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曉禾收拾妥當，周逕庭才走過來。
丫鬟們都站著遠了些，能看到他們，卻聽不清他們低聲說話。
「怎麼一直守在這兒？」林曉禾現在對著周逕庭坦然了很多，因為她的不同，周逕庭都知道了。
周逕庭看著林曉禾，安靜了一會兒，才道：「我怕我回頭再過來找，你又不見了。」
林曉禾下意識就想到了在北境岐山時，她留下了靈泉水，就走了。
「你應該知道，我不怕，你不必躲著我。」周逕庭在邊關時，就知道林曉禾有特殊的能力，他甚至想過林曉禾是人是妖是仙，但都並無緊要，只要她還留在人世，那就是人，他並無懼怕。
林曉禾不懷疑周逕庭對她的保護，她認真地道：「我是覺得我在那，會讓你為難。你知道什麼情況下，我的異能會變強嗎？」
周逕庭看著林曉禾，認真聽著。
「殺人。」林曉禾一字一頓地道，「殺的人越多，我的異能越強。」
「那你用了異能，會對自己造成損傷嗎？」周逕庭一直沒問，但心裡一直想知道答案。
「不會。」
林曉禾的異能是靈泉和植物異能，在末世的時候，靈泉有限，雖然每天會產出一滴，但如果用靈泉的地方太多，入不敷出，會有損耗。
因此，那時候她的靈泉並不是隨意用來救人，會聽基地的安排。
救他們認為該救之人。
可這點缺陷，在這裡已經被改善了，那些靈田在全部成熟之際，會迎來一場靈泉雨，只要她控制好，就能隨時補充滿靈泉。
可以說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至於植物的異能，林曉禾從未發現會對自己產生影響，哪怕一直用，也不會有精力不濟的時候。
當然，她本身是肉體凡胎，長時間不吃不喝不睡覺是不行的。
但這不是用異能的損傷。
「你殺人增強異能，又能用異能救人，這一死一生，似有矛盾。」周逕庭十分不解。
林曉禾點頭：「確實矛盾，你想得很對。我殺的人，如果又救活了，因殺人增強的異能又會失去。」
周逕庭想起他用林曉禾留下的「藥」救活了那麼多人……
「我在北境，把那些藥都用完了。」周逕庭的拇指和食指不安地搓著。
「那本來就是我留給你救人的。」林曉禾知道，但凡心底存有善良之人，都做不到明明有辦法救人，卻無視這麼多生命。
更何況，這人還是周逕庭，他要救的是他的將士們，要救的是大瀝朝的百姓。
「北境雪崩，是有人故意為之，他們的命我拿走了，你救回來的人，只會讓我少一點點異能。」林曉禾主動將她殺的那幾個人告訴周逕庭，數量上可比周逕庭帶的人多得多。
「那是他們罪有應得！」周逕庭立馬表態，他站林曉禾。
「你不怕我以後，為了增強異能，胡亂殺人嗎？」林曉禾知道她自己一般是不會這麼做的，除非是逼不得已。
因為她的逼不得已，就要了那麼多人的命，林曉禾事後很難坦然接受這種結局，就像她讓所有人陪葬一樣。
結果，她還活著，以另外一種形式活著。
那些讓她奪去生命的人，除了她恨不得除之後快的人，還有很多曾經對她友好過的人，還有那麼多無辜之人。
「如果你需要，牢中有很多秋後問斬之人，有不少是窮凶極惡之徒……」周逕庭覺得這不失為一種好辦法。
林曉禾哭笑不得，這倒和她以前的想法不謀而合啊。
她這個異能，多適合去做個劊子手。
行刑可以不用斬首這個法子，萬一出現冤假錯案，她還能把人救回來。
「我會控制好自己的。」林曉禾笑了，「那麼著急離開北境，還有一個原因，我覺得這麼大的動靜，異能的事肯定瞞不住了，我得有所準備，所以著急走了。」
林曉禾用手撐著下巴，微微側著頭，看起來純真無害：「只是沒有想到，你竟然瞞住了。」
「對你不利的事，我都會盡力護你周全。」周逕庭鄭重地說道。
「我知道。」林曉禾從不懷疑這點，只是有的事情，並不是周逕庭能做到的，她又怎麼能強人所難，「周家，只有你。將軍府的一切，你得肩負起責任。行遠，我不能跟你走，而你，也不適合跟我走。」
林曉禾見慣了生死，尤其是在末世初期，那時候的她，還沒有那麼強大的異能。她身邊離去的人很多。
比起生和死，其他事情在她心裡真的算不上什麼大事。
哪怕不和周逕庭待在一起，她也能放在心裡，懷念的時候就拿出來想一下，想見的時候她可以過來看一眼。
讓周逕庭拋掉他長輩的期望，丟掉家族的責任，林曉禾自認為不是什麼好事。
哪怕他們的感情一直深厚，這些事也會成為周逕庭心中的結。
因此，林曉禾希望能和周逕庭說得明明白白。
她孑然一身那麼多年，自認為能習慣不依賴別人的生活。
末世中的她，有救人之力卻不能隨意救人，最好是不和別人過於親近的。
「我將邊關城外的土地圈了起來，以後我會生活在那裡，我有能力保護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林曉禾將以後的計劃告訴周逕庭，而她的計劃里，並沒有他。
「我也去。」周逕庭知道林曉禾是個有主見的人，她會離開，就說明她已經有了妥善的安排，「我家裡你不必擔心，我們都去邊關城。等京城的事辦好了，就過去。」
林曉禾心裡隱隱有些開心，她能接受自己的安排，但是誰不希望生活能更加如意呢。
會想念的人，都在身邊。
多好。
「偏安一隅，無法實現你的抱負。」林曉禾不希望周逕庭是一時興起。
「不，我從小在將軍府長大，唯一的想法就是守住邊關城。」周逕庭的野心不大，朝堂的權力在他眼裡，不過是自保的手段，「我們去了邊關城，正合我意。」
林曉禾被說服了：「京城的事，你們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