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它
當發現自己掉進翡翠城警衛部早已挖好的陷阱中後，植田悠太的眼神理所應當的變得深邃晦暗。
哪怕是在黑暗的車廂里，被那些全副武裝的警員們用手電筒一明一暗不斷挑釁著，他也並沒有著急動手。
因為植田悠太明白自己並不是在一個平地，或是一棟房屋裡被設伏。
他是在一輛高速行駛的裝甲車裡被人挖了個坑。
所以他知道此刻自己的第一要務不是和那些表情緊張、眼神晦澀的警員們打生打死。
而是要先讓這輛車停下來。
否則等會哪怕自己把裝甲車裡的這些警員們全部送走升天，自己也會被這輛車不知道送到哪個狼窩虎穴。
深深呼了口氣，他開始回憶「黑紗」裝甲車的動力裝置裝配的具體位置。
十幾秒後，回憶到動力裝置具體位置的植田悠太在警員們倏然瞪大的眼睛中動了。
動的瞬間，他的體表忽然亮起一陣陣不夠明亮的灰色光華。
光華涌動中，車廂內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忽然變冷、變涼的空氣。
以及以植田悠太為中心，忽然涌動的、憑空出現的風浪。
風浪的中心，植田悠太的右臂上更是盤旋著一道如同刀刃一般的灰色風刃！
這是植田悠太未曾在櫻城動用過的能力！
這讓一直隱藏在座位最後方的江束眼睛頓時變亮。
「果然……能夠成為『四殺』都是有著足夠優秀的能力匹配的。」江束略感興奮的呢喃了一下，隨即決心讓植田悠太的裝B之旅到此為此。
因為他已經看到這位微胖青年已經憑藉著周身盤旋著的強勁風浪，將身邊的警員們裹挾著狠狠撞飛。
並已經跑到了「黑紗」車載引擎所在的動力引擎上方。
看著植田悠太冷靜、閃爍著自信光芒的眼神，江束按下了手腕合金腕錶上的那顆黑色按鈕。
黑色按鈕按下的瞬間，一道無形的電磁波波浪狀以江束為中心翻滾而過。
波紋無形穿透過所有警員的身體軀幹，卻在觸碰到植田悠太后忽然頓住，繼而滾動的更加劇烈和明顯。
隨即，植田悠太的拳頭狠狠砸地。
就在他拳頭落地的剎那間，他右臂上盤旋著的風刃倏然消失無無形，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雖然異能消失的瞬間，植田悠太已經感受到了自己身體出現了異常。
但已經砸下的右拳拳風過快，導致他根本來不及收束動作。
拳頭撞擊在金屬質地的地面上，頓時響起一陣清脆的金屬震顫聲。
緊跟著，植田悠太便痛苦地悶哼出聲，繼而不可思議的望向自己此刻已經腫起來的右手手掌。
眼中的不可思議只是一閃而過。
緊接著，植田悠太便想起了他之前和飯村瞳美、柚木拓在櫻城遭遇岸田映的場景。
當時已經奪到銀色合金箱的飯村瞳美不敵岸田映後，試圖使用異能逃跑，但卻沒能逃走！
當時，她的異能就是詭異的失效了！
「這裡是翡翠城！」
「是【月亮】控制下的城市！我早該想到的！」
失去異能的植田悠太眼中閃過絕望。
失去異能的他和警員們相比起來瞬間就失去了任何優勢，甚至還要菜雞許多。
畢竟這半年悠哉的打工時光，不但讓他體型更胖了些，也讓他之前各種培訓的技能生疏的可怕。
在植田悠太眼中閃著絕望的同時，周圍的警員便齊齊撲了上去，狠狠將植田悠太捆了個結實。
這時候江束才慢慢扔下平板，走到了植田悠太面前。
看著滿臉不忿的植田悠太，江束挑了挑眉，隨即掏出腰間掛著的紅色手銬走到其身後，咔擦一聲拷了上去。
隨即，江束響指一彈，整個車廂內光明大作。
突如其來的強光更是讓植田悠太下意識眯了一下眼睛。
適應眼前的強光後，植田悠太才終於睜開眼睛，繼而看清楚了江束的容貌。
「是你？」植田悠太下意識眉毛皺起。
「認識我？」江束在植田悠太面前緩緩坐下，翹起了二郎腿，「也是……畢竟和那個紅巨人和女殺手是一個小組的。」
「你為什麼要來翡翠城？」江束拍了拍手掌，語氣聽上去頗為輕鬆，「而且半年前就已經來了……怎麼，翡翠城的糖就是比櫻城的要甜嗎？」
植田悠太活動了一下被縛在身後的手腕，面帶微笑道：「雖然說了你可能不太信，但翡翠城的糖的確要比櫻城的甜一些。」
對此江束沒有做出回應，只是挑了挑眉。
旁邊的一名警員頓時心領神會，走上前去便是對著植田悠太的腹部狠狠一拳。
經此一拳，植田悠太瞬間便感受到腹部的一陣鑽心劇痛。
隨即喉管一酸，便是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少貧嘴，說點有用的。」江束表情認真道：「否則大家到時候都不舒服。」
植田悠太知道自己最近明明什麼都沒幹，但卻為什麼被江束所代表的警衛部抓了起來——自然是因為最近新聞上頻繁報導的「聯絡員」被殺事件。
接連死去的這些人，不斷觸碰著流浪者和翡翠城市民之間敏感的神經。
在這段時間，翡翠城內其實已經爆發出了相當嚴重的暴力衝突。
這正是【星星】所要達成的目的。
身為【星星】的成員，他理應為了【星星】的利益保守秘密。
但他忽然想到了飯村瞳美。
想到了飯村瞳美曾經的模樣、和現在的模樣。
【星星】已經變了，它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它了……
被手銬銬住的雙手下意識攥緊，沉默的呼了口氣，植田悠太眼神複雜的抬起頭，望向江束，「我可以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事情，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情。」
「你說。」頓感意外的江束眉毛一挑，隨即身體微微前傾。
因為【星星】脫胎於【月亮】，所以最初江束也沒打算現在就能從植田悠太嘴裡掏出點什麼東西。
剛剛問的東西，只不過是為了打發時間而已。
畢竟裝甲車從薩卡區開回中心城的警衛部大樓，還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找到飯村瞳美後……殺了它。」
「它？」江束頓時皺眉。
在如今流行的通用語中，它他她的發音是完全不同的三個發音。
「沒錯。」植田悠太苦笑了一下，「就是它。」
「飯村瞳美，現在已經不算是正常人類了。」
……
……
現在已經是夜裡兩點多鐘了。
若是在以往，這正是翡翠城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
但在現在，街上雖然仍不乏為了生活而忙碌不停的過往行人，但比起以往光污染嚴重的深夜，已經顯得平靜祥和了許多。
薩卡區，黎倫街道，聖洛納公寓大樓32層，3207號。
這是一間並不算多大的標間。
臥廳一體的房間裡擺放著一張雙人床和一對不算太大的單人沙發。
入門處一個獨立衛浴間，一個不大的小型廚房。
這是標準的單人公寓。
此刻，這件標準的單人公寓裡，植田悠太正躺在自己的單人沙發上，正目光平靜淡然的拿著一個平板電腦刷著某平台的短視頻。
看上去，似乎只是在打發自己的無聊時光。
植田悠太所坐位置的對面是另一隻單人沙發。
兩隻沙發之間，是一張不算太大的茶几。
此刻，這張不算太大的茶几上擺滿了各種食物。
食物的分量都不算小，滿滿一茶几的食物看上去足夠三四個成年男性食用。
看食物上不時向外冒出的熱氣，顯然在說明這些食物剛剛做好沒多久。
但植田悠太卻並沒有吃這些食物的打算。
因為在茶几上，他連餐具都沒有擺放。
植田悠太就這樣在沙發上臥著又繼續刷了半小時的視頻後，他對面的沙發上忽然閃爍過一陣黑光。
隨著黑光的消失，一個女人出現在了沙發上。
女人骨瘦如柴，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皮衣。
皮衣緊緊貼合在女人身上——勒緊的皮衣讓女人的骨頭似乎都肉眼可見。
未被皮衣包裹的雙手更是幾乎沒有一點血肉，看上去就像是一張人皮包裹著的骨節，看上去莫名猙獰。
女人的頭髮更是異常枯燥，像是老樹幹枯後，樹根邊緣的細長根須。
面部更是眼窩深陷，眼睛外凸，看上去形似骷髏。
女人一出現，便開始發了瘋似地用手扒拉著食物往嘴裡去塞。
坐在女人對面的植田悠太看著女人進食的動作，最終放下了平板，眼睛裡隨即掠過異常複雜的情緒。
很快，茶几上的食物便被女人吃的乾乾淨淨。
就連盛放食物的盆碗都被女人用舌頭舔了個乾乾淨淨。
看著女人吃完飯後滿足的表情，植田悠太嘆了口氣，總算開口說話，「吃飽了嗎？不夠冰箱裡還有吃的。」
「夠了……」女人開口回應。
聽聲音，正是飯村瞳美。
說這話時，飯村瞳美看著植田悠太複雜的眼神，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每天都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好久。」
「我知道你內心有好多問題。」飯村瞳美抿了抿乾枯的嘴唇，乾枯的臉上露出複雜的情緒，「你可以問了……不過，你只有半個多小時了，『它』快要出來了。」
「你這樣……多久了？」植田悠太雙臂撐在膝蓋上，發出了疑問。
「三個月了……」飯村瞳美眼神恍惚了一下，「最開始的時候我還可以壓制『它』，不讓『它』出現。」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它』的意志越來越強大，到現在你也能夠看到……我每天甚至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能夠重新擁有身體。」
「你簡直不可理喻！」植田悠太對往日的這位隊友終於發出了憤怒的咆哮，「你這個瘋子！」
「你知道【星星】的【奧林匹斯】計劃有多麼的危險和瘋狂，你為什麼還要選擇這麼做？！」
【奧林匹斯】和月亮的【泰坦計劃】一樣，都是所謂的「造神」！
而在古神話中，泰坦一族正是被奧林匹斯神族擊敗。
【星星】和【月亮】之間的矛盾，甚至都到了連科學實驗計劃的名字都要壓過對方一頭的地步。
「因為弱小？」
聽到植田悠太的詢問，飯村瞳美似乎是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你在櫻城那場大亂之後就被派到了翡翠城，自然是不了解我在自由之都經歷了什麼。」
「超級公司們作為這個世界的統治者，想要奪走它們的核心技術，絕不是報紙上寫上兩行字那麼簡單。」
「為了得到『超能合金』，【星星】在自由之都死的人堆起來甚至能填滿一座大廈！」
「在自由之都，我甚至還在【月亮】的設伏下，有兩次無法使用異能。」飯村瞳美眼睛裡流露出了恐懼的色彩，「因為害怕下一次就會死亡，所以我接受了組織的建議，加入了【奧林匹斯】計劃。」
「那些催化藥劑不但增強了我的異能，更讓我的身體產生了不可逆的異變，我的外貌變成如今這副鬼樣子，只是這場異變最不起眼的危害。」
「我的體內因此滋生了『它』。」飯村瞳美深深呼了一口氣，眼神痛苦，「一個沒有絲毫感情、只知道殺戮的怪物。」
「既然你的身體裡生出了那個『它』，組織為什麼放心把你放出來。」植田悠太邊打量著飯村瞳美，邊低聲詢問。
「組織內有一個『馴獸師』的存在，TA可以馴服指揮『它』。」飯村瞳美語氣停頓了一下，繼而繼續道，「最近的這些暗殺事件，都是『它』在做。」
「也許在組織看來，殺戮本能和技能更強的『它』，或許比我要更有用。」飯村瞳美乾枯的拳頭攥緊，咬牙切齒道，「我甚至懷疑，短短三個月內，那個『它』就能壓過我的意識掌控身體，或許組織還幫了不少忙。」
「要不是那個『它』厭惡進食，還需要我來進食補充身體能量，也許現在的我早就徹底死了。」
說到這裡，飯村瞳美眼神變得異常冰冷。
也許這段時間的所有遭遇和經歷，已經讓她徹底對【星星】死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