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極奇道:「那是誰?」
蘇甜也不賣關子了:「去年夏天,曾經七月飛雪,雷霆覆天,後來事情弄清楚了,在北方有了一名穿越者。」
夏極繼續好奇地問:「何謂穿越?」
蘇甜道:「開始我也不懂,不過後來我明白了。
我們首先定位了異像源頭,繼而定位了一片源頭區域,然後我們很輕鬆地就發現了那片區域裡的異常人物。
因為這等異像非常罕見,所以我也去了。
然後,我聽到那個人在說什麼『為什麼穿越了還沒給我金手指』這樣的話,
後來他的表現和你娘很像,
你娘會經常性地做一千盤菜,而那個人會莫名其妙地跑到野外去,一會殺兔子,一會野狼,殺的時候好像還在數數字,殺完了就會很開心。
我們對他進行了探查,發現他的力量在做完某個特定事件後,會進行一種突發性的增強。
你要知道,我們獲得的一切都有源頭,譬如玄功,譬如魔火激發的血脈,譬如你的黑皇帝,如此種種
但他的力量卻是沒有源頭,沒有解釋。
所以,我大概理解了這就是他所謂的金手指。
這樣的人現在雖然很弱,但危害性很大,他自稱林葉蕭。
我們查了他的身世,他只是個普通人,不可能擁有這樣的力量。
吳家老祖也去看了,他是靈魂一系的強者,別人也許看不出來,但祂一眼就明白了這林葉蕭體內的魂和軀體正在慢慢磨合,顯然已經換掉了。
我們正在監視著他,甚至派了人去靠近他,研究著他所謂的穿越,以及金手指。
所幸,這葉林蕭是個很喜歡表現的人,每次他突破了總會去展示一番,而但凡有人瞪了他一眼他也會去打回來,所以很容易就能鑑別出他的力量。
因為這種人的威脅性,我們把他力量的可能性波動往上調了一百倍,換句話說,我們會將他的真實力量視作他表現力量的一百倍,一旦他超過了紅線,我們會直接殺了他。
隨意以他的性格,不會藏」
夏極奇道:「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蘇甜道:「你扮作風南北初到霸刀門時,曾經念過一首詩,那首詩傳到了林葉蕭耳中,他在獨處時說過一句話,他說原來這世上還有穿越者。」
夏極自嘲地笑笑,「當年聽娘吟出這首詩,我覺得不錯,所以記下來了。」
蘇甜道:「其實無論你是不是都不重要,就如我所說,你我血脈同源,你我是天然的盟友,何況我相信你不是。」
夏極道:「聽你這麼一說,我自己都差點兒信了,你為什麼不信呢?」
蘇甜道:「因為穿越者和這種名為金手指的力量,我和祂們制定了一系列的法則,這對所謂的穿越者很不利,簡而言之,他們就是待宰的肥羊。在研究透徹之後,我們再決定是殺還是養,亦或是留。所以,你不可以是,我不信。
何況,你的一切力量都有源頭,你從出生至今的一切軌跡也完全正常,你的隱忍和天賦雖然強大,但也都在我們的認知範疇里,可算異數,但不算奇怪。」
夏極並沒有糾纏自己是不是的問題,若是糾纏了,本來還不相信的別人就會忽然相信了,何況蘇甜既然能這樣的告訴自己,顯然已經不是什麼大麻煩了,其他幾個人也不信自己是什麼穿越者,頂多以此為藉口找點麻煩而已。
於是他輕聲道:「我娘怎麼辦?」
蘇甜道:「為了保護你,我只能實話實說。何況你娘從小古怪,是有很多人知道的,這完全可以成為證據。而你娘復活別人並不清楚,她如今好好地待在四重天,天天擼著那隻狐狸精。」
夏極舒了口氣,這樣的生活也許沒給娘自由,但卻也給了她快樂和安全。
蘇甜道:「小極,我之所以和你說這個人,不僅僅因為你那一首詩的問題,還有一點」
「說吧。」
「他加入了大商原三皇子的軍隊,夏賢是新君的磨刀石,也是長江以北的王。
在不久的將來,大戰一旦爆發,我們為了測試所謂的穿越者,會一定程度地任由他發揮,而到時候,你也很可能與他在戰場上碰面。」
「你覺得我會怕麼?」
蘇甜甜甜地笑著:「你若是會怕,我就不會選你了。
你是我在這個紀元里見過的最強大,最有潛力的怪物。
你若是活在上古,說不準就是我們九個之一呢。
現在,我都不知道你多強,但你也不要驕傲自滿,因為你也不知道其他人有多強。
境界擺在那裡,但你永遠不會知道同一層境界裡的天和地差了多遠,而當知道的時候,往往就會死人了。」
忽然門外傳來腳步聲。
兩人安靜了下來。
蘇甜笑道:「你的小徒弟來了,那我走了。」
夏極道:「留下吃個晚飯吧。」
蘇甜撩了一眼,可憐兮兮道:「我怕我吃飽了飯不想回去了,你又不陪我睡覺。」
夏極道:「我只是客氣一下,場面話,別當真。」
蘇甜笑了笑。
兩人都沒介意。
當趙燕歌站在門外,喊著「老師」的時候,蘇甜已經捏碎了「龍行千里」而遠遁千里了。
夏極推開門,只見那小小的姑娘眼中帶著開心。
「老師,俞瓏師兄發來請帖啦,叫您去證婚呢。」
這一句話把夏極叫回了正常的生活。
他露出溫和的神色,想起那個英俊而謙遜的弟子,道了聲:「好啊。」
想了想,他忽然又問:「小燕歌,你覺得為師該喬裝打扮了去,還是直接去呢?」
「啊?」
趙燕歌愕然了下,她不知道。
夏極道:「當初我不讓你們報我的名字,其實是不想讓人知道《萬法卷》是我所著。但如今,既然許多人都知道了,那就沒有意義了。
再者,為師是想保護你們,因為為師擔心你們承接了我的名,卻也會承接我的因果。」
說完,他看到自己這位最膽小、最笨的弟子跪了下來,用最堅定的聲音道:「願承老師因果。」
夏極摸了摸她細軟的長髮。
他明白,所有的弟子都會如此回答。
但是,他的因果何其之重,又豈會讓弟子去承擔呢?
自己只是他們的師父,而他們今後還會有自己的家人。
這一段路,一起走過,就足夠了。
數日後。
良辰吉日。
夏極做了簡單的喬裝打扮,
簡而言之就是讓臉灰暗了一點,讓頭髮再白了幾分,扮作一個父親該有的模樣,然後穿上了不給弟子丟面子的華貴衣裳。
他帶了風吹雪,謝瓊峰,年盈,趙燕歌離了鏡湖,
去向了婚宴的地點——萬劍山莊。
這四個人都是正常系列的外表,不會太過奇怪,像許鈴鈴這種,只有在月黑風高殺人夜帶出去,才比較合適。
帶風吹雪是因為他太過孤僻,他需要出來見一些這樣歡快的場合。
帶謝瓊峰是因為他千杯不醉,可以擋住一切的美酒。
帶年盈是因為她為人機巧,可以擋住很多麻煩。
帶趙燕歌因為她善於交際,能很快融入現場氣氛。
御手在年盈和謝瓊峰之間更換著,這兩人都屬於典型意義上的非常靠譜的人,而如果把韁繩交給風吹雪,夏極估計他們很可能會迷路。
馬車穿過春天,帶落了不少野花,落在褐色的篷頂。
天光明媚,不熱不冷,和煦地照著南朝。
夏極拉開帘子,一路上除了看到踏青的富家子弟,才子才女,還能見到比拼武功的俠客。
而無論在哪裡,《天下勁氣》這本書都是被談論地最多的話題。
至於《天下意象》,對於普通人還太深奧了。
青王暴斃一事帶來的群龍無首,讓南朝處於一種兵荒馬亂的地步,誰都想做皇帝,誰都不服誰。
世家的人正在想辦法糾正這一切,讓姬玄能順利上位,大大小小似乎也爆發了不少明爭暗鬥,而沒多久可能就需要自己這個帝師出動了。
現在,算是最後的悠閒時光了。
夏極眯眼感受著此時的輕鬆與安寧。
五人在半路河沐鎮的客棧住了一晚,次日午間便是穿過了興沾河,到了萬劍山莊腳下。
新郎官俞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雖然發了請帖,但心底很忐忑,害怕老師不會來,但老師不僅來了,還帶了幾個師兄師姐師妹。
他露出開心的笑,近乎是跑上前,看著夏極,咬著唇,紅著眼,喊了聲:「爹。」
夏極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一年經歷了不少事吧?喜慶日子就別哭了。」
「嗯。」俞瓏擦了擦眼睛。
年盈上前悄聲問:「師弟,不會有人鬧婚禮吧?」
俞瓏有些尷尬
顯然他是從眾多情敵里殺出重圍的,那些情敵都有權有勢,今天保不準會來鬧事。
年盈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她狠狠瞪了新郎官一眼:「怎麼做事這麼不麻利?有時候就該多和你鈴鈴師姐學一學。也省的給老師添麻煩了,你到底是請老師吃飯的,還是請老師受氣的?」
俞瓏垂首,輕輕嘆了口氣。
夏極傳音道:「盈盈,回來吧,今天是小瓏大喜的日子,我們就讓他做好這個新郎官。」
「嗯老師。」
俞瓏還在山腳迎客,另由萬劍山莊的弟子引路,帶著五人上山。
夏極才到山腰,就聽到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
「嘖嘖嘖,我們新郎官的父親終於來了,這一身衣服倒是挺新的,才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