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了?
李維還從為「夢見」過這種情況,以往「夢境」,不管他做出什麼出格舉動,「夢中」其他人都不好奇李維從何而來,他們都當李維一直存在。
哪裡出了問題?這次「夢境」有哪裡與之前不同?
還是說,問題出在老人身上?
「怎麼看出來的?」
既然暴露,李維不想再裝,他不知道「夢境」中的自己原本是什麼樣,裝也裝不下去。
不如先搞明白問題出在何處,作為今後的行動參考。
「這面具是我親手製作,裡頭的妖靈換沒換,我自然知道。」老人慢慢轉身,將後背暴露給李維,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李維發起攻擊,「無所謂,你響應琉璃法典,就要受法典束縛。」
琉璃法典?
李維記得,琉璃法典對應第二律法時代,也就是妖靈生活的時代。
再想到初拿起面具時,面具沉甸甸的手感,李維明白過來。
面具中寄宿著一隻妖靈,它會操縱戴面具的人,而妖靈自身要受到法典束縛,協助老人。
而原先寄宿於拾腐面具中的妖靈,在李維拿起面具的瞬間已經離開。
所以,老人說的「換人」,是他以為面具中寄宿的妖靈換了!
「還不快過來。」老人站在不遠處,頭也不回地說,「別逼我啟用法典。」
李維跟過去,靠近老者時,突然以熾熱之風形成刀刃,向老人身後砍去。
風刃接觸到老者的前一瞬,化作微風消散。
「你無法違逆琉璃法典。」老人若無其事地說,「身為月之民,你應該更懂這個道理。」
李維甩甩手,散掉手心餘熱,說:
「當然。」
只有李維自己知道,風刃消失不是因為什麼法典,而是他自己解除術法。
他向老人發起攻擊時,沒有感受到任何束縛。
就算他現在離開,也沒有法典會約束他留下。
老人在一頭羊面前蹲下,手撐開羊的眼皮,側過身,方形童孔里倒映出李維身影。
獅子面具下響起聲音:
「進來吧。」
羊方形童孔中,莫名出現一扇門,門開啟,射出一道比星光明亮、比陽光皎潔的光芒。
那扇羊眼裡的門在李維眼前放大,門後的光芒中,有什麼東西吸引著李維,那一瞬間,李維什麼都忘了,向門邁出一步。
一步之後,天地傾覆。
空間感在此刻失控,上與下、左與右、前跟後,在此刻顛倒、錯亂、混合為一團。
片刻眩暈後,攪成一團的事物逐漸分離,方向感重歸李維身體。
眼前是一間由灰白物質完全包裹的船艙,空氣中彌散著薰香,牆壁上,灰白物質凸起,形成一人大小的繭狀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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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頂端鑲嵌一面發光的鏡子。
鏡子正下方,有一具乾屍,上身為人下身像魚,六根潔白獨角圍繞乾屍擺放,另有無數李維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裝飾其上。
除李維外,還有五個戴面具的人,有先前見過的狼面具和蛇面具,還有戴一紅一白兩張魚類面具、一張白鳥面具的三人。
「人齊了,時間也到了。」老人慢慢從李維身後走到乾屍前,「諸位妖靈,請依據法典,履行你們的誓言。」
白鳥面具下響起個遲疑的聲音:
「我不確定……按理說,只有彗星號能完成這個儀式。」
「白船彷造彗星號打造。」老人走到乾屍前,灰白物質順著腳踝爬上老人身體,「黑礁龍骨製造的白船,可以承受大吞噬者的力量。」
彗星號?黑礁龍骨?
李維眼睛又轉了一圈。
這艘船不簡單啊,就是不知道,它是否還在謝魯特。
如果能找到它,黑礁龍骨的問題就解決了。
白船,是麼?
默默記下這個名字,李維站在外邊,打算看老人怎麼操作。
只能在彗星號上舉行的儀式,好好學好好看,指不定哪天還能用上。
「過來。」
老人突然示意李維走上前,五張面具下的視線盯住李維。
白鳥面具的身體僵了一下,立刻低下頭,不敢多看李維一眼。
李維依言走上前,老人一指乾屍,鄭重地說:
「這是獨角獸。」
李維仔細看一遍,發現這具乾屍其實是由一個人類兒童的上半身、一條無鱗魚的下身拼湊而來。
「噗嗤!」紅魚面具下傳出一聲嗤笑,「獨角獸可不長這樣。」
獅子面具的老人看紅魚面具一眼,紅魚面具忽然捂住脖子,面具上出現一張扭曲面孔的幻影。
「我知道。」獅子面具說,「妖靈以他們的形象製造圖騰,為其所用。想要獨角獸的圖騰之靈為人類所用,自然要以人類的形象製作圖騰。」
人神長得像人,野獸的神長得像野獸,對吧?這一課我學過!
經受過義務教育的李維表示老人思想水平真高。
老人手指一動,紅魚面具上的幻影重回面具,戴面具的那個人撐地跪下,好像耗盡所有力氣。
老人看著乾屍,又認真說了一遍:
「這是獨角獸。」
這一次,四張面具下各響起聲音:
「這是獨角獸。」
唯有白鳥面具和李維沒有說話。
老人看向李維,面具下混濁的眼球死死盯住他。
李維便跟著說了一句:
「這是獨角獸。」
白鳥面具趕緊跟在李維身後重複:
「這是獨角獸!」
李維話音剛落、白鳥面具還未出聲時,乾屍忽然起了變化。
細小藍色電弧遊走其上,水在乾屍體內穿行,微風纏繞著它枯萎長發。
獅子面具的老人驚奇地看向李維,
「你比我想像中更強。」
李維哪知道自己隨口一句話,就有這麼大作用,他聳聳肩,
「或許吧。」
乾屍閉合的眼皮紙片般崩裂,露出兩顆清澈藍眼球,正是李維所熟悉的獨角獸的眼睛。
六根獨角發出晶瑩光輝,裝點乾屍的植物生根抽芽。
一根獨角,緩慢地從乾屍額頭上長出。
老人跪下,聲音激動:
「獨角獸的信仰啊,月之王的醫師,我乞求您……」
乾屍嘴角勾起笑,皮膚碎片一點點剝落,她張開嘴,輕輕哼唱:
「嚕啦啦嚕~」
老人左臂脫落,墜入灰白物質,灰白物質瞬間將其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