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灰色的小狐狸,已經死翹翹了。
一身皮毛估計只夠做一個圍脖。
「爹,這是什麼?」林世智看見那身毛茸茸就心生歡喜。
林濟為猶豫了一下,回答了:「是一隻狐狸。」
「我能養嗎?」林世智眼睛亮起來。
「……不能。」林濟為就猜到林世智會提這種要求,所以他剛才都不想回答的,「它已經死了。」
狐狸垂著腦袋,在林濟為的手裡一動不動。
林世智大受打擊,眼淚汪汪就要掉下來。
「狐狸會吃兔子。」林曉禾出聲道。
林世智眨巴著淚眼,不敢相信地睜得大大的:「它要吃我的兔子嗎?」
「狐狸最喜歡吃兔子了,不過它現在死了,不會吃兔子了。」
林世智盯著狐狸,指著它說:「它吃兔子,是壞人。」
眾人:……
「我不要壞人。」林世智斬釘截鐵地說。
說法有點不太對,但好歹目的達到了,林世智沒有鬧著要養狐狸,那就行。
養兔子還行,這狐狸還真不知道怎麼養。
「娘,這狐狸毛先給曉禾用,我下次再給你找。」林濟為這話說的,基本沒有人信。
狐狸哪是那麼好找的。
徐氏卻不在意,林濟為有這份心就夠了,不需要他真的弄來。
「我不用這種玩意兒,動起來我就不覺得冷,不需要戴這個,戴著幹活還不方便。曉禾用吧,她這啥身體,怕冷成這樣,小心別生病了,家裡又得愁。」
「放心,奶奶,不會的,我可心疼錢了。」
「知道就好。」徐氏嘀咕著,「錢是自己賺的,就知道珍惜了吧。」
林曉禾可不是要珍惜錢,而是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
房子和床是一定得弄的。
這一大家子,連一張像樣的床都沒有,這麼多年就這樣過來了。
家裡的桌子、椅子,都是林濟福他們做的,但像床這樣的大物件,他們幾個做不來,不穩當。
李氏將狐狸放在一旁,讓林濟為去洗洗手來吃飯,一會兒再來處理狐狸毛。
狐狸毛處理起來是個精細活,要做成漂亮的狐狸毛領,更是考驗技術。
當然,給她用的,只要暖和就行,林曉禾沒想過要做得多麼好看。
「曉禾現在就覺得冷,奶奶,不如把火房燒起來呀。」林曉秋現在對林曉禾可好得很,心心念念都是為她考慮。
「還不到燒火取暖的時候。我看你就是饞了,想去火房弄吃的吧。」徐氏不同意。
火房升起火,能做很多事情,燻肉、烤紅薯、烤板栗,但這種都是給自家人解解饞的,不會拿到外面去賣,這些家家戶戶都會做的東西,除非味道特別,才可能賣得出去。
可這些東西,在林以顯家是稀罕物。
板栗是山上野生的,每年摘來,徐氏都會拿去賣掉,只留下一些賣相不好看的,有壞點的。
他們家種的紅薯也不多,徐氏也會挑出好的先留出來,以備口糧不夠時可以充飢,那些殘缺的,破損的,才會拿出來給孩子們烤著吃。
肉就更不用說了。
林曉秋嘟起嘴:「奶奶,我才沒有呢。你剛才不是說了嘛,只要過得舒服就行,曉禾現在冷啊,烤火就舒服了。」
徐氏:……
她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徐氏最終也沒有點頭。
往年要燒火都得等到臘八之後呢。
林曉禾靠近灶台坐著,後背暖洋洋的,不覺得冷,不過她知道,等她一離開火,只會覺得比剛才更冷。
烤火就是有這種弊端。
離不開!
如果能整棟房子都熱乎起來就好了。
林曉禾也明白,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暖氣不是那麼容易弄的,尤其弄一整棟房子,這花費簡直不敢想。
一間房還差不多。
家裡已經有火房了。
「曉禾,我不讓開火房,可有不滿?」
稍晚,徐氏叫來林曉禾,看著林曉禾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徐氏皺眉。
林曉禾呵出一口氣,隱隱的油燈光下,都能看到噴出的白氣。
這天氣是真的冷了。
「沒有。」林曉禾是真沒有這樣的念頭,不開火房的理由很多,她都知道。
「柴火不夠,可以再砍,但家裡只有你一人覺得冷,只為你一個人開火房,這實在太浪費。家裡很多事情都是瑣碎事,但處理起來,也要儘量公正,一次兩次不會覺得什麼,次數多了,多親厚的關係也會心生芥蒂。」
「奶奶,我知道。」
親兄弟明算帳,就是這個道理。
即便有些事情算不清楚,也要這樣去做。
徐氏自認為沒有做到完全公平,但會儘量平衡,讓每一房的人都覺得她也念著他們了。
給了林曉禾獨享菌湯的好處,就讓吳氏先挑選布料。
這兩種完全不相關的事,卻能平衡關係,這算帳並非是說一定要菌湯一人一半,布料一人一塊。
「家中的銀錢,絕大部分都是你賺的,可我也不能事事讓你獨享。你的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還有你的哥哥姐姐們,都在給家裡做事,他們做出的成果沒有你的大,但付出的不一定比你少。」
「奶奶,我懂的。他們砍柴、挑水,都會給我用,我得到的錢,當然也是大家用。」
徐氏笑了:「我知道你是個聰慧的孩子,你賺的錢,完全夠你一整個冬天都開火房,但是在家裡,不能這麼算。你伯娘挑的水,夠她一天洗四五次澡,我也不能答應她亂用水。」
「在一個家,就得考慮到別人。如果不願考慮,那就不要在一個家。家中有閒錢了,我們再給你添置新棉衣,你的姐姐們過年的時候有絹花,她們不會覺得委屈。」
聽到奶奶把這一切揉碎了跟她說,林曉禾心中挺吃驚。
徐氏真的不是個喜歡講大道理的人,她更喜歡語言壓制。
這次竟然會把這些一個個分析給她聽。
明明她一直在說,她都懂,她知道。
徐氏說完話,看著林曉禾笑,然後心滿意足的走了。
林曉禾:???
夜裡,徐氏高興地告訴林以顯,林曉禾很適合管家:「聽說大戶人家的閨女,十一二歲也要學著管家了,曉禾也不小。」
「那就讓她學著管。」
「等她弄完了油菜,那十二畝田問問她想用來做什麼。」
「我看行。」
「家裡有個能管事的人,萬一哪天我走了也安心。」
「呸呸呸,亂說話。」林以顯催著徐氏趕緊把話呸出來,徐氏笑著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