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亡國之君
同宗相爭。
也就是說事情可大可小。
兩位皇帝通信日久，也聊了很多，各自將對方對這場戰爭的看法也摸的十分清楚。
所以仗是要打的，但不能亂打。
至少不能亂殺。
即將在這片土地上催生最新的，也可能是距今為止真正意義上的世界霸主的戰爭，就算朱由檢與朱聿鍵想將其控制在『家宅內鬥』的範疇，且儘量把戰爭與這片土地上的平民百姓隔絕開來。
可這場戰爭依舊免不了使神州動盪。
三年時間，三年和平。
兩國交流日久。
一些很離譜的真相自然也傳的越來越開。
兩國上層，粘杆處，錦衣衛，消息藏的再嚴實也難免一段段的往外漏，使得本就有些洶湧的傳言一步步得到證實，最終真相騎臉。
知情者或不忿，或驚怒，或迷惘，或歡喜.
在這戰前最後一月，他們也因此而奔走，為這場戰爭增色。
三年光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身上裹著大氅的朱由檢依舊是那舉手投足間仿若有萬斤力的猛漢，只是又添了半分寬大，昔日變異之後返春的鬢角已然再次生出些許白髮，面容略添風霜。
在這戰前的一個月，卻是他這三年裡過的最清閒的一個月。
幾百隨從人馬在京師北邊的媯河邊紮營，河邊搭個小馬扎坐在上頭手裡緊握魚竿，看著河畔剛剛結起的冰花愣神。
一把凳子一根杆，一坐就是一天。
「主子，有魚！」
邊上谷依奇面相上還能看出往日模樣，但幾年太平日子下來，往日那個膚色黝黑留著金錢鼠尾的瘦削但精壯的漢子變成了個黑胖的小老頭兒。
也無需有人跳入冰冷徹骨的河水裡撈魚，朱由檢嫻熟的提竿溜魚，片刻之後一條一尺半的大魚就上了案。
「拿下去讓廚子做了今兒中午吃。」
「嗻！」
下面的奴才應聲，朱由檢卻是終於對上了谷依奇的老臉：「又跑來蹭飯？」
谷依奇張嘴便是流利的京師口音的漢話訕笑道：「主子您離京已近兩月了啊。」
兩月前朱由檢離京在外頭溜達，遊山玩水。
皇帝出遊本就不是小事，更別說是在這和平條約將截止，大戰將至的眼下離京，事情一出就在朝中掀起動盪。
到如今已兩月。
沒人相信朱由檢會無故出遊兩月，各路朝臣勛貴都輪番跑來在他面前晃悠，一直晃悠到現在。
雖說朝中旗主與諸大臣一樣能辦事，皇帝用意也探不出來，但怎麼也得把皇帝迎回去。
朱由檢被騷擾了兩個月，之前是一群群的來，還有哭天喊地跪死在他面前都要把他迎回去的，今天難得只來了一個，心情自然也好。
自腳邊取來撈網將其把柄作筆在身前泥地划起了道道。
「該定下的事情都定下了，三路大軍南征，你也知道此戰內情的，朕只做布置，不想摻和戰事與戰時政務。」
「嘿嘿.」
谷依奇聞言作勢傻笑兩聲。
這話初聽確實合理。
老黑旗勛貴早知道他們的主子不對勁，不過真實答案並沒有那麼難接受。
只是一名漢人可能還會掀起些爭議，但如果是漢人的皇帝那就沒問題。
人本來就是皇帝，是天子，自然是不凡的，是神佑天眷的存在。
但這內情絕不全是皇帝呆在荒郊野嶺流浪兩月的理由。
「主子您就回去吧，在京師一樣能不摻和，您在外面整個大清上下心裡都不安穩吶！」
卻見朱由檢還是笑著拍拍他肩膀，道一句此前說過幾次的話：「不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正黑旗，黑紅旗，黑黃旗分三路南征。
正黑旗直取南京，黑紅旗自河南下湖廣，黑黃旗出蜀中征討雲貴。
朱由檢不上前線，且在這戰時將權力全盤下放了。
唯一用來約束這戰爭機器的，就只有『奪嫡』而已。
以各軍在戰爭中的表現來決定三軍頂上的代表人物誰是大清帝國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皇太子。
至於為什麼不回京師。
因為作為封建王朝皇帝的使命到頭了。
大一統是正統中原王朝的最基本要素，這事兒王朝必須得做，但不是皇帝必須要做的。
之後的戰爭在朱由檢看來有他沒他結果都一樣，但這個過程以及戰爭結束後的大清，沒有他很重要。
大清太強了。
在他這位仿若真是天神下凡的皇帝統治下，與同時期整個世界範圍內的諸多國度對比下強的離譜，只要他這個皇帝勵精圖治，諸多政治手段施展開，就算有人王政熄的風險，那也大可搏個三五百年國祚，延續甚至超出他記憶中的那個未來。
朱由檢很想這麼做，但只要一想，心頭兩個並不會發聲的靈魂恍惚間就會吐出震耳欲聾的怒吼。
在為整個中國大地上的芸芸眾生，為全人類鳴不平。
這不公平，很不公平。
大清越強，就越是不公平。
他不能再繼續單純的做皇帝了，即便是換成大明皇帝也一樣。
這也是朱由檢早就想好了的事。
且在外釣魚這幾月他也不是真在遊山玩水。
也是在干正事。
即便是建立在中華民族高人一等所以生而平等的說辭上，對女性的解放運動至少是辦起來了，也在大清國內眾多女工人的推動下逐漸洶湧起來。
士農工商制度徹底廢除，只存在皇族，貴族，平民，奴隸四個社會大階層並改進了戶籍制度，再往學校書本里塞點關於天賦人權平等的字句，儘量杜絕『天授皇權，神賜天命』的思想荼毒年輕人的大腦。
諸多新加的律法條款。
悄然出現在諸多讀物角落的大量會在有識之士腦海中掀起風暴的，在這年頭堪稱瘋狂的字句，從人的肉體到思想再延伸到地區，社會。
這些也不算小事，但其聲勢光芒都被爆燃而起的戰爭烈焰所掩蓋。
而朱由檢於1658年底冬至之前還是回到了京師。
回京要做的事情很多，要祭天，要為即將到來的南征在祭天之時正式向整個世界宣讀檄文。
還得將他做好的覺悟給祖宗們說明白。
「不管這一仗下來結果如何，江山還是自家江山，估摸著能湊三百年，但我這個亡國之君是非做不可的」
下一章開始大清勝利線，也會恢復每日兩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