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說的是管鋪子的掌柜和夥計。做點心的還得您的廚娘才行。您記住了,像這樣的合夥買賣,一定要把點心方子和廚娘掌握在手中。這樣不管跟誰合作,都能保證您不可替代的地位,別人才會看重您、尊重您。」
尹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尹氏如何做買賣,以及在京城裡跟這些貴婦交往時如何說話做事,都是葉雅茗一點點教出來的。母女倆一個敢教,一個敢學,絲毫不覺得有甚麼違和之感。
主要是葉雅茗的能幹是葉崇明和葉鴻昌都佩服的,尹氏又自認自己沒什麼本事,沒本事的人向有本事的人請教不是應該的嗎?沒什麼不妥當。
「另外如果要開分店,也別一口氣開兩個。一個一個來,否則會手忙腳亂。」
尹氏又連連點頭。
兩人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避開葉雅音和葉雅玉。兩人都聽得津津有味,感覺受益良多。
把生意上的事說完尹氏就開始趕人:「你倆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好菜,讓廚娘多做兩道你姐愛吃的。我有些話要跟你姐說說。」
葉雅音跟葉雅玉對視一眼,聳聳肩,答應一聲拉著手出去了。
確認兩人離開,尹氏才將李家打聽葉雅音,想跟葉家結親的事說了。
「我叫人打聽過了,李家只有一個兒子一個孫子一個孫女。孫女出嫁了,孫子今年十六歲,正在國子監念書。」
「李老太爺原是個四品官,前幾年就因病致仕了。李老爺是個舉人,沒考上進士。他們想讓孫子靜心讀幾年書,因此一直壓著沒讓他下場參加科舉。他都能進國子監念書,想來考上秀才、舉人不是難事。」
大晉的國子監除了招收各地出類拔萃的才子之外,京城官家子弟也能進去讀書,不過進去也是要有門檻的,不光得通過入門考,還得有國子監先生的舉薦信。
才學不夠、品行不佳的學生,先生也不可能給舉薦信,免得砸了自己的招牌;且每位先生每年只能舉薦一個學生,名額十分珍貴,想得舉薦,不光得有人脈,你還得比別人都優秀。
李家公子既能入國子監,可見確實是個有才華且品行好的。
葉雅茗還沒來京城時就叫人查過葉宅附近住戶的情況。她還知道,這位李老太爺原是戶部官員,這種部門油水多,李家的家底子想來還是很豐厚的。
她也不說非得讓葉雅音嫁給有錢人。但夫家人至少得有家資,能自己養活自己。否則嫁個像臨安城汪家那種,整個家都指著女人的嫁妝過活,心裡可不膈應嗎?
「李家家風清正,哪怕子嗣不豐,男人都沒納妾。李老夫人和李夫人我見過,都是和善人。一家人都很和睦。」
葉雅茗看了尹氏一眼:「你覺得這家不錯?」
尹氏搖搖頭:「我只是覺得可以考慮。至於怎麼樣,你跟你爹決定。」
葉雅茗:「……」
她無奈道:「您有沒有問過音兒,她想要嫁什麼樣的人家?日子都是她過的,您得問問她的想法。」
「她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尹氏話沒說完,看了葉雅茗一眼,趕緊改口,「成,我問問她。」
葉雅茗點點頭。
尹氏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道:「這李家吧,有一點不好,那就是李公子的爹和他都是家中獨子,可謂是三代單傳。他們家的兒媳婦生子的壓力肯定大。萬一生不出兒子怎麼辦?」
在這方面,她可是憋屈了半輩子。好在她是個有福氣的,丈夫不在意,公婆也不說她什麼,還有個能幹的女兒讓她挺直了腰杆子作人。
但這也建立在葉鴻盛有三個兄弟的份上,葉鴻昌和葉鴻榮都生了兒子,葉家不缺傳香火的孫輩。否則,公婆再開明,怕是也會讓葉鴻盛納妾生子。
葉雅茗的親事容不得她置喙,陸觀弈也好歹有個兄弟;可葉雅音這裡,她不想讓女兒再吃一遍她嘗過的苦。
葉雅茗點頭:「這確實是個問題。不過事情都有兩面性。兄弟多的人家,妯娌關係難處理,家中矛盾也多,為爭家產爭資源而反目成仇的大有人在。」
現放著陸觀弈和陸觀宇就是典型的例子。史氏把陸觀弈當成眼中釘,就是因為他是嫡長子,是順理成章的世子,這就擋了她兒子的道。
如果說陸家是特例,那葉家家風夠清正吧?兄弟也不多,都是一母同胞,兄弟關係極好。饒是這樣,他們這幾房還是有許多矛盾,更遑論那些嫡庶兄弟了。
想起這些年跟陶氏、章氏的相處,以及她們這些年來對於家產的各種計較,尹氏默然了。
葉雅茗道:「所以我的意思呢,就是看看對方如何。如果對方人品、能力、性格都不錯,那就開誠布公地談談。如果音兒生不出兒子,他們家要納妾,那就得同意音兒和離,並同意她把女兒帶走。能答應這一條,這門親事就可以結,否則就算了。」
「和離?」尹氏吃了一驚。
這時代的女子,要不是在婆家實在呆不下去,誰願意和離?不說自己會被人指指點點,便是娘家都要蒙羞,娘家女孩兒也不好婚嫁。
可這事在葉雅茗嘴裡卻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尹氏就理解不了。
「莫不往後姑爺有個什麼不妥,你還想和離?」她不可思議地問道。
葉雅茗搖搖頭。在尹氏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她道:「我原是這麼打算的,結果被皇上賜了婚。不過不和離也有不和離的過法。陸觀弈真對不住我,我就帶著孩子回臨安去,再不跟他一塊兒過。這其實跟和離也沒區別。」
尹氏好險一口氣沒上來。
「你、你……」她感覺有一肚子話要訓斥女兒,可愣是不知道如何說起。
葉雅茗擺手:「反正我吃什麼都不吃虧,受什麼都不受氣。想叫我憋屈的活著那是不可能的。誰叫我不高興,我就叫誰不高興。」
尹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