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世間安得兩全法
日暮西沉，星辰閃耀。
這之間有多少雲朵飄過，又有多少微風拂過。
萬幽玄換回如雪白衣，靜靜的坐在翠坪的坡上，斬龍劍在一旁閃爍著淡淡碧光。
他在此地坐了很久，獨自一人看著日落星起，雲捲雲舒，任憑午後淡淡的暖風變成此時清冷的夜風。
他突然有種惘然之感，就似看了一場人生起伏，有升起，便有落幕……
慢慢的，他閉上雙眼，半晌後，他若紅爐點雪，心開意適。
他緩緩拿起一旁的斬龍劍，沒有出鞘，就這般輕輕往前一推。
沒有什麼震動四方的異相，似乎只是這樣簡單的往前一推，可就是這輕輕一推，位於玉清殿的道玄，身處南疆的獸神，東海蓬萊的島主……都駭然的望向青雲翠坪方向。
明明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可他們都覺得那個方向有大恐怖，有能讓他們徹底隕落的東西。
萬幽玄似無所覺，將斬龍劍重新放回身旁，又開始靜靜的望著天際。
天暗了，他依舊坐在原地，靜靜的，似乎在等待什麼。
時間流逝，星月沒入雲層，他也隱於黑暗之中。
星暗沉，月隱沒。
夜色正淒涼。
忽然，輕輕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萬幽玄沒有回頭，仍是靜靜的坐在原地。
片刻後，一道紅衣身影在他身旁坐下，淡淡若天山雪蓮的幽香傳來。
萬幽玄沒有轉頭，唇邊卻露出笑意，輕聲道：「若璃，好久不見，我還以為你不來見見我了。」
白若璃坐下後伸了個懶腰，看了萬幽玄一眼便左手抱頭躺下，右手摺了根青草把玩，淡淡道：「老朋友將要大婚，我怎麼也得過來討杯酒喝喝吧。」
萬幽玄無奈的笑了笑，道：「昨日師尊才同我商議，怎麼今日你便知曉了？」
白若璃並未回答，但兩人耳邊卻傳來一聲輕笑，而後柔媚至極的聲音響起：「青雲門作為正道領袖之首，繼任者將要大婚，青雲山脈附近何人不知？今日一過怕是天下皆知！」
話音一落，一道同樣身著白衣的小白出現在白若璃身旁，對萬幽玄柔柔一笑後便輕輕坐下。
萬幽玄愈加無奈，小白出現在此，讓他有些話不好說出口。
白若璃似乎也看了出來，緩緩坐起身把青草放在小白的頭上，然後取出一道令牌激活，道：「討酒的事之後再說，我現在已遮掩我們的存在……這樣吧，你先說說你和那頭蠢龍商議了什麼，為你們收尾可是費了我與小白不少精力。」
萬幽玄點了點頭，將那日與龍君雪所談講述一遍，待白若璃與小白沉思許久後，又開口道：「若璃，龍君雪所言是否為真？」
白若璃回過神，輕輕點了點頭，道：「她所言不假，不過她對修羅界的謀劃連我也瞞過了，所以我不確定她如今是否真的不受修羅之力影響，可她又與我們如今的謀劃相似，我不知我們該不該配合她。」
說到這，白若璃望著天際重新出現的明月，沉默許久後才接著道：「幽玄，你覺得呢？」
萬幽玄皺了皺眉，同樣沉默了許久後才道：「我們可以配合她，但我們自己的謀劃不與她交匯，且我們還得防備她被修羅侵蝕的結果。」
白若璃眯了眯眼，似沉思片刻後，道：「好，聽你的。」
說完後，白若璃緩緩起身，轉頭對萬幽玄道：「幽玄，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不待萬幽玄回答，她縱身掠起至半空，而後迅速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天際。
小白見此，忍不住白了萬幽玄一眼，然後迅速跟上白若璃。
萬幽玄望著天際的兩道白光，深吸了一口氣後，輕聲道：「約定嗎？我又怎會忘記，只是……」
……
青雲山脈邊界，兩道流光落在邊界山巔，似乎在等待朝陽升起。
「若璃，你既通曉世間萬物，看遍人間生死，悟性遠勝於我，可你為何……為何看不透呢？這般任由自己心中自傷？」
白若璃轉頭看向小白，唇邊露出淡淡微笑，神色淡然無比，輕聲道：「小白，你錯了，我沒有自傷。」
小白楞楞的看著她，卻見白若璃抬頭望著初升的紅日，幽幽的接著道：「小白，你也歷經千年，更受過焚香谷鎮壓三百年之苦，想必當時你求的是參悟大道以求長生吧？」
小白點了點頭，道：「不錯，不僅當初，現在我依舊如此，狐族悟性不如人族，壽元不如神獸，且若不追求大道，我又能追求什麼？」
白若璃笑了笑，緩步走向崑崙方向，朝陽灑落在她如玉的俏臉上，讓她的清冷之感稍緩。
「小白，既然你都已知曉，那你告訴我，我為何需要追求長生？」
小白一時無言，只能安靜的跟上白若璃的腳步。
「我知道，且不僅是你，武羅她們也曾問過我，為何？不錯，我作為天地賞罰之主，通曉世間萬物的存在，只要潛心修習，脫離輪迴之事不難。在遇到他之前，我也是這般想的，只是如今……」
白若璃輕笑一聲，似是對小白，又似是對自己道：「可如果……如果讓我拋下七情六慾，心如明鏡一般脫離輪迴，榮升天界，那又如何是我想要的？」
小白喃喃道：「若璃，你……你怎會如此？」
白若璃無奈的搖了搖頭，看向小白，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方才我與他談論之事你也聽到了，」
小白長嘆一聲，道：「我知道你們心中同樣有這天下蒼生，這條路上有人相伴自然再好不過……可是，他過幾日便要同他師妹大婚了，你被世間萬物尊為白澤神尊，難道你不在乎這個？」
白若璃臉上的笑意消失，低頭沉默半晌後，她輕聲道：「我當然在乎，若有可能，誰不願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是他與他陸師妹在前，我又有何資格去想，何況將來之事又有誰能言清，只要他能等我，我便無怨無悔……」
小白深深的看著眼前這位如同琉璃般出塵的女子，她在朝陽下的風采令小白都忍不住心折。
半晌後，小白輕輕嘆了口氣，道：「我有些羨慕公子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