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獸角所制,東漢時期由少數民族傳入中原。因發聲高亢凌厲,通常用於戰場上發號施令或振氣壯威,以及帝王出行時的儀仗。
大唐軍中號角,多以犀牛角製作,音制高亢渾厚。
因為唐軍戰無不勝,唐軍的號角聲,也隨之成為其敵人的夢魘之聲,令人聞之色變。
當沙漠之中傳出號角聲時,不僅李忘憂聽見了,五千狼騎以及頡利苾同樣聽見了。
頡利苾臉色頓時巨變,面露驚恐之色。
就連那五千狼騎的隊伍,都不由自主的躁動了起來。
「快!踏死他們!」頡利苾來不及深究,為何會在漠北沙漠之中遭遇唐軍,他此刻只想立刻弄死李忘憂,然後轉身逃跑。
但之前頡利苾為了戲耍折磨李忘憂,想讓他體會臨死前的無奈與絕望,故而將李忘憂與阿跌埋入沙坑後,便率領五千狼騎遠遠退開了。
原本頡利苾是打算讓狼騎退後集結,加速,再以奔雷之勢碾壓過李忘憂兩人,以泄心頭之氣。
結果當唐軍號角聲響起時,狼騎距離李忘憂與阿跌他們,卻已經有百步之遙了。
狼騎聽到頡利苾的命令後,立即有人開始策馬向著李忘憂奔去,準備將其踩踏致死。
但一隊狼騎才奔出四五十步,便聽空中傳來陣陣破空之聲……無數羽箭劃破空氣,直撲而來。
慘嚎之聲頓起,數十名薛延陀最精銳的狼騎,便被羽箭直接釘死在了馬背上。
即便這隊數百人的狼騎,拼了命的沖向李忘憂二人,卻接二連三的中箭倒地。
最近的一騎狼騎,就摔倒在李忘憂的面前,身上綻出的血霧,甚至淋了他一臉。
但李忘憂的心中沒有半分畏懼,反而興奮的大吼起來:「來!過來啊!來殺老子啊!」
大唐鐵騎到來,天下誰與爭鋒?
狼騎又如何?
頡利苾滿臉呆滯,抬眼望去才注意到,不知何時,在李忘憂與阿跌身後的沙丘上,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道道身影,正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們,同時手中的箭羽不斷射出,奪走一條條薛延陀狼騎的性命。
從頡利苾角度望去,沙丘上的大軍正處於逆光位,迎著著刺眼的陽光,讓他根本看不清沙丘上來人的模樣。
唯有一面迎風飄揚的旗幟,倒是讓他看清了。
一個斗大的篆書「唐」字!
大唐鐵騎!
頡利苾麵皮忍不住抽搐了幾下,抬眼看了看前方被羽箭射殺的狼騎。他很想不管不顧,直接號令狼騎發動衝鋒,與這些突然出現的唐軍決一死戰。
但終究頡利苾還是沒有敢下這個命令,對於大唐的畏懼,讓他即便心中不甘,卻也只能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個字:「撤!」
數千狼騎倒是不虧是薛延陀的精銳,一聲令下倒是號令禁止,直接原地掉頭,裹挾保護這頡利苾,便轉身向著草原撤退了。
沙丘上的忽然出現的唐軍,卻也並未追擊,只是迅速策馬衝下了沙丘後,將李忘憂與阿跌圍在了當中保護。
跟著數道身影滾落馬背,撲到了李忘憂身旁,聲淚泣下的開始拼命用手刨著沙子。
李忘憂倒是樂了,也不顧自己此時有多狼狽,咧嘴笑道:「牛武,你哭什麼哭?老子活的好好的,你哭喪呢?哈哈,處默兄、遺愛兄,你們居然還沒回長安?米拓,你為何也在這大漠之中?」
撲到他身前跪地刨沙子的,正是牛武與一眾紈絝,以及米拓等人。
碾轉了一年半有餘,數次被逼入絕境,李忘憂此刻見到眾人,卻也是激動不已。即便口中笑罵,聲音卻也哽咽起來。
牛武這三十好幾的關中大漢,更是哭得稀里嘩啦:「郎君,我,我終於尋著你了!我,我還以為再也見不著郎君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當日,當日我就該跟著郎君一道去遛颯露紫……」
程處默一邊刨著沙子,眼睛也紅紅的,惡狠狠的瞪了李忘憂一眼:「子憂,你這混蛋,讓我等好找啊!」
「沒錯,把這混蛋快點挖出來,老子今日要他好看!為了尋這混蛋,老子都在這沙漠裡吃了快一年的沙子了!」房遺愛也笑罵道。
米拓此刻也是老淚縱橫,他倒不是像牛武與紈絝們那般與李忘憂感情深厚,而是想到自己終於可以回長安,能夠向李二復命而激動落淚。
這位內務省省監,這一年來也在西域沙漠裡吃夠了苦頭,此刻守得雲開見月明,自然也是激動得難以自持。
「秦王殿下,老奴,老奴終於尋著你了。」
李忘憂被眾人刨出沙坑,伸手抱住了跪地哭泣不已的牛武:「牛武,此事與你無關,莫要自責。苦你了,哎……」
只看一年多不見,牛武就變得皮膚黝黑,粗糙不堪,像是老了十多歲般,甚至連髮髻上都有了絲絲白髮,李忘憂就知道,因為自己的失蹤,讓這位忠心耿耿的李家部曲,遭了多大的罪。
好不容易安撫住了牛武,李忘憂又站起身來,與程處默等紈絝一一相擁,眾人是又笑又罵,好不熱鬧。
一旁的阿跌,也被唐軍軍士將其救了出來。
李忘憂將阿跌介紹給眾人,待紈絝們得知,阿跌曾在草原上救了李忘憂後,也是各個對其讚賞有加。
見阿跌的肩膀受了箭傷,又趕緊喚來救護兵與醫官為其包紮處理傷口。
一陣亂鬨鬨的鬧騰後,紈絝們命人送來酒水吃食,就在這沙漠之中席地而坐,互相交談這一年多以來,發生的事情。
對於李忘憂的遭遇,眾人也很是好奇。
李忘憂也沒想到,一年多時間了,紈絝們居然還在沙漠上沒回長安城。
「處默兄、遺愛兄,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眾人激動心情好不容易平復了些許,李忘憂才想起此事,連忙詢問。
紈絝們就猶如神兵天降一般救了他,卻是讓李忘憂很是詫異。
此處距離草原並不遠,紈絝們怎麼會率領大軍來此?
程處默卻擺擺手:「先莫說這些,子憂你且與我等說說,當日你遭遇沙塵暴後,究竟發生了何事?你從沙盜手中逃脫後,又去了哪裡?」
李忘憂聞言不由愣住了,吶吶出聲道:「處默兄,你們怎麼知道我落到了沙盜手中?又知道我從沙盜那裡逃了出去?」
程處默與房遺愛等人互相對視一眼,卻是仰頭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