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們聊聊天……」夏淑瑩的苦悶多想找個人來傾訴啊,她沒有想到會是嫡弟候爺的妻子。
可是在婚姻中,說不清理還亂的事情何其多,鬱結苦悶的夏淑瑩看著空空如也的房子,早以心灰意冷,冷漠的開了口,輕聲細語,零零碎碎,仿佛說著別人家的事。
即便這樣,童玉錦還是從她的羅羅索索中聽出了些名堂,不過不是她家庭生活、夫妻相處的名堂,而是她對世事人情的冷漠和絕望。
聽得童玉錦深感無力,是啊,從外人的角度來看,她是開國公府的長女,雖然是庶女,那也是從開國公府出來的,日子應當風光和殷實,可是事實上呢,看著面色憔悴、衣著灰敗的夏氏,童玉錦再氣暗暗嘆口氣。
童玉錦靜靜的聽著,不時露出無奈或是微笑的樣子,做了個很好的傾聽者。
可是邊上的秋蓮急得直搓手,大娘怎麼不說呀,夫人能來,就說明是給你做主來了,你為何絮絮叨叨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你說呀,說呀,說姑爺不是個男人,為了其它女人,騙了你的兒子、你的妝嫁,騙得一件不剩,說呀……
童玉錦當自己沒看見秋蓮著急的模樣,輕輕的問道,「他們都搬走了,你現在有什麼想法?」
夏淑瑩雙眼無神的說道:「搬走就搬走吧,只要他感到好就好。」
童玉錦看著無所謂的夏淑瑩問道:「可你們還是夫妻?」
「夫妻?」夏淑瑩木然的抬了一眼,仿佛自言自語的說道。
「是」
夏淑瑩搖了搖頭:「就這樣吧!」
秋蓮實在忍不住了,跪到童玉錦面前,哭道:「夫人,請你幫大娘和離,拿回屬於大娘的一切,求求你了……!」
童玉錦點點頭,「我正是為此事而來!」
「夫人——」秋蓮驚喜的哭道,「夫人,姑爺他不是個好人,他太壞了……」
童玉錦問道:「他壞在哪裡?」
秋蓮回道:「他騙走了大娘所有的妝嫁,要不是還顧忌著候爺幾分,他會把大娘逼死啊,我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童玉錦吐了幾口氣,「沒敢把大娘逼死,是不是國公府每個節都有人來接姑夫人回娘家過節?」
「是,是,一年三個節,國公府都有人來接大娘回家過節,要不然,姑爺早就逼死大娘了!」
童玉錦點點頭,「我明白了!」
秋蓮眼淚汪汪的問道:「夫人,此事怎麼辦?」
童玉錦沒有回秋蓮的話,轉頭叫道:「大姐——」
夏淑瑩木然的抬起頭,兩眼無神的看向童玉錦。
「我帶你回府,至於你的嫁妝,我會一分不少的給你討回來!」童玉錦微笑著回道。
夏淑瑩輕輕的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有說。
童玉錦感覺到了夏淑瑩的冷漠,她似乎對拿回嫁妝並不熱心,為什麼呢?
童玉錦帶著夏淑瑩回到了開國府,和高氏一起安排她住到了出嫁前的院子,重新安排丫頭婆子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和病情情況。
從夏淑瑩的院子出來後,高氏的朝童玉錦尷尬的笑笑,「府里的事情太多、太忙,我……我並不知道她過得不好!」
童玉錦看了一下天空,然後對高氏說道,「夫人,沒有怪你的意思。」
高氏感激的一笑:「我知道,你一向通情達禮,我……」
「夫人,以前怎麼樣就讓它翻過去,以後還是讓出嫁的姑夫人們多回娘家走動走動。」童玉錦說道。
高氏回道:「是,是,我聽你的!」
童玉錦說道:「我讓候爺拔了些銀子給你,給每個出嫁的姑夫人送些消夏節禮。」
「好,好,我馬上就去辦,我讓我的大嬤嬤親自去!」高氏回道。
「辛苦夫人了!」
「不辛苦,那我去忙了!」
童玉錦這樣做,無非就是告訴姑夫人夫家,開國公府是在意、重視出嫁女兒的,別因為沒走到夏琰的門路,就怠慢了國公府的姑娘。
童玉錦頭疼的回到內院,陪孩子們玩了一會,朵朵問道,「母親,你這幾天怎麼不陪我們了?」
童玉錦「母親有些忙,可能要少陪你們一些,你怪不怪母親?」
朵朵天真的問道:「那母親忙什麼呢?」
「嗯……」童玉錦想了一下回道,「母親想幫一個跟你一樣大的孩子找到他母親。」
「啊……他丟了嗎?」
童玉錦點頭:「對,丟了!」
朵朵說道:「就跟小蝌蚪一樣找娘親?」
童玉錦回道:「對,可是他太小,需要別人幫助,你願意讓母親幫他嗎?」
朵朵大聲的回道:「願意!」
童玉錦親了女兒一口:「哇,我們的朵朵真乖!」她接著問向兒子:「天天你呢?」
天天想了一下問道:「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是個可愛的小男孩!」
「那母親,你快去幫他,等他找到娘親,讓他來跟我玩!」天天聲音不大,糯糯的回道,可愛的緊。
朵朵不高興了,說道:「你不是有我嘛?」
天天回道:「可你是女孩,我喜歡跟男孩玩。」
童玉錦眉抬了一下,她發現天天安靜的性格有些變化,他現在似乎更喜歡到院子瘋跑、掏螞蟻窩,他似乎越來越活潑,這真是個好現象,抱起他就親了兩口,「好兒子,母親,這就給你找玩伴!」
小朵朵吃醋了,「母親——」
童玉錦放下天天,又抱起朵朵親了幾口:「當然也給你找,給你找個小哥哥。」
「太好了,母親!」
兩個孩子並不懂成人世道,但他們有他們的世界,這就夠了。
童玉錦準備動作了,可從夏淑瑩的對話中她能感到,夏淑瑩並不想和離,那麼呂叢文占著她的妝嫁就是合理的,雖然嫁妝並不在原來的呂宅,為何這樣說呢,跟時下的法制有關,大陳朝(宋)的嫁妝是一個相當特殊的財產種類,嫁妝並不單獨註冊在妻子名下,官府要求財產都要以戶為單位登記在男戶主名下。雖然女方的嫁妝全部要登記在男戶主的名下,但是具體所有權仍然是女方的,女人在有生之年有權掌管它,死後給兒了、女兒繼承,如果在有生之年和離或是改嫁都可以帶走自己的嫁妝。
現在長姐並不想和離,那麼財產在男人手中就是合理的,既然是合理的,那怎麼才能拿回來了呢?
能拿回嫁妝無非就是兩種情況,一是和離,二是夫死無子,可是夏淑瑩不占任何一條。如果她去要妝嫁,還有一點,更讓人頭疼,那就是空掉的呂宅,這是夏淑瑩的陪嫁,而現在在文院路上的宅子是呂叢文後置的,屬於男方財產,按常理,夏淑瑩就應當搬到呂叢文的宅子才對,可現在的情況是——宅子住著呂叢文的寵妾,夏淑瑩住進去,合乎這個時代的行情,卻是童玉錦不能容忍的,倒底要怎麼做,事情才能達到各方面的平衡,又讓夏淑瑩不受傷害,而且受益最多呢?
童玉錦開始查找資料和典例,讓夏琰的另一個衛隊成員丁小四重新調查與呂叢文有關的一切資料。
文院路呂宅主臥正廳
婆子急急忙忙的到了正廳,連忙給廳上的主人行禮,呂叢文問道,「瑩娘來了沒有?」
老婆子眼珠子轉了轉,回道:「回老爺,那邊的夫人不在家。」
「不在家,去了哪裡?」
老婆子回道:「回老爺,問了鄰人,他們說好像看到開國公府的什麼夫人來過,把那邊的夫人接了回去。」
呂叢文吃了一驚:「接回開公國府?」
「小的是這麼聽人說的。」
邊上的姚娟秀聽了這話,說道,「夫君,那弘兒怎麼辦,他不肯吃飯?」
呂叢文說道:「讓大夫開點藥。」
「哦!」姚娟秀眉頭皺起,對下人說道:「你先下去!」
「是,夫人!」
等下人退了,姚娟秀問道,「文哥,她回府了,會不會……」
吃驚過後的呂叢文細細想了一會,輕蔑一笑,「不要擔心。」
姚娟秀說道:「也不是擔心,怕夏淑瑩狗急跳牆。」
「她要是會跳牆,早就跳了,別擔心!」呂叢文很瞭然的回道。
「哦,」姚娟秀想想說道,「我去餵寶弘了!」
呂叢文說道:「我請太醫院人開的藥你吃先著,說不定就懷上了!」
姚娟秀高興的說道:「我知道,我一邊吃藥,一邊身邊放個孩子,說不定今年就能懷上。」
呂叢文凝眉:「把孩子放在身邊有用嗎?」
姚娟秀說道:「你不記得了,我們縣裡好幾家都是這樣,抱了一個孩子回家,馬上就懷孕了!」
「好像是……」
兩人正說著話,外院門房來回稟,「老爺,開公國府的人求見!」
姚娟秀驚了一下,連靠到呂叢文的懷裡,「夫君……」
呂叢文愣一下,說道,「莫怕,聽聽他說什麼。」
「要是……」
「別慌,要是開國府管事,早就有事了!」
「哦!」
呂叢文說道,「讓他進來!」
「是,老爺!」
開公府的管事進來了,呂叢文一看,竟然是開公國身邊的管事,拱手問道,「夏管事好久不見!」
「呂大人好久不見!」夏管事客氣的拱了拱手。
「夏管請坐!」
「呂大人客氣了,小的帶句話就回!」
「夏管事請說——」
「呂大人,國公爺請你到府里坐坐。」
呂大人一聽這話,心裡有數了,肯定是自己婆娘回娘家告狀了,拱手回道:「岳父大人請我,我一定去!」
夏管事也不多言:「那小的就回去了!」
「來人,送夏管事!」
「是」
等夏管事走了後,姚娟秀問道,「要緊嗎?」
呂叢文皺了一下眉說道:「只要不是夏琰見我,都沒事!」
姚娟秀反問:「夏候爺會見你嗎?」
呂叢文恨聲說道,「他要是見我,我早就進翰林學士院了,何侄於在翰林院裡做個文史小官。」
姚娟秀也恨恨的說道:「就是,為了忌諱他,讓我在家鄉等你多少年?」
呂叢文溫柔小意的安慰說道:「讓你受苦了!」
姚娟秀嬌嘀嘀的回道:「只要文郎知道我的苦就好!」
「你在家稍安勿燥,我去見見岳山大人!」
「那你當心點。」
「既得不到實質性的幫襯,又沾不到他們的光,他們能把我怎麼樣?」呂叢文一臉輕蔑的說道。
「也是!」
開國公府
開國公叉著腰在童玉錦和高氏面前轉圈子,邊轉邊罵,「居然讓人欺成這樣了,也不知道回來說句話,活該讓人生吞活剝了,怪誰?」
高氏暗暗撇了撇嘴,我一個繼母不好找,你以為你一個父親就好找了,整天就知道逗雞溜鳥,親兒子找你都沒用。
童玉錦坐著沒吭聲,她從和開公國第一次、第二次的相遇的地方,就能判斷出,開國公是個不問世事的二世祖,大概是上輩子燒了高香,得了個有實力的兒子,重振了門庭。
童玉錦見開國公除了發牢騷就是埋怨,沒一句點到解決問題,無奈的吐了口氣。
高氏聽到童玉錦輕嘆聲,哼了一聲,「三郎媳婦,我過得什麼日子,你能明白吧?」
童玉錦笑笑,「母親辛苦了!」
高氏見童玉錦聽懂了,不知為何,有流淚的感覺,「唉,女人難啊!」
童玉錦聽明白了,男人沒用,女人難啊,這世事確實這樣,開口對開公國說道,「父親打算怎麼辦?」
開公國怒瞪著眼叫道:「怎麼辦,打斷他的腿,看他還敢不敢這樣待我女兒?」
童玉錦撫額,「打斷腿後,讓你女兒去伺候?」
「我呸,誰伺候他,趕緊和離,甩了這個沒良心的男人。」
「可是大姐為了孩子似乎不想和離,怎麼辦?」
「那受了罪,就是活該!」
「你……」連高氏都聽不下去了。
童玉錦說道,「這事子淳讓我解決,父親你有什麼看法?」
開國公府驚訝的問道:「子淳知道了?」
「嗯!」
「那你早說啊,就聽你的!」開公府仿佛一身輕鬆的說道。
童玉錦無語了,看看,這就是典型的遇事逃僻沒主見的表現,無奈的說道,「父親,等下呂姐夫來了,你不能發火,要好言好語的對他說,勸他把孩子送到姐姐身邊,歸還屬於姐姐的嫁妝!」
開國公叫道:「都壞成這樣了,幹嘛要對他好言好語。」
童玉錦無奈的解釋說道:「父親,我們先禮後兵!」
「行禮後兵?」
「對!」
「憑什麼,就他一個下等官僚子弟,一個不入流的小官,憑什麼讓一等爵府對他客客氣氣的,讓子淳端了他!」開國公吼道。
童玉錦翻了個白眼,「父親,要不事情讓你解決?」
開國公愣了一下馬上回駁道:「我嫌煩!」
「那你就聽我的!」
童玉錦的聲音透出嚴肅和不容分辨,開國公府心虛的揮了揮手,「知道了,先禮後兵!」
高氏看著平時溫柔、不問家事的童玉錦問起事了,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沉穩、練達,一句話就讓渾不吝的開國公國聽話了,暗暗想到,怪不得讓三郎敬著,真是個有本事的人,看來外面的傳言不虛,那這家她不當,還真是不想當,要是想當,自己可不是她對手,幾不可見的鬆了口氣,幸好她識大體不在意這些,否則自己和兒子們怎麼過。
呂叢文見到了開國公,說老實話,他已經幾年沒有正面和開國公及夏琰說過一句話了,自從他發現攀上的開公府並不能讓自己飛黃騰達後,他就放棄討好拍馬屁了,再加上夏琰對自己的親兄弟夏四郎等人也毫不手軟,他更歇了走開國公府的門路,每個節日相征性的來一次,除了點頭微笑一下,真是好幾年沒有說過話了。
開國公坐到正廳里,他上前行禮,「叢文見過父親!」
「不必多禮,坐吧!」呂叢文以為開國公見到他會大罵一頓,沒想到竟沒有,臉色雖不渝,但還是挺客氣,他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想好的措詞竟沒有用上。
開國公問道:「最近怎麼樣?」
「回父親,還好!」
「和翰林院的同僚相處的還好吧?」
「挺好的!」
開國公繼續問道:「我聽人說成侍讀要升遷了?」
呂叢文有些驚訝,面上不顯回道:「小婿並沒有聽說。」
「哦,你還在翰林院,不知道也正常!」
呂叢文感覺自己一口老血能被岳山氣出來,擠了擠笑說道,「是,父親!」
開國公問到了外孫:「寶弘還好吧!」這是媳婦讓他說的,說是暗示,讓他把孩子送過來,顯然,這個壞女婿並沒有聽懂。
呂叢文回道:「挺好的!」
開國公隨意的問道:「寶弘跟天天差不多大吧!」這實際上是暗示壞女女婿,你不送,我讓我兒子治你。
呂叢文沒聽出開國公話中的玄機,他不知道天天是誰,問道:「天……」
「三郎兒子的乳名!」開國公見呂叢文竟然不知道孫子小名,氣得語氣重了重。
呂叢文尷尬的拱了拱手:「原來是小世子!」
開國公氣得只好往下說:「夏家宅子你住不習慣?」
呂叢文還真跟不上開國公的思維,一會兒問官場,一會兒問兒子,這下終於說到宅子了,只見他眯眯一笑,「多謝父親,當年叢文初到京里沒有積蓄,大婚連個像樣的房子都沒有,住了淑瑩的陪嫁宅子,現在終於買了自己的宅子,不能再住到淑瑩的宅子了。」
「哦……是嘛!」如果不是童玉錦提醒自己,開國公氣得能跳腳,他娘的,有本事,你不要把宅子裡的東西搬走啊,奶奶的,氣死老子了。
呂叢文終於聽出開國公的怒意了,但他渾不在意,只要不和離,一切都讓人挑不出錯,輕輕一笑:「是,父親!」
開國公氣得直接叫道:「把小妾打發了,讓淑瑩回去住!」
「父……親……,那家那戶沒有小妾,是吧,就是淑瑩也是……」呂叢文也在官場上混了不少年,應對起來也是氣死人不償命,竟提醒開國公,他婆娘就是姨娘生的。
「混……」開國公想罵人,可是想著媳婦就站在屏風後面,壓著火氣說道,「也是,那你去見見淑瑩,她要是想回去了,你就帶他回去,要是不想,你就自己回去!」
「父親……」
「趕緊去吧,她在出嫁前的院子裡住著,病已經好了!」
「是,父親!」
呂叢文看著朝自己揮手的岳丈,心想,難道,他們還是不過問淑瑩的事,那為何無緣無故的見自己,狐疑的出了正廳,跟著小廝去了夏淑瑩的院子。
等呂叢文出了院子,童玉錦從屏風後面走出來,開國公叫道,「溫和細語的有用嗎?」
「好像沒用!」童玉錦回道。
「沒用你還讓我說」開國公氣得要死,挽袖一副想打人的模樣。
童玉錦吐了口氣,暗暗想到,呂叢文是真聽不懂,還是裝聽不懂,還是……她叫道,「來人!」
「夫人……」
「按布置好的做!」
「是夫人!」
開國公問道,「你想幹什麼?」
「試人心!」
「什麼意思?」
童玉錦沒有回開公國的話徑直出了院子。
開公國一頭霧水的站在廳里,「怎麼跟三郎一樣,神神叨叨的!」
在客廳外的主道上,有幾個侍衛正聚在一起,仿佛在說些什麼,他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有聲音傳出來,「鄧大人是不能跟剛才進去的大姑爺是同僚呀?」
「你傻呀,不都是翰林院的!」
「哦,也對。」
「你問這話什麼意思?」
「聽說鄧大人要升官了!」
「你怎麼知道?」
「單先生說的!」
「他為何對你說這事?」
「還不是鄧大人是夫人的舅舅。」
「那叫什么舅舅,就是相熟而以。」
「就相熟了,他也沾了我們夫人的光要升了!」
「升什麼?」
「翰林院編修。」
「去,正七品而以!」
「你懂什麼?」
「有什麼玄機?」
「玄機大了!」
「說說看——」
「翰林分兩種你知道吧?」
「知道……哦,我明白了,你是說鄧大人要入翰林學士院了!」
「聰明!」
「我想起來,翰林院編修主要是誥敕起草,有機會接觸內庭了,接觸內庭就有機會學習理政,鍛鍊能力、增長見識,然後……哈哈……我懂了!」
「懂了吧!」
幾個人仿佛注意到了呂叢文突然住了嘴,然後各自散開了。
呂叢文卻大驚,沒想到進翰林才三年的鄧如楊竟升到翰林編修了,突然想起剛才岳父一開始的問話,難道陳侍讀真要升官了?他抬頭看了看繁華如錦的開國府,果然是一等國公府呀,消息就是比別人快呀,根本沒有想到開國公的暗示,到底說他笨呢,還是聰明呢?
呂叢文已經沒心情呆在這裡,他想趕緊回去,回去托人找吏部杜大人,他在杜大人身上投資了不少,這次應當有希望了吧!
聽竹院
夏淑瑩沒有想到呂叢文會來,枯井無波的眼神亮了一下,可當她發覺呂叢文的不耐煩後,眼神又暗淡下去,低眉垂眼,「你來做什麼?」
呂叢文不屑的回道:「開公國府是我能隨便進的嗎?」
夏淑瑩聽懂了,「那你走吧!」
「是你讓我走的。」
「是我讓你走的!」
呂叢文正想著升官發財的事,根本不在意他婆娘什麼心情,當然,他有青梅竹馬,對這個開國公府的庶女本來就沒什麼感情,哄了幾年,發現她就是沒價值的庶女,早就放手了,說完話後,甩著衣袖頭也不回的走了。
童玉錦看著並沒有把夏淑瑩帶走的呂叢文,納悶的叫道,「難道他不想升官發財?」
夏琰不在家,單騰在書房,聽到童玉錦這話,笑道,「當然想!」
「我明里暗裡的暗示,他怎麼無動於衷?」
單騰倒是想到原因了,苦笑一聲,「夫人,你這小計謀怕是起反作用了!」
「反……」童玉錦認真的想了一下,拍了自己的額頭,「還真是……」
「夫人……」
童玉錦苦笑,「想不到子淳嚴於律已竟也有不好的時候。」
「夫人,事情都有兩面性!」
「是啊,都有兩性!」
童玉錦沒有想到,夏琰的高壓、不近人情的策略,竟讓這些姑爺走了其他門路,竟遠離了開國公府,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看來通過這途徑想讓他送回孩子,或是帶夏淑瑩回府是不能的了,那該怎麼辦?
京城某處
「事情怎麼樣了?」
下屬回道:「回王爺,開國府插手了!」
「情形怎麼樣?」
「夏候爺沒有出手,讓她婆娘出手了!」
王爺問道:「怎麼樣?」
下屬回道:「王爺,小候爺的夫人跟其他內宅夫人不一樣,她沒有冒然出手,事情沒有亂,我們沒機會下手。」
「是啊,夏候的小妻子不是凡人,她出手可能比夏琰出手更妥當,更漂亮。」
「王爺,那怎麼辦?」
「讓事情不妥當,讓他小妻子也辦不了!」
「是,王爺!」
王爺陰森森的說道:「一定要讓夏琰載個跟頭。」
下屬討好的說道:「王爺,小的們讓夏候爺爬不起來!」
王爺笑笑,「那敢情好,我就等著你們了!」
「是,王爺,你就看著吧!」
文院路呂宅
呂叢文回到府中,姚娟秀連忙問道,「怎麼樣?」
呂叢文回道:「能怎麼樣?」
姚娟秀問道:「他們沒把你怎麼辦?」
「嗯」呂叢文回答的漫不經心。
姚娟秀見呂叢文漫不經心:捶了他一拳:「你想什麼呢,是不是見到妻子心就軟了,要接她回來?」
「沒有的事!」
「那想什麼呢,我問你話,你都聽不到?」
呂叢文回道:「我聽到翰林院裡有調動。」
「真的?」
「嗯!」
「那你趕緊去問問!」姚娟秀興奮的說道。
呂叢文點頭:「嗯,那你去餵弘兒,我去杜大人哪裡一趟,希望我能進學士院!」
「老爺,那你趕緊去。」姚娟秀說道,「要不要帶飛錢去?」
「不急,我先去探探底!」
「行,老爺!」
呂叢文感慨了一句:「有銀子有門路就是好!」
姚娟秀笑道:「想不到她鋪子的收益這麼好,終於派上用場了」
呂叢文笑笑,「是啊!」高興的出了家門,去走門路了。
開國公府
夏琰見童玉錦把長姐接到家裡,自己泡到書房查典籍,忙得團團轉,問道,「怎麼樣了?」
童玉錦回道:「不太好!」
夏琰問道:「怎麼回事?」
童玉錦回道:「問題出在你長姐身上」
「她,有什麼問題?」
童玉錦嘆道:「她不想和離」
夏琰眉頭皺起,「這樣的男人要他何用?」
童玉錦說道:「也許是為了孩子!」
夏琰嘆了口氣,「要不直接把嫁妝孩子要回來!」
「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那你準備怎麼辦?」
「能怎麼辦,今天以父親的名義把呂叢文叫了過來,我從後堂偷偷看了看,此人靠不住!」
夏琰皺眉。
童玉錦又說道,「不僅如此,我設了個小小的局,想讓他把孩子送回來,或是把姐姐帶回去,結果根本不起作用!」
夏琰感興趣的問道:「什麼局?」
「針對他升官發財的心思設了一個翰林院有升遷的局,指望他來求你,然後看在這份上送回孩子或是帶回姐姐,先緩和一下姐姐的心,餘下的事,我再慢慢來,結果他根本沒心思送回孩子或是帶回姐姐,看來姐姐再和他生活在一起,已經沒有希望了,這人對姐姐根本無心,連利用都懶得用了!」
夏琰揪了一下眉心,「我知道!」
京城某大街
坐著馬車出門的呂叢文路過點心齋子停了馬車,讓貼身小廝去點心齋子買點心,車夫剛好拉馬繩往邊上再靠靠,結果對面幾匹馬呼嘯而來,撞到了停靠的馬,馬車的馬受驚,竟橫衝直接起來,奔跑中,拉著馬車撞到拐彎的牆角,馬車翻了,翻了的馬車還被受驚的馬拖著跑了好遠,直到巡街的衙役制服了馬,馬車才停下來,等停下來時,馬車內的人已經沒氣了。
「頭,人沒氣了!」
「趕緊報到衙門!」
「是」
當童玉錦聽到呂叢文被馬車摔死時,驚得張大了嘴,「什麼,竟……死了!」
夏小開點了點頭,「是,那幾匹騎馬的人,衙役沒有找到,現在還不知道是偶發事件還是蓄意事件!」
童玉錦不解的問道:「可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翰林院檢討能有什麼仇家?」
夏小開說道「這需要查。」
夏琰坐在書案後卻緊鎖眉頭一直沒有吭聲。
童玉錦問向他,「子淳,你怎麼看?」
夏琰才從沉思中清醒過來,「讓人查!」
「是,爺!」夏小開給童玉錦行了一禮後出了房間。
童玉錦卻啞然失笑,「我剛剛還在愁,這嫁妝和孩子如何合理的拿回來,現在居然出了這檔子事,倒讓我的事情簡單了!」
「也許不簡單!」夏琰意味深長的說道。
「……」童玉錦看著夏琰,跟著他皺起眉頭。
「按律法程序收回姐姐的財產!」
「嗯!」童玉錦點了點頭。
淮東東州府山陽縣
於文庭已經暗暗走訪了一圈東州八縣郡,也走訪了八個縣郡中的最大的幾個鄉鎮,發現這幾年風調雨順,出產還不錯,可是為何稅賦上不去呢?
他準備去會一會現任山陽縣縣令,剛剛出了客棧門,一個婦人打扮的女人抱著孩子站在客棧門口,見到於文庭叫了聲,「官人!」
於文庭開始還沒注意,等女人再叫時,他大吃一驚,「竟是你……」
「是,官人,終於回來了!」婦人溫柔的叫道。
於文庭不解的看了看她懷中的孩子,「我終於回來了,什麼意思?」
「官人,三年前,你忘了?」婦人嫵媚一笑。
於文庭兩眼一緊,銳光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