神,是神!我比你們這些人類更能感覺到死亡的來臨,那兩個人的真氣被那個女的吸走了,現在的他們就是一具空殼,挺不過今天的!」
「為什麼被吸走就不能活?」
「這個我也解釋不了,所謂真氣,是一種對於你們人類很重要的東西,雖然你們人類從來都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存在,但是我們這些魂魄狀態的神卻知道。」枸杞走到徐何聖的身前與他面對面,顯然是有些著急了,她的語速快了很多:「你們這群人類,一生,不過一百年的生命,甚至可能更少,從出生開始,體內的真氣就是被設定好的,這個東西就像是遊戲裡的血條一樣,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因素影響,但大部分都是慢慢減少了,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能增多真氣的人類。」
枸杞身形一轉,又背對了徐何聖,走在了他的前面:「所以,那個女人用什麼方法吸了他們的真氣不知道,但是內兩個血條清空了,肯定是活不過今天了。」
徐何聖挑了挑眉,枸杞鮮少有這樣侃侃而談的時候。
「但是根據你剛才給我講的,你看見那個女人是用嘴吸走的,所以我猜,可能是什麼上古秘術。」
「上古秘術?」
走在前面的枸杞回頭吐了吐舌頭,回答道:「我猜的。」
他只是覺得震驚,甚至是有些不可思議,也許別的人不相信神的的存在,可是他卻堅信不疑。
畢竟,他親眼所見的,必定是不摻和半分假的。
想來,自己小小年紀就脫離了家庭,什麼髒活苦活累活沒做過,為了謀生,他的一身銳氣早就被生活磨平了,哪裡還有半分少年意氣。
剛才的親眼所見,他只是希望自己不要被牽扯其中,丟了小命。
方才一幕,徐何聖知道這是這個世界的冰山一角,可是他不想探究,他一個起早貪黑養家餬口的打工人,要拯救世界作甚?
他只是一個從小沒有體會過父愛母愛的可憐孩子罷了。
想起了之前的事,徐何聖又皺起了眉頭,他那個操蛋的原生家庭,是他一直揮之不去的陰影。
走到半截,枸杞伸出手來在徐何聖的眼前晃了晃:「阿聖?」
看著徐何聖又皺起眉頭,枸杞知道,這是又想起他自己家那點破事了。
她就想不通,為什麼人類對這些東西這麼在意,有那麼重要嗎?
自己活的自在痛快豈不是更好?
她從小就跟在徐何聖身邊,自從這孩子脫離了他爸之後,眉眼間便早早褪去了青澀,變得愈發老成,尤其是脫離了學校之後。
枸杞望著眼前少年的眉眼,龍城的學費太過於高昂,阿聖他是不得不輟學,於是就連高中也沒有讀完,只能由歲月這樣蹉跎了兩年。
其實阿聖,還是想回去讀書的吧......
徐何聖回神,眼神清明了不少,回頭看去,二人走了好長一段路。
「馬上就到家了,咱們回去休息休息吧。」
枸杞點了點頭,看見徐何聖腦袋瓜子還清醒,鬆了一口氣。
二人回去之後,楊保祥還在徐何聖的床上呼呼大睡,枸杞則是找了個小角落靠著就睡著了,魂魄的形態的她不需要床,一般都是找個地方睡。
偶爾躺在天花板上,偶爾靠著柜子睡,或者貼在外面的窗子上面睡覺。
而徐何聖呢,二樓沒有他的位置,只好在一樓挪開了好幾個柜子,鋪了個涼蓆打地鋪睡覺了。
這兩日可謂是把他給累的夠嗆,本來昨天睡得晚的徐何聖今天沾到枕頭就睡著了,腦子中來不及思考今日發生的的事那麼多的細節,他只想著等明天天一亮就要去上班。
一大家的生計都要靠他維持呢。
「過幾天,又要交房租了,我明天一定好好上班,好好掙錢……」
睡夢中,徐何聖不知道夢見了什麼,額頭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細汗,嘴裡呢喃著什麼。
……
最近一段時間他老是做噩夢。
夢裡的東西很混亂,但總是等他清醒之後就不記得了。
等事後他努力回想,卻總是那幾個讓他久久揮之不去的畫面。
「媽......媽,別拋下我!媽媽……」
可憐徐何聖這孩子,幼年喪母,活了十九年,還沒有體會到母愛是什麼滋味。
他小時候看見別人家的的孩子,放學的時候有父母接送,而自己只能坐公交車自己回家,只是覺得好生羨慕。
即便是幼年的時候父親不愛,若是母親還在,他或許還能體會到一點點的。
只可惜,母親也不在了。
唯一的親人就剩下他的爺爺了,仔細想來,他多久沒回去看望爺爺了?
最起碼有十多年了,自從他那個爸另娶了之後,爺爺就和他斷了關係,找了個深山老林隱居去了,沒人知道他在哪裡,只是一年之中有幾次來過信。
來信的內容也差不多,無非是近來天氣怎麼樣,吃了什麼,他又養了什么小動物,還有身體健康,報個平安之類的話。
「當年的事,我爺覺得虧欠我媽,但他又不能拿我爸怎麼樣,一怒之下,他就去山裡生活了。」徐何聖手中摩挲著信紙,對著楊保祥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