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不到一炷香時間,前方已成人間地獄。
這種沒有到跟前已被人打死的經歷,叫乾國人恐懼萬分。
有人拿出弓箭卻沒用,稀稀拉拉的箭根本擋不住他們前行的腳步。
「彭——」
不斷響起的炒豆子聲音像是催命符。
最為恐怖的是,火銃兵居然保持著隊形,左右兩側各有一千多人,保持著完整隊形,像山一樣移動,好像無論如何都無法將他們摧毀一樣。
戰場上複雜的戰鬥,已成平推的遊戲。
格朗目眥欲裂,親自帶著親衛殺上去。
他趕到最前方,衝著左側火銃兵殺過去,伏在馬背,大聲喊道:「兒郎們殺敵!」
有人看到後,跟著他一起殺過去。
龍驤軍已看到這邊的動靜,但他們沒有特別應對,反而沉著冷靜,按照步驟在走。
不知道是不是格朗的運氣極好,他竟毫髮無傷地衝過來。
等他回頭時,才發現身邊居然只有四五個人。
格朗抽出彎刀,毫不猶豫砍下去。
憑著馬匹巨大的衝擊力,撞飛一個人,刀子撲哧割破另外一個敵軍的血管,鮮血飆飛。
他看清龍驤軍臉上的恐慌。
這時,旁邊幾個人紛紛抽出橫刀砍過來。
格朗揮刀左右砍殺,後面幾個人跟上來,居然對龍驤軍造成巨大擾亂,使得後面越來越多人殺來。
呂強抬槍瞄準,射出,彭——
格朗運氣極好,被射中耳朵,他面容痛苦卻毫不在乎,奮力催促戰馬。
這時,戰馬忽然受驚,前蹄立起來。
格朗扭頭看去,只見一個龍驤軍用橫刀插進馬屁股,手抓住刀,說什麼都不鬆開。
格朗大怒,左右手換刀,往後撩起。
那人抬起胳膊阻擋,胳膊被砍斷,但他右手仍死死抓住橫刀不鬆手。
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凡人,哪有那麼多天兵天將?
格朗勇猛點,壯實點卻終究是肉體凡胎,陷入重圍中不可能脫困,最終被亂刀砍死。
格朗死後,對火銃兵的騷擾告一段落。
敵軍失去大將後,徹底混亂。
左貴整理好隊伍,重新進入滾動射擊。
乾國人撐不住,潰散開。
一千長槍兵騎馬追,追出去二十多里才停住。
呂強命人立刻去衝擊乾國中路軍。
當他們出現在中路戰場時,黃岩大驚失色。
他急忙調派人手阻攔,破口大罵格朗是幹什麼吃的?六七千人阻擋不了三四千人。
任何軍陣的崩潰,都僅是一瞬的事兒。
尤其是,當他們發現側路被攻破,很多人心裡已有畏懼。
左翼戰鬥實在太快結束,快到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哪怕馬蘇知道很厲害,他心中打算是強行撐到左路支援,敵軍立刻崩。
他完全沒想到左路勝利來得這麼快,他都沒準備好呢。
黃岩沒辦法抵擋住剛才獲勝的左路軍,派過去的隊伍一點水花都沒有掀起來。
他們還沒有站穩已被火銃射死幾百人,頃刻崩潰,帶著中路大軍崩潰,右路更不用想。
馬蘇十分興奮,派出去四千隊伍狂追黃岩,一路追殺三十多里,馬都快累死才停住。
此戰,消滅黃岩軍一萬人左右,其中死傷兩千多人,俘虜七千多人。
馬蘇拿兩支槍,試驗其中威力。
吳山說:「這東西好是好,近戰稍微麻煩點!今天大意,不然不會損傷這麼嚴重。」
馬蘇打出兩槍,飄得很厲害,都沒上靶。
他咂嘴,「這怎麼這麼難用?」
「你剛開始用不習慣,」吳山說。
他又苦笑說:「算了!老師說,這槍的缺點是命中率太低。」
「怎麼不解決呢?」
吳山搖搖頭:「解決不了!老師給出的辦法是在裡頭劃膛線。」
「可惜這是一個非常難的事兒,使用人去拉,幾個月都畫不出來一個,還沒辦法檢查。」
馬蘇沉吟片刻,說:「我能看出來,他們很厲害!這麼用是不是有點太浪費?」
「我說不好!從今日來看,火銃兵用途非常廣,若不是左翼飛快擊破敵軍,咱們今天的損失有點大!」
「但火銃兵難以移動,需要長時間準備,這是弱點。還有,子彈有限。」
馬蘇道:「看來以後得好好使用。」
「你說達魯花赤那貨會不會惱羞成怒殺出來?」
「我覺得不會!大嶺關地位重要!真拿下來,他們不會那麼輕易放開。我們在這兒,達魯花赤覺得麻煩,不把我們驅趕走始終是一個大隱患。」
「接下來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給達魯花赤送禮。」
馬蘇叫人把抓到的將領全都砍殺,連同萬戶格朗的腦袋,挑著去大嶺關下,日夜叫囂,總之不叫他們睡好覺。
達魯花赤接到前方慘敗的消息,十分震驚,罰黃岩一千戶人口。
但他壓根不知道為何會慘敗得這麼快?前前後後才是兩三天的時間。
了解後,他敏銳注意到新式武器。
鄭萬青被叫過去,詳細說明火銃是如何發揮威力。
鄭萬青很是沮喪,他親眼所見,這種武器完全超出他對火銃的認知。
黃岩撿回來兩條,交給達魯花赤。
達魯花赤仔細看看,這玩意說不上多麼精緻,叫人拿下去試著仿製。
「這種火銃,顯然威力很強,甚至比我們的騎兵更強。」
鄭萬青道:「是,這種火銃還不怕風雨。」
「叫人迅速仿製。」達魯花赤道。
黃岩拱手說:「王爺,那些人在外面叫囂,請王爺准許,我要出去殺了他們!」
達魯花赤擺擺手:「著急什麼?該著急的是他們,而不是我們!時間一到,他們自然會走!他們沒有後勤,只那麼幾個人,能成什麼氣候?」
黃岩嘴上同意,心裡很是不服氣。
這回壓根不是他指揮不當,而是格朗實在太拉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