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南院的東西不少,上官玉費了好大力氣才全部收拾完,待林婉把她的東西都收拾好,已近日暮。
蕭遙也沒閒著,一想到林婉在自己這屋子住了半個月,胃裡就止不住的犯噁心,恨不得把所有東西一股腦全扔了。
可迫於現實,她也只能強忍著那股想吐的衝動,施了術法把整個東院裡里外外洗了三遍。
天知道她在自己屋子都幹了些什麼。
入夜,蕭遙靜坐在榻上,雙目微閉,凝神靜氣。
從前她仗著自己天資上佳,從不參悟修習之法,雖到達元嬰期,可距離突破渡劫期是遙遙無期。
必須想想辦法,除了總結修習之道,還有什麼法子能夠快速提高實力?
靈草、魂器和丹藥。
夢裡,五個月後會有一場宗門大比,勝者能夠獲得一株萬年雪蓮。
也就是在那時,林婉正是突破金丹期的關鍵時期。
雖是她贏得了雪蓮,可顧玄逸卻要她將雪蓮送給林婉。
若不是自己贏了比賽後力竭昏睡了七日,又怎會讓他們趁虛而入。
這萬年雪蓮,她勢在必得。
蕭遙就開始忙碌起來,除了每周的宗門大課,其餘的時間全泡在北院的書齋里。
白天修習術法精進劍術,夜晚打坐提升修為,閒暇之餘還專門指出了一塊地方來煉製丹藥。
日夜修行,加上丹藥輔助,她這段日子成長得極快。
同住的林婉也沒閒著,今日去顧玄逸房裡詢問心法訣竅,明日又到宗門其他師兄弟那裡串門。
閒暇之餘還總和上官玉廝混在一起,明里暗裡的說每天院子裡都有一堆雜貨要干,不干還要受蕭遙的冷臉,這才導致自己明明是二品靈根,卻花了三個月才達到築基。
絕口不提自己從不修煉的事情。
上官玉義憤填膺,可在他每每想要去找蕭遙要個說法時,林婉又會在一旁故作體貼地勸阻。
「算了大師兄,我借住在師姐那,多做些也是應該的,況且,婉兒也不希望大師兄因為我和二師姐生了嫌隙,畢竟你們以後……」
林婉一頓,紅唇微抿,昂首朝著上官玉露出一個故作堅強的笑,眼裡的淚花閃爍得恰到好處,額角的碎發垂落,儼然一副馬上要碎掉的模樣。
「婉兒,你怎麼這麼善良!」上官玉氣不打一處來。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他又嘆了口氣,放緩了語調,「我與阿遙清清白白,你不要瞎想,至於那勞什子道侶,本就是掌門隨口一提,做不得數。」
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林婉自然也知曉了他是褚國九皇子的事,心裡不知道有多歡喜,在聽說他與蕭遙的關係後,明里暗裡試探了多次,如今聽了這話,面色終是緩和了許多。
皇子啊,若是嫁給他,那豈不是一輩子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幸好他對那個蕭遙沒興趣,自己才有這個空檔可以鑽。
獲得一個男人的心最快的方法就是做對比裝柔弱,如今正好有蕭遙拿來做踏板,自己不用白不用。
眼見著時機成熟,林婉決定把這件事情鬧得再大些。
最好是讓所有人都站在自己這邊。
深夜,林婉看向燈火通明的書齋,嘲諷一笑。
大好富貴你不珍惜,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
蕭遙通過這幾個月日夜不停的修煉,修為終是上了一個大台階。
昨夜,她終於用後山抓來的最後一隻百毒蟲煉成了大幅提升修為的妙元丹。今早練劍時,又發覺自己的劍法使得十分順手,甚至能使出元嬰後期才能煉成的劍氣化形了。
收起劍,蕭遙心情頗佳,哼著小曲慢悠悠地朝宗門廣場走去。
所謂宗門大課,就是內外門弟子一起,感悟天道修習心法。
作為顧玄逸的三個弟子,也是內門弟子中的佼佼者,他們三人的位置自然在最前排,也是最靠近各長老的位置。
從前是上官玉和蕭遙一左一右,現在多了個林婉,自然就坐在了蕭遙右邊的位置
「啊!」
一片誦讀聲中,忽地響起一聲悽厲的驚叫。
眾人聞聲紛紛抬頭,只見林婉一張小臉煞白,手中心法內部不知被何人用刀劃了個稀爛,一隻模樣醜陋的蟲子正趴在林婉的手背上。
「這,這不是煉丹用的百毒蟲嗎?怎麼會在婉兒師妹的書里。」
一旁的上官玉有些心急,徑直掠過了蕭遙的位子,上前攙扶住林婉,還不忘揮手將那百毒蟲扇遠些。
蕭遙微怔,隨即面色不善的看著林婉。
她好像知道她要幹什麼了。
忙著修行煉丹,忘記修理你了。
看著那百毒蟲,蕭遙覺得比自己費勁抓來的還要大,蟲身上下的魔氣也比後山的要濃郁純粹得多。
她不禁咋舌。
品質這麼好不拿來煉丹真是可惜了。
顧玄逸起身,默默走到林婉身邊,冷眼打量著不遠處的百毒蟲,「你未曾修習煉丹之法,怎會有這種東西?」
周圍頓時議論紛紛。
「百毒蟲不是後山森林深處才會有的東西嗎,而且毒性極強,林師妹沒事弄這個幹什麼。」
「你傻呀,看林師妹的那個反應就知道根本不是她自己弄的,肯定是有人放在那故意陷害她。」
「可最近沒人進過後山吧,馬上忙著宗門大比,誰有時間去那裡?」
林婉無助地躲在上官玉懷裡,看向蕭遙的眼神中滿是驚懼。
上官玉察覺到她的視線,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冷冷開口:「是不是你,蕭遙?」
蕭遙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對,前些陣子,蕭師姐不是在煉丹嗎,我上回還親眼撞見她御劍往後山方向去了。」
人群中有人出聲。
霎時間,蕭遙感覺所有人的視線都匯聚在了自己身上,這其中有探究,有疑惑,但更多的,是鄙夷。
顧玄逸率先打破沉默,視線轉向蕭遙,語氣中都帶上了幾分慍怒。
「蕭遙,你可知罪?」
又來了。
和夢裡一樣,每次有這種事情,總是不分青紅皂白地怪在自己身上。
他們自顧自地定罪,自顧自地定罰,甚至都不給自己一個開口的機會。
看著從前自己當做親人的二人,蕭遙心中冷笑。
「師尊問都不問弟子,便已經認定弟子有罪了嗎?」
蕭遙站直身子,白衣黑髮,未施粉黛,卻氣勢逼人,明艷美麗。
顧玄逸和上官玉不禁有些愣神。
他們似乎從來沒有好好正眼看過蕭遙。
記憶中的她總是默默的,低著頭,會盡力討好他們,偶爾還有些少女的嬌俏。
可現在的她,和林婉的小家碧玉不同,她美得張揚,耀眼,僅僅只是站在那,就令無數人為她駐足。
「放肆。」顧玄逸回神,沉聲呵斥,「後山深處的百毒蟲,乃是金丹期靈物,尋常弟子幾乎不可能隨意取得,你又與婉兒同住一處,還有什麼可辯駁的。」
上官玉惡狠狠地瞪著蕭遙,附和著顧玄逸。
「平日裡你對婉兒處處苛待,如今竟連她的東西也要毀了,還故意嚇她,蕭遙,你真是歹毒。」
蕭遙靜靜地看著他,不疾不徐地開口。
「首先,你說我日日苛待她,你是親眼看見我苛待你的小師妹了嗎?還是親眼看見我劃爛她的書?」
上官玉面色一僵。
「其次,我的確去過後山,百毒蟲珍貴難得,我總共就尋得七隻,怎麼會把這麼珍貴的東西用來嚇人?」
蕭遙步步靠近,每說一句,林婉的臉色就白了一分。
「最後,大師兄,你為了小師妹不分青紅皂白就置我於有罪之地,這又是什麼道理?」
蕭遙冷笑一聲,轉而看向林婉。
「我說呢,那日練劍回來,罐子裡的百毒蟲突然少了一隻,還在想是不是沒關緊叫它溜了去,原來是被人拿去當槍使了。」
此時的林婉面上血色全無,一張小臉嚇得煞白,慌慌張張的說著我沒有。
顧玄逸有些厭煩的皺著眉,「蕭遙,噤聲。」
周圍一片安靜。
半晌,林婉似乎是鼓足了勇氣,站直身子,目光堅定的看向蕭遙。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心法秘籍里會有百毒蟲,可師姐,你的北院書齋我從未去過,也不可能偷你的百毒蟲來陷害你。」
「既然師姐一口咬定是我偷了你的東西,那我們便用太和宗歷來的法子分個勝負。」
蕭遙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決鬥。
上官玉面色大變,上前阻攔。
「婉兒不可,你如今才到達築基期,甚至都還沒結丹,她已經是元嬰境,毫無勝算啊。」
顧玄逸看向林婉的眼神中都有了幾分耐人尋味。
林婉搖了搖頭,目光堅定,「既然師姐不肯承認我的清白,那婉兒只有以此證明,就算實力懸殊,也要戰。」
這番話說得在場眾人無不動容,有些心軟的弟子看不下去,憤怒地斥責蕭遙。
畢竟現在的蕭遙想要把林婉打趴下,只需要稍微動動手指而已。
如果林婉不是清白的,又怎會明知必輸還要比?
以此表決心罷了。
「別狡辯了,沒人看見又不代表不是真的。」
「我聽聞上官師兄最近很照顧林師妹,蕭師姐多半是嫉妒作祟吧。」
一旁的上官玉也聽到了這話,看向蕭遙的眼神逐漸變得輕蔑。
「阿遙,別任性了,你這樣只會讓我更討厭你。」
他語氣高傲,似乎認定了自己這麼說,蕭遙就一定擔驚受怕,費盡心思來祈求他的原諒。
可她這次做得太過分了,自己要晾她一段時間,叫她知道自己很生氣!
他想著,一臉志在必得,似乎篤定了蕭遙一定會就此作罷。
蕭遙看著臉上風雲變幻的上官玉,連氣都懶得生,並再一次感嘆從前瞎了眼。
好啊,自己正愁沒地方撒氣。
沉默片刻,蕭遙揚起一個極具侵略性的笑。
「好啊,那便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