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話15 漢老倌子的酒
擺好杯盞碗筷，眾人圍桌而坐，晚餐在歡樂的氣氛中開始進行。
「中伯，昨天中午沒盡興，今晚咱們多喝兩杯。」高野拿了瓶馬欄山，要給中老頭倒上，兩位阿嫂嫂不飲酒，不管她們。
話說大湖村作為漁村，歷來有著喝酒的傳統，畢竟酒在活絡筋骨、扺禦寒冷這一塊，作用還是很顯著的。
尤其是冬捕時漁民們出湖，都要整幾口，老一輩的酒量個頂個的都很不錯。
受這環境的薰陶，高野也是個酒中之人，愛喝，能喝。
不過高野喝酒有分寸，非必要場合，絕不喝醉；有正事要忙，基本不喝，實在要喝也會適可而止；最關鍵的是他哪怕只沾了一滴酒，都堅決不會去碰方向盤！
「你這瓶子酒有么子好喝的，哪怕你整瓶毛台來，我都不稀得喝……曉得你今夜裡呷好菜，特意帶了這個。」
中老頭兮兮賊笑，一手擋開高野欲倒的馬欄山，另一隻手變戲法式的拎出來一個小酒罈子。
「我去，中伯你要得，藏到現在！」高野一看，雙眼不由得都亮了。
雖然還未嘗壇中之酒，但高野已經知曉……
能讓中老頭如此寶貝的酒，只有一個品牌，那便是高漢出品。
說到高漢，就必須要隆重介紹下。
高漢，大湖村人，五十好幾的年紀，老單身漢一個……漢老頭青壯時也出去闖蕩過，據說他一直在省城某馳名全省的一家酒廠工作。
不知道什麼原因，大概在二十多年前，漢老頭回來了，再沒往外跑，也沒住村里，獨身一人跑到離村數里的山林里居住……以釀酒為生。
農村里懂釀酒甚至專業釀酒的，大有人在，然而這些人釀的酒，都不會太出彩，而這個高漢……
或許任何職業，都有天賦的存在，漢老頭在釀酒領域便天賦奇高，加上他鑽，技藝更是非凡。
又或許每一個真正的天才，性格上都有些怪異，可能叫缺陷更恰當。
高漢就是一個怪老頭，在深山裡深居簡出，寡言少語，哪怕是和村裡的宗親，都沒多少往來。
漢老頭人怪，釀酒的規矩也怪，就和紅白喜事一樣，出酒他要挑日子，然後每個月整幾缸酒，都有定數……
傳聞他對釀酒的用具，用料，用水，工序等等，都挺多規矩……
正是基於這些，是以高漢釀製的酒，缸缸精品。
對了，漢老頭賣酒名堂也不少，總之不是你有錢有勢，他就會把酒給你……他賣酒看眼緣，看心情，更看人。
時常有包括宗親在內的人去買酒，被他一句「今天打烊」悻悻打回。
……
「野仔，這酒咋樣？」
分別滿上，碰杯，各自小抿一口，高中笑眯眯地問。
高野咂巴著嘴，細細品了片刻，由衷贊道，「這酒醇厚，絲毫不燒口，不刺喉，咽下後余香綿長……真的，用心去品，能嘗得出那股子匠心獨具的味道……這才是糧**嘛……什麼毛台五娘夜，旦凡是工業製造出來的酒，資本運作出來的玩意，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
中老頭點頭道，「還是你這讀了書的人會用詞，說得好哪。」
高野微微一笑，心下琢磨：漢老頭技藝無雙，釀的酒無可挑剔，只可惜他的酒想喝上，很不容易哪……如果有機會學到他的精髓，哥自個釀造，嘖嘖嘖，那不是想喝多少，都有？想喝什麼酒，都有？
其實高野最喜歡喝的不是這大米釀製的燒酒，而是紅薯酒。
很多人說紅薯酒不入酒流，難登大雅之堂，是山里人才喝的低檔酒。
說這些話的人鐵定沒喝過純正的紅薯酒。
紅薯酒沒有尋常麯酒的濃香，卻有絲絲縷縷的清香縈繞齒間，其味甜，潤喉，讓人喝了還想喝，欲罷不能。
紅薯酒喝時沒什麼感覺，後勁卻蠻大，不過即使你喝個爛醉如泥，也不會感到頭痛。
紅薯酒對人的益處比許多酒類都要強，總之這是一種男女老少皆宜飲之酒。
在蓮花鎮，每年霜降紅薯豐收之時，酒把式們都會忙不贏，許多人家會請他們釀上個一缸幾缸。
除夕正月里，多半的村民們不飲白的紅的啤的，偏愛這紅薯味兒的。
高野亦酷愛之。
天涼時節，用酒壺置火上加至溫熱，暖暖的喝起來真心暢快。
……
佳肴吃著，佳釀喝著，這感覺不要太爽。
小米小呷貨一枚，美味當前，當然是埋頭苦幹，哪有閒工夫來聽大人們扯卵蛋。
劉桂蘭和蔣翠英兩個女人一台戲，嘀嘀咕咕嘮著。
高野中老頭則一口酒來一口菜，最是快活。
「野仔啊，這道鱖魚伯挑不出一點兒毛病，正點。不過這個王八羔子，我覺得換個方式弄會更爽口些，主要是下酒痛快。」
高中手拿著鱉殼，咬了塊裙邊，滿口的膠原蛋白，有嚼勁，味道不賴，可感覺少了點啥，要是紅燒，那才夠味兒。
高野並不認同中老頭的觀點，「王八這東西，全身都是寶，大補吶，我覺得就應該把營養放在第一位……」
中老頭要接著叨咕，村里婦女界扛把子蔣翠英插話進來調侃道，「中叔，聽你說這王八要怎麼著怎麼著，好像對野仔這個燉法很不滿意似的，可沒見你嘴巴閒過半分，這王八數你呷得最多……那個啥，這王八可是拿補藥燉的，你呷這麼多，回去火氣一上來……我蘭嬸倒是不擔心。我就擔心你這一把年紀了，遭得住不哦……」
劉桂蘭拿拳頭捶了她幾記，笑不作聲，至於羞？不存在的。村里女人們哪個不是有把刀子嘴的同時，還有一張城牆臉？
開個這樣不葷不素的小玩笑，小一西啦。
「我說英子，你曉得么子叫做老當益壯不嘍……」
中老頭老油子一個，更不存在臉紅，剛要和蔣翠英懟上一出，忽然小米滿臉求知慾地問高野，「爸爸，是什麼意思呀？……」
小傢伙深奧的問題一問出，桌上的氛圍頓時一滯，那三位面面相覷，隨即哄堂大笑。
高野瞪了眼蔣翠英，「英嫂子，好歹你也是個村幹部，作領導的人，能不能注意一下？把我兒子給教壞了，你負責不？」
蔣翠英豈是省油的燈，狐笑道，「負責，咋不負責了？我家雅閨女都讀初中了，肯定不行……這樣吧，等你勝哥回來了，我們抓緊造一個……小米三歲多，到明年也就四歲，嗯，剛剛好……」
「我……」蔣翠英這伶牙俐齒的，高野不敢再與之相懟，苦笑著敗下陣來。
兒子那邊還眼巴巴地等著答案，高野不得不婉轉地為其釋疑，「兒子啊，那句話的意思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