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跌審訊過那些被俘的薛延陀騎兵,才終於明白,原來胡爾特部落遭遇厄難的根源,居然是因為鹽!
李忘憂領著部落族人熬煮出來的那七八斤鹽,不僅沒有讓胡爾特部落發財,反而因此讓部落幾乎滅絕。
他原本以為,草原上的鹽賣的如此昂貴,只是那些商賈貪心而已。
但李忘憂卻萬萬沒有料到,薛延陀汗國,雖然沒有類似大唐那樣的「鹽鐵專賣」政策,但實際上,所有在草原上售賣的食鹽,皆是薛延陀汗國的貴族在把持。
李忘憂與阿跌等人,在鹹水湖旁忙著修建曬鹽池時,溪結首領便領著人,去往三百里外最大的一個集市,打算用那七八斤鹽探探路,試試銷量如何。
這鹽來的容易,溪結首領自然賣的就便宜。
一頭羊,草原上的市價是不到一升的小袋鹽,而溪結首領卻是一頭羊換兩袋。
便宜了一半的價格,自然好賣。
小半日時間,他們帶去的鹽,便都被售賣了出去,這讓溪結首領與同行的胡爾特部落族人,各個臉上笑開了花,覺得胡爾特部落日後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胡爾特部落在集市里賣鹽,卻引來了一位薛延陀大人物的怒火。
薛延陀夷男可汗的嫡子拔灼,便是隱身幕後,控制這片草原食鹽買賣的真正主事者。
胡爾特部落在集市之中售賣鹽,這事自然瞞不住旁人,事情立刻被人稟告與拔灼得知。
拔灼自然不會允許有部落從他的口中奪食。
於是,滿心歡喜帶著大量貨物滿載而歸的溪結首領,以及他的部落族人們,尚未來得及享受成功的喜悅,卻迎來了被拔灼派出,一路追蹤溪結而來的這群死神。
對於胡爾特部落,是如何搞出鹽來的,拔灼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給這隊薛延陀騎兵下的命令只有一個,斬盡殺絕!
這是拔灼對於草原之上,所有敢於染指他利益部落的一個警告。
殺雞儆猴!
而胡爾特部落便是拔灼眼中的那隻雞!
這群薛延陀騎兵,按照拔灼的吩咐,暗中尾隨溪結首領一行,尋到了胡爾特部落後,二話不說,便沖入部落之中大開殺戒。
部落之中,只有一眾婦孺留守,哪裡是這些薛延陀騎兵的對手。
除了拼死跑出一名族人,趕去給阿跌他們報信外,全族被誅。
薛延陀騎兵們倒是沒在意為何部落之中沒有青壯,殺人放火後,將胡爾特部落洗劫一空,驅趕著牛羊,準備回去復命。
這些牛羊以及從胡爾特部落劫掠來的財物,自然是屬於薛延陀騎兵們的「戰利品」。他們也不虞有人來報復,故而走得不緊不慢,卻是給了李忘憂與阿跌他們復仇的機會。
幾名薛延陀騎兵的百夫長,哪裡能想得到,裝備精良,打得突厥人毫無還手之力的薛延陀騎兵,居然會被百來名牧民,給擊敗了。
連他們這些百夫長,都成了俘虜。
「你們真是拔灼王子派來的?」阿跌聽完幾名百夫長的供述,臉色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幾名百夫長對視一眼,以為阿跌被拔灼的身份嚇住了,不由提高了音量:「不錯!你可是胡爾特部落的族人?既然知道我等是拔灼王子的屬下,還不快快放了我等,然後自縛雙手,跟隨我們去向拔灼王子請罪。我等會替你求情的,想來看在你們這般勇武的份上,拔灼王子會饒了你們,甚至會委以重任也說不定!」
「你們可是想造反不成?我等可是拔灼王子的屬下!」
阿跌點點頭:「好,好,居然諸位都是拔灼王子的屬下……」
他話說一半,便猛地揮出了手中鋼刀,直接一刀剁下,砍下了一名百夫長的腦袋。
「……那就下地獄去與我的族人懺悔吧!」
隨著阿跌動手,百餘名胡爾特部落的族人,全都紅著雙眼,將手中鋼刀捅入了那些薛延陀騎兵身體之中。
慘嚎之聲響徹雲霄,血霧瀰漫了草原……李忘憂臉上忍不住抽搐了兩下,卻也僅僅是扭過頭去,不去看阿跌他們殺俘的行為。
胡爾特部落二百四十二人,包括婦孺,全都被這些畜生給屠戮了。
無論阿跌他們如何復仇,在李忘憂看來,也都是理所應當的。
這群薛延陀騎兵,早已被解除了武裝,即無刀劍在手,也無甲冑防身,加上沒有馬匹助力。這般情況下,即便他們發現胡爾特部落在殺俘,想要反抗,想要逃跑,卻也是無濟於事。
盞茶功夫,草原上再次恢復了寧靜,只是濃郁的血腥氣,沖得李忘憂幾近作嘔。
他強忍著不去看那些薛延陀騎兵的屍首,找到已然變成血人的阿跌。
「大郎,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不若與我一道返回大唐,可好?你放心,大唐也是鐵勒人的,我會命人給你們劃撥一塊草場,足夠胡爾特部落繁衍生息。」
在李忘憂看來,發生了這種事情,阿跌他們肯定在薛延陀汗國是待不下去的。
如此一來,與他一起返回大唐,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至於屠戮胡爾特部落的幕後兇手,那位夷男可汗的嫡子,拔灼王子,即便李忘憂身為大唐郡公,卻也拿對方無可奈何。
他總不能因為胡爾特部落被屠殺,便請李二派出鐵騎進攻薛延陀吧?
如今才貞觀六年,大唐與薛延陀汗國,還算是蜜月期。兩國關係和睦,大唐也不可能僅僅為了一個薛延陀汗國境內的小部落,就逼著夷男可汗,交出他的嫡子,有這種想法的人,那才是瘋了。
但李忘憂的建議,阿跌卻根本沒有接受。
他直接搖頭拒絕了李忘憂的好意:「不,我要與我的族人留在草原上!我要給我死去的族人們復仇!拔灼一日不死,我們就一日不會離去!」
「你瘋了!」李忘憂沒想到阿跌還想殺拔灼,不由朝阿跌吼道:「他是薛延陀汗國的王子,身邊有無數護衛,你怎麼可能殺的了他?你非要胡爾特部落所有人死光,你才罷休嗎?大郎,罷手吧!雅若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與族人們白白送了性命的!」
一臉是血的阿跌,卻忽然笑了,朝李忘憂露出潔白的牙齒:「剛才那些混蛋交代了,拔灼此刻就在那處集市之中,等待他們回去復命。我準備帶著族人們突襲那處集市,找拔灼那個混蛋算帳。」
「他身邊可還有幾千名薛延陀騎兵!你這是去送死!」
「我們胡爾特的漢子們,不怕死!」
「你混蛋!」李忘憂氣急,忍不住爆了粗口:「雅若她們的命是命,這些族人就不是命了?大郎,你聽我的!我們唐人有句話,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今後一定有機會為雅若報仇的!我李忘憂對天發誓,若是不能宰了拔灼,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阿跌卻依舊搖頭:「不,這仇,我們自己報!」
面對固執無比的阿跌,李忘憂氣得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鋼刀,如同發泄一般,對著空氣胡亂劈砍起來。
好半晌,李忘憂才氣喘吁吁丟掉了那把沾滿血跡的鋼刀,扭頭對阿跌說道:「好,既然如此,那我陪你便是!」
(哎,天天被諸位吐槽寫的水……認真反思了一天,還是不懂如何寫的不水,大概水平確實不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