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死心地盯著屏幕，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那段錄像，試圖從模糊的畫面中找到一絲蛛絲馬跡。
突然，我注意到一個細節，那輛黑色轎車在撞到雨欣之後，並沒有像其他肇事車輛一樣驚慌失措地逃逸，而是停頓了幾秒鐘，像是……在觀察什麼？
然後，我才看到，在那輛黑色轎車的駕駛座上，竟然還坐著一個人！
而那個人，赫然就是我在醫院門口碰到的那個男人！
「植物人……」我喃喃地重複著這三個字，仿佛要把它們刻進我的骨髓里。林雨欣，那個在我直播間裡刷屏打賞，那個拉著我和丁瑤一起開黑吃雞，那個大大咧咧卻心思細膩的女孩，就這樣變成了沒有意識的植物人？
我無力地跌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感覺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丁瑤站在我身邊，輕輕地握住我的手，我能感覺到她手心的溫度，但這溫度卻傳遞不到我冰冷的心裡。
「嚴默，醫生說雨欣已經脫離了危險，這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丁瑤柔聲安慰我，但我聽得出來，她語氣里的顫抖，暴露了她此刻也並不好受。
「萬幸？這算哪門子的萬幸！」我猛地站起來，一把甩開丁瑤的手，心頭的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燒，「她才22歲啊！人生才剛剛開始，就這樣變成植物人，你跟我說這是萬幸？！」
丁瑤被我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眼眶瞬間就紅了，但她還是鼓起勇氣，走到我面前，仰起頭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知道你很難過，我也很難過，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在這裡自怨自艾，而是要振作起來，想想怎麼才能幫雨欣！」
我看著丁瑤，她的眼眸里閃爍著淚光，卻依然堅定地看著我，那眼神像是一盆冷水，澆滅了我心頭的一部分怒火，讓我逐漸冷靜下來。
「你說得對，我現在應該想想怎麼才能幫雨欣……」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己激動的情緒，但腦海里卻一片空白，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
「醫生說，雨欣的情況雖然很不樂觀，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希望，」丁瑤像是看出了我的無助，接著說道，「只要我們不放棄，積極配合治療，說不定……」
「說不定什麼？」我抓住丁瑤話語裡的一絲希望，急切地問道。
丁瑤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我，但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說道：「醫生說，有一種新型的治療方法，或許可以喚醒雨欣的意識，但是……」
「但是什麼？你快說啊！」我急得抓耳撓腮，這丫頭怎麼關鍵時刻掉鏈子呢！
丁瑤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但是，這種治療方法還在實驗階段，費用非常昂貴，而且……」
她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我心急如焚，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咬牙切齒地說道：「而且什麼？你倒是快說啊！」
「而且，成功率只有不到百分之十……」丁瑤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百分之十……」我喃喃地重複著這個數字，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澆滅，只剩下無盡的絕望和無力感。
百分之十的成功率，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即使傾家蕩產，也只有十分之一的希望能夠喚醒林雨欣，而更大的可能是，錢花了，人卻依然是植物人……
「媽的！拼了！」我猛地一拳砸在牆上，劇烈的疼痛從拳頭上傳來，但我卻毫不在意，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試一試！我就不信，我會救不回雨欣！」
丁瑤看著我，眼神複雜，欲言又止，我當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治療費用對普通人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更別說我現在只是一個為了生活而努力的普通人。
「你放心，錢的事情我來想辦法，就算砸鍋賣鐵，我也要湊齊治療費用！」我看著丁瑤的眼睛，語氣堅定地說道，仿佛在給自己打氣，又像是在向她保證。
丁瑤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看著病床上毫無生氣的林雨欣，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這次車禍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為之呢？
這個念頭就像一顆種子，在我的腦海里生根發芽，迅速蔓延開來……
丁瑤怎麼會在這兒？而且，她這副樣子……
昏暗的路燈下，她臉上沒有一絲往日的甜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那雙平時總是盛滿笑意的大眼睛，此刻卻像是兩潭深不見底的寒潭，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幽光。
「丁瑤？你怎麼會在這兒？雨欣呢？」我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
丁瑤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緩緩地向我走來。每走一步，她身上的氣息就陰冷一分，仿佛要把周圍的空氣都凍結一般。
「你……你想幹什麼？」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卻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抵在了冰冷的牆壁上，無路可退。
「我想幹什麼？呵呵……」丁瑤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尖銳刺耳，像是金屬摩擦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我來告訴你，你的寶貝雨欣，現在正在哪裡……」
她說著，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向了小巷深處的一棟廢棄的爛尾樓。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你把雨欣怎麼了？！」我一把抓住丁瑤的手臂，怒吼道。
丁瑤卻像是沒有感覺到疼痛一般，任由我抓著，臉上依然掛著那副詭異的笑容。
「別著急，很快，你就會見到她了……」
說完，她猛地甩開我的手，轉身朝著那棟爛尾樓走去。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爛尾樓里一片漆黑，空氣中瀰漫著腐爛的味道，讓人作嘔。我摸索著牆壁，一步一步地朝著樓上走去。
「雨欣！你在哪兒？！」我大聲呼喊著，聲音在空蕩蕩的樓道里迴蕩，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別白費力氣了，她聽不見的……」丁瑤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後響起，嚇得我渾身一激靈。
我猛地轉過身，卻發現丁瑤就站在我身後不遠處，臉上依然掛著那副詭異的笑容，只是在昏暗的光線下，我發現她的眼睛竟然泛著淡淡的紅光。
「你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要把雨欣帶到這裡來？！」我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問道。
「我說過，我只是來告訴你，你的寶貝雨欣，現在在哪裡……」丁瑤說著，指了指樓上，「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就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