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飯，雖然總是被意外的來電所打斷，依然沒有打擾眾人的談興和雅致。
看得出來，在除卻華夏市場之外的國際市場上，莫莉這個天才少女還真是個歐美通。
很多背景軼事信手拈來，那底蘊甚至比在國外紮根了好多年的吳瑩瑩及天啟投資海外分部都要強。
為此，吳濤甚至掐了好多個曹一成打來的電話。
直至到後來談的差不多了，才終於接了對方鍥而不捨打來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曹一成迫不及待的聲音便突突突地傳來，「我的媽呀，吳老闆，你總算是接我的電話了，真是急死我老人家了。」
這老小子！脫口而出的，勢必是真話了。
然而吳濤依舊看著露台裡面幾位談笑風生的女人，不緊不慢地道：「曹老闆，你這什麼事，讓你這麼對我的電話進行狂轟濫炸……」
曹一成依舊沒有惹煩他人的自覺性，語氣凝重地道：「吳老闆，國內出了那麼大的事，您不可能不知道吧？我這不是剛到了洛杉磯麼，想找你商量呢麼？」
「對咯，這回我帶了一個貨櫃的收藏品。只要咱們能度過這一關，那些玩意都送給你了。正好我聽說你在洛杉磯也有幾處大宅子，裝點門面絕對是綽綽有餘了。」
老曹要是不說後面這番話，吳濤還不會覺得那麼煩心。
每每有事的時候，這老傢伙都帶一堆的收藏品過來。
起初吳濤也是不懂，只覺得這些物件是值錢的玩意，代表的應該是好意。
可後來聽行家說了，這收藏物件里也有明器，擺放在家裡，門面裝點不了不說，還特晦氣。
打那以後，吳濤便對這些玩意敬謝不敏了。
「打住打住，老曹，你來歸來，咱們有事說事。你可別再拿那些玩意糊弄我了！更何況，那些都是華夏民族的文化遺產，你帶到國外來，這不是讓國寶流失異國他鄉麼，這多不合適！」
「哦，哦，哦。」曹一成被這麼一繞，也有點暈頭轉向，「也是啊，那明天我什麼時候能見到您？這次的事情真是十萬火急。」
吳濤不由沉吟道：「上午是不可能的了，我有個重要的客戶要見！至於下午麼……」
就這麼一停頓，電話那頭的曹一成頓時坐不住了，「吳老闆，吳總，您不能因為看不上我帶的玩意，就推辭著不見我啊……」
「得得得，下午你來吧，咱們也不多說了。地點你找柳秘書長，明天咱們見面聊。」
一股腦地說完，吳濤趕緊掛斷了電話。
這曹老頭，按說他早已比前世混的成功多了，怎麼攤子越是做大了，人越是不夠穩重了呢？
不過轉念一想，似乎也可以理解。
畢竟這麼多年來，老曹一直是被張忠謀力壓在身下摩擦，難得這幾年打了個翻身仗，可不就是更容易患得患失麼？
即便是這樣，明兒這頓數落是少不了了。
不然這曹老頭一定覺得自己把他當外人，說不得還得把他那一幫收藏硬塞給自己。
打完電話回了屋，斯嘉麗很適宜地提出告辭。
莫莉搭著吳濤的肩膀一起目送著，傻白甜和斯嘉麗好同一人般地送出門去，語出悠悠地道：「原以為給你牽線搭橋要費點勁呢，沒想到人家自己送上門來了。」
吳濤懶得搭理她，逕自上樓去，邊走邊丟下話道：「莫莉，你有那功夫，幫我搞搞普茨邁斯特的關係不是更好？我這回是認真的。」
「區區一個鐵疙瘩公司，有什麼好稀罕的？」莫莉不以為意道，「對了，好萊塢那邊的不懷好意，需不需要我替你敲打敲打？」
吳濤站在一樓半的樓梯口駐足轉身道：「這種敲打的事情，怎可讓別人代勞？不過，我仍舊要謝謝你的好意。」
說歸說，做歸做。
這種敲打的活計，在吳濤這個層面，也就是遞個話的事。
他斷然不可能為了這點可有可無的不懷好意，親自上門去找回場子。
那不符合他的身份。
雖然大多時候他並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但是該注意的時候還是要注意。
書房裡，吳濤剛掛了電話，倪光南的連線便接進來了。
吳濤順便瞅了眼時間，這個點了，老院士還沒睡麼？
果不其然，電話一接通，倪光南那激動的聲音便迫不及待地傳來，「老闆，這回您可真讓咱們學術代表團長臉了！」
這話從何說起，吳濤頓時就愣住了，但他沒有馬上追問，因為他知道倪老院士這樣的人，會自己憋不住說的。
於是接下來倪光南便滔滔不絕地把此次學術代表團在各家半導體企業的訪問和交流過程，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
聽起來都是榮耀和光鮮的好事。
但吳濤也聽明白這些好事背後的邏輯了。
然而他沒有揭破，只是靜靜地聽著，分享著老院士的這份喜悅和自豪。
片響後，倪光南說得差不多了，才發現一直沒給自家老闆說話的機會，語氣不由得猶豫起來，「老闆，我年紀大了，這話是不是太多了點？」
吳濤搖頭，「沒有沒有，我很認真地在聽。」
倪光南頓時沒來由地湧起一陣感動，「老闆，我們此次學術訪問之行，能有今日的榮光，全都是您先提出的雙核構想。」
「這個構想不僅讓英特爾的克雷格對我們讚不絕口，就連一向刻薄的AMD的魯毅智都對我們刮目相看。各家公司都表示要和我們加強合作，共謀發展。我們也趁機拿下了好幾個合作項目，甚至於在台積電一事上，他們也都明言要支持我們……」
「等等……」聽到這裡，吳濤頓時心裡一動，「首先我對你們此行收穫表示祝賀，另外在剩下的行程里，你能不能替我帶個人，讓他和你們一起感受一下。」
「這……」倪光南習慣性地露出老學究似的遲疑了。
進入這學術訪問代表團本就是很榮耀的一件事，隨便塞個人那可是不行的。
吳濤太了解他了，便直截了當地說：「放心，這個人在半導體界的資格肯定是夠的。他就是剛剛抵達美國的曹一成老先生。」
「什麼曹先生也來了麼？」倪光南詫異之下，語調輕鬆起來，「他也想要和我們一起交流訪問？」
吳濤沉吟道：「不是他想要去，而是我覺得他需要去了解和感受一下，免得他總是妄自菲薄，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