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修在修煉的過程中就吃慣了苦頭,雖然這次進來他們都穿上了具有防護功能的防禦法衣,但是偶爾露出來的那些皮膚上總是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傷口。閱讀
即便如此狂浪生也從來沒喊過痛,就連異鼠啃掉了肉都沒多嚷嚷,今天他卻忍不住了。
他低低地罵了聲髒話,灰敗的臉上滾落無數汗珠,那條被毒侵入的傷腿更是很快變得僵硬,皮膚也隨之變成了青紫色。
俞幼悠早在發現他中毒的源頭時便開始行動了,她隨手撕下一段布條綁在狂浪生大腿處防止毒素蔓延,但是很明顯,修真界的毒藥並非尋常毒物,只不過數息時間,狂浪生的手都跟著變色了。
「的確是從腳上的傷口開始蔓延的。」蘇意致表情凝重地觀察著狂浪生的腳踝,馬上提醒眾人:「這附近的草葉上都沾染了毒藥,有傷勢的記得用靈力阻隔,不要碰到了。」
俞幼悠嗅到了熟悉的腥臭味,她掰過狂浪生的腿一看,暗暗咬牙:「他腳踝附近的肉開始腐敗了。」
而且腐肉的範圍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懸壺派的毒藥太毒了!
想要解毒,就必須先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毒。
俞幼悠直接從狂浪生的傷口下取下一小塊腐肉,後者疼得早失去了知覺,現在更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這種毒藥無色無味,會從皮膚上慢慢侵入到血肉之中,讓血肉快速腐爛。我看這個症狀與異獸毒很是相似,恐怕是拿某種異獸的毒素提煉出來的,但是遠比單純的異獸毒要來得厲害,裡面還摻雜了數種毒物。」
啟南風眼看著狂浪生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腿上的傷勢也逐漸加劇,不由得慌了。
他拉住蘇意致:「你知道你二堂兄下的是什麼毒嗎?」
蘇意致神情黯淡:「我連懸壺派的煉丹房都沒能進去過,怎麼可能知道。」
三個醫修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丹鼎宗弟子在修習方面很是自由,雖然主要以丹藥為主,但是若是有弟子對治療外傷乃至於想從事獸醫行業,都能夠找到合適的長老選修這門課程,其中不乏擅長製毒和解毒的長老。
但是他們三個都是誤打誤撞來湊數的新人,為了來參加四境大會,惡補的知識都是各類增益的靈藥材大全和最常見的那些增益丹藥的丹方,對於各種有毒的藥材只在玉珏上見過,至於靈毒丹更是從未接觸過!
……
場外。
狂長老早在狂浪生倒下的那一刻就召出巨盾站起來了,他大跨步走到懸壺派長老的面前,拿巨盾抵在對方的頭頂,儼然一副準備狠砸下來的模樣。
懸壺派長老只是個瘦削的醫修,這會兒被盾牌頓時膽寒,下意識地往後縮。
然而狂長老另一隻手已經死死地捏住了他的手腕:「解藥拿出來!」
「沒有解藥。」懸壺派長老艱難地咽了咽唾液:「毒丹都是用萬古之森中的材料就地煉製的,想要解藥也得用裡面的東西煉製才行,但是你知道的,除非特別珍稀的靈藥,其他的我們都不會耗費大力氣將它們帶出來。」
想要攜帶萬古之森的藥材出來,除非是元嬰期以上的大能出手拿靈力將其包裹著,否則任它多貴重的靈藥,都會迅速流逝靈力,枯竭成灰。
「老子管你呢?」狂長老揪住對方的手用力地擰著,咬牙切齒:「你現在就滾進去找解藥!」
懸壺派的長老知道狂長老不敢對自己動手,畢竟頂上還有蘇真人在盯著呢,他也膽大了一些:「不可能!且不說四境大會禁止我們插手,就說他們現在的位置一時半會也沒人能找到,等我趕進去,狂浪生早就毒發身亡了。」
「意思是老子的兒子中了你們的毒後,連傳送出來求救的機會都沒有?」狂長老的聲音壓抑不住的憤怒:「四境大會只是殺異獸,你們卻毒殺同族,豈有此理!」
「四境大會並未說不能用毒,東境魯莽中招是你們自己的問題!而且大家都看得到,這些年來斬殺異獸最多的便是我們北境,若不是萬古之森太大無法將毒丹投滿,這為禍蒼生的異獸早就被我們北境清剿一空了!」
北境長老雖被挾制著,但是臉上的傲色卻很明顯:「我北境為守護四境出力最多,你們憑什麼置喙?」
他說的是實話,正因為北境靠著毒丹剿滅大量異獸,所以才被默許繼續用這樣的手段。
只不過這種手段也很容易被擦邊利用著對付其他三境修士。
四境安寧了太久,以至於分化得厲害。門派與門派之間,四大境之間,明面上都維持著客氣,但是私下卻為了資源和威望競爭得堪稱慘烈。
四境大會是整個修真界最大的盛會,也是展示其宗門實力的機會。
正因為北境展現出了這麼強的實力,才吸引了眾多有天賦的弟子拜入其門下,實力隨之水漲船高。
與之相對的,東境年年墊底,除了雲華劍派因為俞不滅的存在而聲名遠揚,其他兩大宗門在這百年間越發傾頹,丹鼎宗甚至很少出現修二代了。
所以北境不可能放棄他們的毒丹。
狂長老才不管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他冷聲道:「狂浪生要是死了,你們宗門的蘇飛白出來的時候給老子當心點!」
語罷,他手中的巨盾哐當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
雲頂上的蘇真人皺起眉頭,威脅那個長老可以,但是居然威脅到了蘇家嫡系的頭上?
他抬手朝著狂長老壓去,作勢要將後者打飛出去。
然而就在這時,另一束更加霸道的靈力襲來,讓蘇真人的這一擊落空不說,甚至讓雲端上的他也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邊上一直沉默的無塵佛子跟顧真人抬起頭,微錯愕。
百里空山居然還沒走呢?
蘇真人的臉色蒼白如紙,百里空山那一擊沒留情,隱約間竟讓他受了內傷,以至於連強撐著同對方理論的餘力都沒有了。
他跟另外兩人一樣,都以為那個瘋子已經離去了,這也是底下的懸壺派長老敢大聲嗶嗶的原因。
誰料百里空山這次這般有耐心,還在某個角落陰暗地盯著。
也是,瘋子的想法無人能理解。
不知為何,明明先前從未有過交集,蘇真人卻覺得百里空山似乎很是厭惡懸壺派。
……
場內的氣氛比外面還要沉重。
孫師兄匆忙地翻找著狂浪生的傳送符,想要將他送出去療傷。
然而蘇意致雖然不知曉懸壺派毒丹的配方,對他們一貫的行事卻很清楚:「不行,他們都是就地取材煉製毒丹,並沒有提前準備的解藥,離開萬古之森後恐怕就是死路一條。」
「可是大師兄的腿現在都快爛完了,再拖下去他命都要沒了!」盾修們都靜不下心思來維持防禦陣型了。
俞幼悠的語速極快:「這藥碰到就會侵入體內,所以北境的人肯定會煉製解藥先服用。蘇老二說懸壺派的人都是就地取材煉製毒丹,也就是說,解藥應該就生長在萬古之森,甚至是這附近。」
她始終低著頭,手上的銀針不知何時已經換成了一把尖利的小刀,下一刻,她眼睛也不眨,將狂浪生傷口邊緣的那些腐肉清理掉。
而後釋放出靈力,自這片猙獰的腐敗血肉中探入,在察覺到那一絲黑氣後,精妙地操縱著靈力阻攔了它的蔓延,狂浪生血肉腐敗的速度立刻放緩。
「有用!」蘇意致一直都在觀察俞幼悠的動作,這會兒也是第一個察覺出來。
「並不能堅持太久,靈力一旦鬆懈毒素就會再次蔓延,而且先前侵入的那些毒素已經進入經脈了,我沒法將其抜除。」
俞幼悠將手覆在狂浪生的傷腿上,快速地指揮:「將附近所有的靈植……不管有毒與否都先採集一部分過來,另外看到異獸的屍體也都帶回來。」
她的靈力還能堅持三個時辰,這也是最後的死線。
狂浪生早就失去意識昏厥過去了,眾修士們分散奔往各個方向尋找靈植,雖然他們不認識靈藥,但是靈植跟普通的樹木還是能分辨出來的,至於異獸的屍體嘛就更是常見了。
北境所到之處,異獸屍體漫山遍野,隔幾片草叢就能夠撿到中毒身亡的築基期異獸屍體。
俞幼悠面前很快便堆出了兩座小山,一堆是各種靈植樣本,另一堆是異獸屍體。
正打算動手的時候,對面的荊棘叢忽然傳來簌簌的響聲,下一刻,一道巨大的黑色身影猛地躍出來,已經被弄得灰撲撲的白爪子穩穩落地。
踏雪竟然叼著一頭比它還大些的金丹期異虎屍體過來了!
這具異虎被打爛了半個腦袋,腐爛的程度也更嚴重,看樣子像是北境最開始集火的目標。
黑虎將異虎屍體丟下後,又像是極嫌棄那股腥臭味,跟人似的往邊上吐了好幾口唾沫,而後頭也不回地又躲遠了。
俞幼悠顧不上夸踏雪了,她看向了蘇意致跟啟南風。
這次還沒等她開口,另外那兩人已經瞭然地點頭了:「馬上。」
蘇意致蹲在地上開始翻找異獸的屍體,尋找哪些異獸曾被採集了毒牙或者毒囊之類的痕跡。
而啟南風則飛快地看著那些靈植,從中挑出有毒的植物分到邊上。
約莫半個時辰後,兩人飛快地說明結果:「一共有三十二種有毒的靈植,有七隻異獸屍體上有被二次動過的痕跡。」
這個數字不算小,能排列出的毒物組合很多,但是有了範圍後就不再是漫無目的了。
俞幼悠一手壓制著狂浪生體內的毒素,另一隻手則用靈力覆上了旁邊那叢枯葉上。
她要用靈力將這毒素抽絲剝繭,對照著眼前這些毒物,慢慢逆推出它最初的構成元素。
在末世的時候各種基地之間為了爭奪生存資源,時常會有人使用生化武器,俞幼悠為了救人和自保,也因此被迫學習了很多相關的知識。
雖然跟修真界的這種毒並非一種,但是破解的思路是一致的。
邊上眾人等得心急如焚,好在俞幼悠這次也沒讓他們失望。
她起身,拎起腳下一隻異獸的屍體逼出一團鮮血,煉化後丟到丹爐里,又看似隨意地從靈植堆中選出了四種靈藥放入其中,開始煉製解藥。
約莫半柱香後,她從丹爐中取出一坨藥材,摳下一小塊塞進狂浪生的嘴裡。
俞幼悠這仿佛沒經過思考的動作讓蘇意致有點呆滯。
他提醒:「你還沒有試一下藥就餵給他?」
「煉藥的東西都沒有毒,解藥也沒毒。」俞幼悠不看狂浪生了,轉身把這一大坨藥挨個分發下去讓其他人吃。
「可是你就這麼隨意地對待蘇飛白的毒丹?」
「有什麼了不起的,只不過一個築基期醫修隨手煉的毒丹而已。」俞幼悠的語氣莫名,她看了眼蘇意致,好奇問:「很牛逼嗎?」
「……」蘇意致啞口無言了。
乍聽好像沒什麼,但是你是不是忘記自己也是個築基期的醫修而已啊!這種好像元嬰期長老說出來的狠話換你說不太合適吧?
然而下一刻,他就知道俞幼悠沒有在吹牛了。
因為躺著的狂浪生虛弱地睜開眼睛,他逐漸甦醒過來了。
其餘眾修見狀,飛快地把俞幼悠分發下來的解藥送進了嘴裡。
場外。
靈藥谷的長老已經站了起來,眼神熱切地看著畫面中的俞幼悠,轉頭詢問牛長老:「這么小的年紀就能自配解藥,此等天資卓絕,不知這是哪家的孩子?」
除了丹鼎宗樂意接收各路出身平凡的弟子外,其他醫修宗門一般都是師徒傳承或者是世家沿襲,收的徒弟也都是各個醫修世家的修二代。
而且修行久了,久居高位的修道之人大多數都覺得自己跟凡人是兩個世界的人了,提及凡人時總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優越和輕慢。
況且修二代們幾乎人人都有天賦,而凡人之中,一萬個人里也不一定能出一個有修行天賦的,更別提天賦高超的了。
對於最講求天賦的醫修更是如此。
普通的凡人能在這麼短時間內記下靈藥屬性就頂天了,沒有從小的薰陶,想要自行配製藥方完全是天方夜譚。
當初啟南風在內門考核時煉製了一枚廢丹,卻靠著「自創丹方」得了個天才的評價,就是這原因。
「這孩子配製解藥時甚至沒有多猶豫,估計是從小耳濡目染,對此爛熟於心了。」
回春門長老讚嘆著撫摸著鬍子,思忖片刻後笑道:「我聽聞不滅劍神生了一對兒女,這孩子叫俞幼悠是吧,姓俞……莫不就是那個女孩兒?」
提及俞不滅,眾修都很是羨慕:「真是得天道眷顧,兒子劍術高超,女兒更有丹道天賦……」
「不是,諸位道友想岔了,雖然修真界俞姓的少,但是在凡界這不過是尋常姓氏罷了。」牛長老笑眯眯地打斷眾人的猜測。
回春門長老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是凡人出身?」
牛長老頷首:「是啊,她自幼父母雙亡,一年多以前還不過是桐花郡里一個吃百家飯長大的孤兒罷了。」
聽到這話,眾醫修宗門看向俞幼悠的眼神都變得熾熱起來。
回春門的長老微側過頭,和自己的同門低聲商量:「若真的只是孤兒,又才入丹鼎宗一年多……待四境大會後,帶上幾件高級法寶去找這小姑娘,問她有沒有意願來我回春門遊玩個三五十年。」
當然,三五十年後俞幼悠到底是丹鼎宗弟子還是回春門弟子,那就說不準了。
邊上的靈藥谷長老輕咳一聲,提醒道:「你們回春門在海島上,風吹日曬的還時常有海嘯,不適合小姑娘久住。不如來我們靈藥谷玩,我們那兒可擁有整個西境最好的綠洲,而且本門最缺女醫修,來了就是最受寵的小師妹。」
這話說的好笑,就連懸壺派的長老都聽不過去了。
他冷嘲道:「你們靈藥谷不是只收木系的弟子?那丫頭可是火系的!」
他們懸壺派倒是很鍾愛火系弟子,當然,這句話他沒說。
「……」牛長老跟馬長老聽了一會兒才回過味兒來了,感情這些人是想挖他們牆角呢?
太新奇了,以往都是他們羨慕別宗有天驕,這回終於輪到他們了?
馬長老咳了一聲:「其實我們丹鼎宗比她厲害的還有百八十個……」
沒有人理他,現在那三個宗門的爭執已經讓牛馬長老無法插話了,因為那幾人已經從意圖挖牆腳發展到瘋狂攀比了。
懸壺派長老傲然一笑:「我們懸壺派百年內拿了十二次四境大會頭名。」
靈藥谷長老睥睨眾人:「我們靈藥谷能種植高級靈藥!」
回春門長老氣定神閒:「我們回春門弟子人手全套高級法寶。」
牛馬二位長老對視一眼,馬長老撓撓頭:「我們丹鼎宗有啥?」
牛長老想了想,試探著說:「我們膳堂的伙食很不錯?」
「……」
算了,這種優勢就別拿出來說了。
密林內的東境隊伍又恢復了秩序,不過原本走在最後面的俞幼悠現在已經到了最前面,北境的人先他們一步來過這裡,附近的草叢和各個水源都被投了毒。
還好俞幼悠慣來摳搜且愛囤積資源,考慮到後續可能會缺少水資源,所以先前在山溪邊駐營時就習慣性地屯了乾淨水。
俞幼悠低頭從草堆里拔出一叢靈藥,熟絡地用靈力將上面沾染的毒末祛除乾淨,順便研究了一下這些毒物的構成。
後面的啟南風跟蘇意致也有樣學樣,不過他們對於靈力的把控沒那麼精準,所以花費的時間要長些。
「北境的人似乎把附近的異獸全部毒殺了,我們要麼轉向躲開他們,要麼就追上去幹掉他們。」去探路回來的張師姐拔出劍,在劍身上屈指彈了一下,殺意凜然。
蘇意致淡定地將腳邊一隻靈獸屍體撿起來:「看這些異獸屍體的數量,北境至少有兩千以上的積分了,我們若是現在轉道又要浪費數日時間,想超過他們只有追上去。」
姜淵目光冷冽,寒聲道:「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我東境蟄伏百年,是時候讓他們見識來自東方的鋒芒了!」
不知道是不是俞幼悠的錯覺,她總覺得東境這幫人變得特別膨脹了,怎麼連謹慎派的姜淵都開始說這種龍傲天台詞了?
剛進來的時候嚷著不墊底就行,等看到西境不行了,又開始說要衝第二,現在更厲害了,目標直指北境?
「修行之路可戰不可退。」張師姐如是解釋道:「否則大家日後修為高了都會惦記著這次因為太慫而輸掉的四境大會,心魔糾纏會導致日後的修行之路艱難。」
俞幼悠:「……」
那我一直都被沒錢這個心魔糾纏著,怕是這輩子就在築基期了。
俞幼悠瞄了眼邊上走路一瘸一拐的狂浪生,後者的右腿雖然包紮好了,但是依然時不時往外滲血。她提醒道:「你現在傷勢未愈,最好是傳送出去養傷,別以後就這樣瘸了。」
狂浪生提著盾全然沒有要退賽的意思,他嘿聲一笑正打算說句騷話的時候,俞幼悠卻突然攔住了他。
「等等,別往前了。」
啟南風跟蘇意致亦同時變了臉色。
今日的萬古之森被一片陰雲籠罩著,好似黑色紗幔般將穹頂籠罩,本就只有些許微光的密林此時宛若入夜,眾修視線受阻,唯有暴雨前的泥腥味越發濃重,眼前則被一股暮靄似的濃重霧氣給籠罩。
狂風將林間枝葉颳得簌簌作響,塵土也落葉皆被卷著盤旋上天,也將那落葉掩蓋下的異獸屍體盡數暴露於視線中。
混合著那股異獸屍體腐臭的腥味,另一股詭異的香氣開始隨著那股霧氣蔓延開來。
俞幼悠嗅著這股味道,意味不明地誇了一句:「蘇老二,你們蘇家的人挺厲害。」
「那是當然……不對,你在夸誰?」蘇意致馬上反應過來這不是在誇他。
「當然是利用異獸屍臭和這片靈植還有某些特殊靈藥,人為製造出這片瘴氣林的……蘇飛白。」俞幼悠淡定地念出這名字,而後從芥子囊中摸出個自製面罩戴上。
她提醒:「前面的霧氣有毒,我們小心點。」
感謝南境道友贊助的高級法衣,面料高級,輕薄透氣還自動屏蔽毒物,拿來做口罩最合適不過。就是實在是太堅韌了,要不是東境這邊有俞長安那把偽仙器,大伙兒還沒法把它給裁出來。
其他東境修士有樣學樣,都戴上了那個奇怪的面罩。
遠處,某個法修抬起頭,收起靈力。
「蘇道友,有人來了。」
蘇飛白正蹲在一頭金丹期異獸前方,聽罷嗯了一聲,問:「南境?」
「不是,像是東境的。」
這答案讓蘇飛白微微挑了挑眉,他意味深長地彎了彎唇角:「今年東境的膽子這麼大?居然也敢來內圍了?哦……也對,畢竟是有不滅劍神的兒子和徒弟在。」
「那東境運氣挺不好的。」他言簡意賅地評價:「我特意為南境準備的禮物,可比三年前大哥給他們的那份還要大,沒想到今年又是送給他們了。」
如果是南境的話,依照御雅逸的謹慎性子大概會直接選擇傳送出去吧?
不過東境那群修士都是些死腦筋,不撞得頭破血流怕不會輕易言棄。
東境修士們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附近的異獸屍體太多了,俞幼悠嗅不到其他味道了。
而且暴雨隨著大風驟然落下,非但沒有衝散林中瘴氣,反而讓他們難以覺察附近的動向,耳中儘是豆大的雨珠同地面和樹葉撞擊的聲音。
跟在東境隊伍後面的黑虎也不安地低聲咆哮著,甚至都不再扭捏地躲藏身形了,而是警惕地垂著尾巴走到了隊伍末尾。
它也察覺到了危險。
就在這時,那股奇異的香氣越來越濃郁。
夜幕之中,一道漆黑的巨大身影猛地躥出,仿若閃電般襲向東境的隊伍。
「是異獸!」姜淵揮劍飛身相應。
那個方向的盾修一直都防備著黑暗中未知的危險,所以下意識地舉盾防禦。
然而那道黑影的力道大得驚人,竟然直接將這個盾修連人帶盾撞飛,而後嘶吼著一爪拍向他的腹部。
一身悶哼過後,盾修身下洇開一灘深色的鮮血,而夜幕中隱藏著的更多異獸在嗅到這股味道後越發瘋狂,嘶吼著狂奔而來。
這些異獸的數量竟然堪比前些日子的異鼠潮,更可怕的是,其中竟有數頭金丹期異獸,它們此刻仿若癲狂,衝著東境眾人蜂擁而來。
負傷的盾修首當其衝,眼看就要被撲上來的異獸撕扯成碎片了。
「苟奚師弟!」狂浪生怒吼著想去救援,然而這時候另一道身影跑得比他更快。
俞幼悠手中握著巴掌大的丹爐,靈力覆在其上不斷催動,將它倒扣著往前重重一擲。
丹爐迎風見長,最後變成最大化將苟師弟扣在裡面,也成功阻擋住了異獸的襲擊。
「砰!」
兩頭金丹期異獸狠狠地撞上了丹爐外壁,被這巨大的反擊力撞飛出去,然而它們卻好似發瘋一般繼續朝著丹爐猛撞,好似被裡面的血味吸引得失去了理智。
俞幼悠一邊躲避撲上來的暴動異獸,一邊大聲喊:「傳送出去!」
話音落下片刻後,丹爐縫隙中傳出一道亮光,那是傳送符發動後的光。
狂浪生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他不敢分心,繼續強打著精神應付這些暴動的異獸。
場外。
東境眾長老的臉已經冷凝如冰了,眾人齊齊上前接住那個滿身是血的盾修。
狂長老怒吼:「快救救苟奚!他腸子都掉出來了!」
「不行,被異獸傷了,現在沒有異獸的血……」
牛長老的話音剛落,又一道傳送的亮光閃過,然而這次出來的不是人,而是半截異獸的屍體。
「是俞丫頭的傳送符!」
「她把傷了苟奚的那頭異獸傳送出來了!」
被異獸圍攻的狀態之下,竟然還能分心把那頭傷人的異獸找出來殺死,並想到用傳送符將它的屍體送出來?
這等理智到變態的心性,真的只是個十多歲的少女嗎?
馬長老一聲不吭地把異獸血液煉化了,而後將各種上好的丹藥和止血藥塞進盾修的口中,這些原本是他為俞幼悠準備的,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了。
馬長老的動作極其利落乾淨,這個盾修弟子的命算是保住了。
然而當他們抬頭看向畫面時,東境眾修們被暴動的異獸包圍著,裡面竟有三頭金丹期異獸!
「金丹期異獸都有強烈的領地意識,同一片區域不該出現這麼多。」徐長老聲音極冷:「除非是人為!」
這一幕,東境所有修士都很熟悉。
三年前,北境蘇留白以丹藥為餌引得異獸暴動,將東境全員送出局。
今日,蘇飛白復刻其兄長的手段,再次讓東境陷入絕境!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