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青天白日的，哪有什麼雷聲呢？
那日松仔細一看才知道，原來聲音發出的地方，正是短牆區域後面，那一隊隊被他當作是投石機的地方。
他很驚奇，看到一個個冒著煙的鐵球朝著他們飛過來，速度極快。
那日松僅是在腦子中有一個印象，等再仔細看時，火球已經到達位置。
他清晰地看到，有一個巨大鐵球冒著煙落地，發出輕微嗤一聲。
緊接著，那些火球跳起來，撞進人群。
這輩子，那日松從來沒有瞧見過人類是如此脆弱，脆弱得超乎想像。
這鐵球不像是鑽進人堆，而像是進入豆腐，橫衝直撞，肆意而為。
他親眼看到，一個鐵球是如何在人群裡面犁出來一道鮮紅的血溝。
人群中，鮮血橫飛，準確地說是血肉橫飛，有些肢體、碎肉跟著血一起飛上天。
那日松腦子中一片空白，有幾秒鐘仿佛世界都停止。
他不由自主生出來一種想要逃走的感覺，本能拉住韁繩。
等到反應過來，那日松眼珠子發紅，怒吼道：「繼續往前沖！」
火炮再次落下。
火炮的準頭很成問題，但他們完全不知道會有這種武器，那日松的隊伍站得很密集。
火炮極具衝擊力的畫面，很多人都看到。
當他們再次向前沖時，火炮給他們帶來極大阻礙。
其實很多人不怕死，只是害怕死得不明不白。
未知才是人類的最大恐懼。
兩三輪火炮下來，整個隊伍突然崩掉。
他們與第二道短牆之間，雖說僅有區區不足一里的距離，但這段距離已成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在幾輪火炮攻擊後，隊伍毫無徵兆地崩潰。
這不僅是那日松沒有想到的，連寧廣都沒有想到。
這幾門火炮是陳軒讓他們鑄造生產。
其實，如果點亮火槍的技能樹，火炮是非常容易想到的。
這不是把火銃的槍管放大嗎？
以前，火炮沒有人想到是因，他們發現火炮的成本實在太大。
尋常鋼鐵根本難以承受如此巨大的膛壓，要想能承受，只有兩條路可以走。
要麼是增強材料的性能，要麼是加粗加重炮管。
陳軒不想要走第二條路，才叫他們研究第一條路。
精鋼出來後，第一種火炮才算是有雛形。
因這樣一來，火炮的成本能急速降低。
有陳軒的指導，他們能輕易地生產出來，足夠使用的火炮炮管兒。
達魯花赤和張汗青目瞪口呆。
本來想著，這次哪怕不能攻下來短牆，最起碼都能打得他們嗷嗷直叫。
可誰能想到，單單僅是一輪進攻，已把他們殺崩潰呢？
兩人趕緊離開，退後幾里地駐紮。
那日松被叫進去，詢問這玩意兒究竟是什麼東西。
那日松幾乎要哭出來，自從進京城對上陳軒，他幾乎沒有勝利過。
人在這種情況下非常容易絕望，他是徹底被打得崩潰了。
那日松仔細描述火炮是如何對人們進行攻擊。
人力根本承擔不住。
同時，那日松還帶來撿回來的鐵球。
達魯花赤摸著尚有餘溫的鐵球，表示很不可思議：「這麼重的球，究竟是如何發出來的？」
張汗青不好的預感加重。
他說：「我們的探子沒有發現這些東西，肯定是陳軒他搞出來的玩意兒。」
達魯花赤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這東西威力太大了！」
「但，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張汗青說。
「分散進攻。」達魯花赤道，「目前來看，只有這麼一個辦法。」
張汗青連忙拍馬屁：「王爺所說極是！只是，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這種東西，城頭是不是還有？」
達魯花赤說：「先前，他沒有拿出來，直到這個時候才拿出來！」
「這說明這個東西還不多，要不然咱們的探子早已發現！」
「明日再做進攻，全體分散戰位，把這些鐵球送到軍中，讓所有人都看看。」
那日松被人送下去，明日，他肯定不能繼續再打。
要知道一個人的士氣渙散以後，很難再重新聚起來。
達魯花赤又叫黃岩組織明日的進攻。
先前黃岩在達瓦旗下，達瓦失敗後，黃岩其實跟著逃回來。
可他們因事兒耽誤，才回來比較晚。
休息這麼久後，叫他帶軍進攻短牆，第二道區域。
第二天，休整後，黃岩帶著人繼續進攻。
由於第一天，已有防備，第二天的進攻顯得從容得多。
同時，達魯花赤在後面準備好投石車。
說起來真是夠憋屈，昨日投石車早已準備好。
可他們還沒有準備好發動攻擊時，那日松已經被打崩。
今日他們可以發動投石機工作。
數不清的石頭噼里啪啦往短牆區域內丟。
很可惜，具體戰果如何，外人看不到，他們只能看到自個兒死掉幾個人。
但剛打不到片刻，一共放兩輪，火炮的打擊又過來。
數不清的鐵蛋子從天而降，這真是叫人難以承受。
有些運氣不太好的，投石車被損毀，還死傷不少人。
第三輪已沒辦法發射。
達魯花赤一方面震驚於火炮的打擊範圍，另外一個方面又覺得這是牽制火炮的不錯辦法。
他叫人死戰不退，要用這種辦法，牽制火炮。
黃岩精神大振，帶著人迅速往前沖，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突然，他聽到炒豆子的聲音，這是非常密集的聲音。
起初，他以為，這是牆壁倒塌的聲音，可很快發現這不是，牆壁好好的，根本沒有倒，他身邊卻有好幾個人倒下。
黃岩有點震驚，接著看到從射擊孔中伸出來的黑洞洞槍口。
他很聰明，大聲喊道：「繼續沖，只是一些小玩意！」
炒豆子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好像僅有短短几個呼吸間。
黃岩忽然明白，這是火銃的聲音，但速度上有點對不上。
他知道火銃，其實大奉很早已有火銃。
但那時的火銃，說是火銃，不如說是狼牙棒來得更加精準。
那是一根棍子上掏好幾個洞，把火藥塞進去，然後再把子彈塞進去，瞄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