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過渡6
YJ快開始了，不讓她見識一下人心險惡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這丫頭，被養的太嬌氣，不音世事。
「哦，去哪啊？」簡倩倩不明問道。
「問那麼多幹嘛，去了不就知道了。」
就兩人的飯碗，早上也沒什麼油水，碗一衝就乾淨了，花不了大力氣。
正好忙完，簡倩倩就看到外婆全身包裹的嚴實，頭上綁著一塊髒兮兮的布，把她那頭黑髮給遮擋住。
臉上也不知何時加大了幾塊黑斑，腰也彎了幾分，看上去就像是農家老太，還是那種沒幾日活頭的。
「不是，外婆你這是幹嘛呢？」衣服也穿的破破爛爛，雖是長袖，但袖子上四處有破洞，一看就是撿別人不要的。
尚外婆才不回答她，丟下一個包裹，「去把衣服換了，馬上出門。」
簡倩倩看老太太臉上的認真，她一時也不敢反駁，拿起桌面上的布包，然後把裡邊的衣服拿出來，「這，能穿嗎？」
「有什麼不能穿的，多穿兩件不是遮擋住了。」老太太有些心虛的別過臉去。
沒辦法，家裡之前沒有準備她的，她這些日子也沒有出門，自然沒撿到別人不要的衣服。
只能這樣糊弄用用。
見她要還嘴，老太太直接瞪向她，「去不去，不去的話我就出門了。」
今天不光要帶她去看遊街，她還得去買點東西回來，要不然家裡真沒吃的了。
糧食雖然存的有，但其他的菜沒了啊。
不能真天天吃罈子菜，她受得住，她這個老太婆可受不住。
對身子可不好，她還要長命百歲，以後可是要抱重外孫的。
簡倩倩還能說什麼，去換唄。、
等她出來後，老太太看她白淨的小臉立馬不開心，來到灶頭前，在門口抹了把灰，然後往她小臉上一抹。
「別動。」見她要躲開，老太太連忙出聲，「就你這張小臉出門就是個麻煩，不抹髒點想給老太婆我找事干是嗎？」
哼，別小看人心，那些人心臟的很，情願這時臉髒些，也不願被那些黑心肝惦記上。
家裡沒個男人在，又住在這惹人眼的地方，不等著人來爬夜嘛。
之前沒人來，那是無人見過她的樣貌，加上結婚的事情就一些領導知道，鄰居只知道他家娶了個外孫媳婦，人還沒見著呢。
再說，她平日裡防的多好，哪怕現在見著她這模樣都不會有人覺得奇怪，只覺得她命好，借了女兒和男人的福，一個老太太住上那麼大的房子。
羨慕嫉妒一下，誰讓她家裡空的連老鼠都沒一隻。
簡倩倩不動了，任由老太太在自己臉上坐，好一會她才停下。
這時，哪還有什麼白淨的姑娘，有的只是一個和乞丐差不多的小年輕。
「你那眼睛收著點，別那麼亮。」看了一圈，老太太不滿的道。
簡倩倩立馬垂眸，「對，就是這樣，這樣就對了。」誰知，一下就讓老太太滿意了。
簡倩倩明白，裝弱嘛，這個她會。
就這樣，一對乞丐祖孫出了院門。
一出來就碰到了隔壁鄰居挎著籃子出來，「尚老太太這是出門啊。」那老太太看著六十來歲，明明比尚外婆大，可就喜歡叫尚外婆老太太。
也不看看誰才是老太太呢。
「嗯，家裡沒菜了。」老太太也變得跟家裡不一樣，說話的聲音弱弱的，像是沒吃飽一樣，一點大氣都不敢出，就怕這樣會讓肚裡那點子東西消化掉一樣。
鄰居老太太一拍自己的膝蓋，「我就說嘛，怎麼這些日子沒見你出門，原來之前結婚的菜沒吃完，你這個時候出來可晚了，供銷社那邊怕是沒什麼好貨了。」
其實，她還想說，你有票嗎？
你有錢嗎？
尚外婆擺擺手，「我不去供銷社，我，我去市場口那邊。」
聞言，鄰居老太太笑了笑，面帶憐憫：「唉，可憐的，去哪，再晚些只怕都沒了。」
簡倩倩不懂，但她知道，出來了就聽外婆的，她少說多聽多看就好。
就在二人越過鄰居老太太的時候，那老太太還懟著簡倩倩看了幾眼呢。
見是個膽小的，怕事的後，嘴那麼一撇，好似很看不上般。
「也不知道哪家人瞎了，也敢把女兒往這家裡嫁，真是晦氣的很呢，那外孫，一年到頭也不見回來一次，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走遠後，路邊的人越來越多，簡倩倩心底有很多疑問，但她沒開口，知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老太太的手緊緊握著她，外婆的很暖，暖到她心底，大熱的天，她都不覺得熱。
離主街道越來越近時，吵鬧也越來越大。
剛出了巷子口，就看到外邊一群激奮的人扯著嗓子在那裡喊。
簡倩倩這時忍不住抬起頭來，正好看到一個人拿起一塊石頭往中間空出來的那塊地上站著的人丟去。
嘭的一聲，只見站在那裡的人頭偏了過去，然後血從他頭頂咕嚕咕嚕往外冒。
嚇的簡倩倩直接用手捂住自己的差點驚叫出聲的嘴。
老太太的眼神很平靜。
看著，記著。
就怕自己有半點不忍也會變成那個樣子。
見了血像是激起了大家的『血性』般，不知是誰，又向那人丟了一塊石頭。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直到那人倒在地上不能動了，
說完，就向地上的踹了幾腳，
那人也是個鋼強的，搖搖晃晃站起身子，然後一步又一步往前走，那雙被血水侵染的眼睛裡全都是死寂。
這等血腥的事件簡倩倩是第一次如此近的觀摩，噁心，反胃。
更多的是害怕。
老太太拉著她的手跟著人群往前走。
不是老太太不心疼人，而是她得長教訓。
不是膽大就能活下去的，現在，膽小才能長命百歲。
一路上，不知走了多久，簡倩倩不敢再抬頭，她怕自己動惻隱之心，怕自己會衝出去，以社會主義接般人的名義把人護在自己什麼都沒有的羽翼之下。
到時，她不知道自己會面臨什麼，也不知道最終會變成什麼樣，但她知道，那樣的話，她就失去了唯一的溫暖。
直到十字路口後，簡倩倩才跟前方人群分散開來。
由老太太拉著她去了菜場。
這裡是京市最大的公家交易市場，那些外地來的車輛都停在這邊，等待著物資的分配。
自然，也會有淘汰下來的東西，丟掉不要的東西。
而她今天來就是為了撿人家不要的，丟掉的爛菜葉。
這是她在第一次有人上門收查後就出來幹的事，一直幹了好幾年。
現在，請人去她家只怕都沒人願意去，太窮了，沒油水可撈。
「別站著，撿。」外婆蹲下身子後，對著站在那裡發傻的簡倩倩道。
簡倩倩不懂，也不明白，為何要來撿這些爛了一半的菜葉。
更不懂外婆有錢不去買東西。
但她知道，在外面，得聽外婆的。
於是簡倩倩蹲了下來，也不嫌棄髒，按著外婆的要求把這些爛菜葉撿起來。
一直到兩人手抱不下了，這才停手。
「走吧。」外婆站起身，敲打兩下她的老腰。
簡倩倩沒說話，低著頭，跟在老太太身後。
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那些在陰涼處的人都發出哈哈的笑聲，像是在笑她們撿爛菜葉吃，又像是在笑她們為何還活在世上。
這種嘲笑跟她以往所承受的過嘲笑並不一樣，有一種讓她心酸的苦楚。
不知是為世道，還是為人心。
簡倩倩不認路，走著走著就不知道走到了哪裡，然後老太太帶著她來到一處破敗的院子。
「行了，把東西放這裡吧。」老太太坐到一處門檻上，然後把爛菜葉放到一塊乾淨點的木板上。
這裡，以前也是尚家的產業，可後來···算了，沒了就沒了吧。
休息一會後，老太太從一堆木板里扒拉出一個箱子，「過來把衣服換了吧。」
簡倩倩再傻也明白外婆之前是怎麼回事了，「外婆。」她想問。
「閉嘴，有什麼事回家後再說。」
這裡雖沒什麼人來，但萬一呢。
「這衣服直接套在身上就好，不用換下來。」她拿起一件看上去乾淨的衣服就往自己身上套，然後遞了一件深藍色的外套給她穿上。
臉上也稍微收拾了一下，讓人看著乾淨些，不像之前的乞丐。
「走，去買菜去。」
外婆帶著她從這破爛院子的另一邊走了出去。
這又是另一個主街道。
和剛才那邊成正反兩面。
離的也遠，這就是尚外婆要去的供銷社。
之前走過的那邊的供銷社太多熟人，她買點什麼東西都會被人知曉去。
所以，她只能走遠點去，而她從小就在京市生活，自然對京市無比了解。
這座院子以前是尚家的，她也在這裡生活過，按古代來說，正好是西市和東市兩處的分割區。
這一排都是住宅區，以前是一些富商和貴人所住之地。
京市本土人也很少來這裡，因為這裡的人他們惹不起。
可惜，誰也不是蠢的，該帶走的東西早就帶走了，留下來的不過是些帶不走的大件罷了。
丟了就丟了。
不心疼。
這條道上的院子全都荒廢掉了。
有沒有人住她不知道，但尚家這院子肯定是沒人住的。
這幾年她一直在這裡周轉，就沒見過一個人。
穿過一條又一條巷子後，總算是見著人影了，簡倩倩這才感受到人氣的溫暖。
「走吧。」
供銷社這條街的人還不少，裡頭買東西的人更少。
也不知道是時間不湊巧還是怎麼的，反正簡倩倩見識到了外婆的大手筆。
肉，買，肥的瘦的都要五斤，板油也要。
就連蹄子都拿了四個。
菜，帶葉的，不帶葉的，全都買。
那些能久放的更別提了，要不是只有她們兩個人，簡倩倩都覺得外婆想包圓。、
之後又去了生活區，給簡倩倩添了些生活用品，買的簡倩倩陰霾消散。
一直到外婆把帶來的票和錢花光，這才停手，地上也裝了三個麻袋。
本來簡倩倩還想說這東西她們哪裡帶的回去，就見外婆一人扛著兩麻袋就往外走。
就只剩下一袋留給她。
簡倩倩到嘴邊的話咽下，提著就追上外婆的腳步。
二人回去的時候天都黑了，因為午飯沒有吃，二人肚子都餓的有些難受，能不難受不，早上就喝了一碗清粥。
這時早就化成水消化掉了。
還有就是，之前撿的爛菜葉老太太也沒丟，居然也給抱了回去。
回來的時候走的是小路，老太太熟門熟路的把東西往自家院牆裡丟。
然後抱著一堆爛菜葉從正門那邊再走回去。、
不用問，簡倩倩懂了。
果然，她們回來的時候周邊鄰居家都回來了，那些吃完飯沒事幹的人都在巷子裡打屁聊天。
見她們回來，懷裡抱著爛菜葉，一個個都帶著深深的歡喜之情。
「尚家太太回來啦，今個撿的挺不少吧，夠吃好些天了吧。」
「就是，現在家裡多了口人，可不像以往了，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不是我說你，都這樣了還想著給你家外孫娶媳婦呢，也不怕把人餓死。」
不管這些人嘴有多臭，老太太只是憨笑著，不回聲，也不走。
她知道，這些人都故意坐在這裡等著奚落她呢。
誰讓以前的她是她們高攀不上的存在呢。
一直到自家爺們叫她們，這才放行讓簡倩倩二人回去。
腿都站麻了。
回到院子，簡倩倩立馬就把門關上，然後帶著淚水看向外婆。
「外婆。」
看著她心疼的眼神，尚外婆沒好氣瞪了她一眼，「還在這裡磨嘰什麼，還不快去後院把東西搬過來。」
那麼多東西，別被老鼠聞著味呢。
她用得著她可憐嗎？
哼。
她的偽裝只不過是想滿足一下那些人的優越感，省得自家日子不好好過天天來盯著她。
閒吃蘿蔔蛋操心。
如果不是她如此偽裝，這些年哪有平靜日子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