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涵:[倫勃朗式驚恐.JPG]
喻涵:你咋了?
沈暮揉了揉自己的腰窩,側身時牽到的膝蓋也跟著一陣發酸。
狗男人……
沈暮蹙眉累癱,在心裡怨念了某人三千遍。
她手指頭一個鍵一個鍵地戳屏幕:沒……你怎麼了?是秦老師來陪你緊張了嗎?我昨晚也是說完才想到。
喻涵:我……
喻涵欲言又止,聊天框一度死寂。
半分鐘後。
喻涵:罷了。
喻涵:我先緩緩,冷靜一下。
喻涵:[入棺.JPG]
她字裡行間都透著深深的絕望和無力。
沈暮以為喻涵還是對老師有著不可避免的牴觸,於是開始對她進行心理建設,告訴她秦老師多麼溫文爾雅,多麼平易近人。
然而喻涵回應個吶喊的表情包後就匆匆逃離。
沈暮獨自在被窩裡犯懵,隱約覺得不大對勁,可她對昨晚那邊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又不好胡亂揣測。
不過確定喻涵沒在難過,沈暮還是放心了。
臥室的門極輕地「砰」了一聲關合。
沈暮靠在枕頭上的腦袋下意識轉向後方,視線越過自己瑩潤的右肩,望向門的方向。
後一秒男人高峻挺拔的身影走出過道。
江辰遇托著一隻方形餐盤,黑色絲質襯衫的紐扣松著兩顆,休閒隨意又不斂英俊。
見她醒了,江辰遇彎了彎唇:「去刷牙。」
他走到沙發旁,將手裡的托盤擺到茶几。
和他四目相視一瞬,沈暮眸光又不經意掠到床頭櫃那條皺巴巴的領帶上。倏而回想到昨晚他百出的花樣,沈暮心一顫,涼涼的臉蛋一下熱烘起來。
沈暮正裹在被子裡羞臊,江辰遇已經回身過來,坐到了床邊。
江辰遇用指背蹭了蹭她的臉頰。
「還不想起?」
原先沈暮是有一肚的不滿要衝他發怨,但這會兒一瞧見他那張讓人想用姣好來形容的臉,她突然像條顏狗沒了脾氣。
賞心悅目是真理。
沈暮又軟又糯地哼哼兩聲,表示自己的不滿。
江辰遇俯身,薄唇貼到她耳畔,語氣輕柔:「再賴著早飯要涼了。」
他溫熱的氣息流淌過耳廓,酥得她想撓。
沈暮下巴往被裡收了收,含啞的聲音不由放軟:「……累。」
低悶出完聲,沈暮清了清乾涸的喉嚨,沙沙的很不舒服,她眉頭委屈地揪了揪:「我渴……」
江辰遇輕笑一聲,捏捏她臉,起身到茶几倒了杯清水後再回來,扶著沈暮坐起,親自將水餵到她嘴邊。
清茶浸流喉間,沈暮總算舒緩了些,她舔了下潤澤的唇瓣,剛睡醒的嗓音帶著甜懶:「膝蓋疼。」
沈暮含嗔帶怨地睨過去。
江辰遇看她一眼,慢慢露出瞭然於心的淡笑。
他將茶杯擱到床頭櫃後,不慌不忙掀開被子,目光落在豆沙色睡裙外,那微微泛紅的膝蓋上。
「對不起。」江辰遇溫柔地揉在她跪紅的部位,抬眸間望進她惺忪的眼底。
他笑了下,慢條斯理說:「沒把持住。」
這句話聲線低沉,又附著溫和的磁感,驀地撩起沈暮心尖的溫度驟升。
「噢……」沈暮扭過頭,紅著臉不搭腔。
江辰遇眉眼染著笑意,掌心輕輕地,像在摩挲暖玉:「這天氣沒法出去買藥,我先拿熱毛巾給你敷一敷。」
聞言沈暮愣了愣,腦中忽然浮現出她因做那事膝上的皮膚紅了點,就又是塗藥又是敷熱毛巾的浮誇畫面。
「不、不用。」沈暮想想還是避免得好,低咳了聲:「……也沒那麼疼。」
在他說話前,沈暮趕緊挪著下床。
「我要去刷牙了。」
然而她雙腳都還未落地,江辰遇就先一步抱起了她,走進浴室。
他似乎真將她當成病患,事無巨細地照顧。
沈暮到最後情難自已地乖順著,被欺負的帳都忘了跟他算。
今天不方便到公司,窩在沙發吃過早飯後,江辰遇便抱沈暮到書房,將她放在旁邊的搖椅里,自己坐到書桌前處理工作。
他工作時候總是很投入,容色靜默深沉,握在修指間的白金鋼筆在文件上流利書寫。
沈暮端詳他片刻,癟癟嘴,摟著抱枕低頭自己玩起手機。
惡劣的颱風天,屋外的風雨聲呼嘯怒吼。
大風強勁,卷著支離破碎的雨水,一陣又一陣地斜斜擊打在落地窗上。
書房陰暗,明明是白日卻開著最亮的吊燈。
「想做什麼跟我說。」江辰遇目光垂凝文件,語色溫情地分心一句。
「唔……」沈暮倦懶地應了聲,在柔軟的躺椅里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百無聊賴地滑著微博熱門。
刷到一條熱門微博時,沈暮潛意識停下。
【@八卦協會:來分享分享社死經歷,說出你的故事。】
社死……沈暮心底百般觸動。
沈暮看了眼熱評第一。
【剛剛想吃辣條,勇敢頂著颱風去對面超市,走到馬路一半連衣裙被風從腦脖子掀走了,上天了,看不見了,光天化日我果奔回家(微笑),奉勸沿海的諸位不要挑戰颱風的底線,穿裙不出門,出門不穿裙。】
回復的姐妹深表「同情」。
[乖,一輩子很快就過去了]
[9敏笑到打鳴]
[哈哈哈哈笑yue了]
……
沈暮慢慢往下看。
【謝邀,被前男友的性.感新歡刺.激到,在酒店喝了點小酒,斷片了,當著正經大叔的面月兌光了衣服,還攛掇他拍下來(我哭了,我裝的.JPG),就記得這麼多了,已購火星的票,等待移民】
此樓跟評。
[沒事的,下輩子注意點就好了]
[必須送你上熱一!]
[春晚沒你我不看]
[SRDS笑得我屁都要出來了哈哈哈哈]
……
這條的熟悉感撲面而來,沈暮疑惑了兩秒,但沒多想,她迫不及待開始敲字跟樓。
社死的經歷沈暮可太有發言權了。
她能列出一籮筐。
從砸腫鼻樑的視頻邀請,到那本《總裁老公輕點寵》,再到發錯語音叫老公,甚至後來被害轉錯的男人的口耑氣聲,等等等等。
沈暮回憶起這一系列的死亡經歷。
心想,她可真是堅強呀。
果不其然,她的評論迅速被往上頂。
[這特麼封神!見證愛情的開始!]
[握草差點給我人笑過去]
[如果社死一波就能認識帥哥,我願意!!]
[我靠我靠我靠,甜甜的戀愛什麼時候輪到我]
……
///
北城。
遠洲國際4103。
喻涵向劇組請了天假,此刻弱小可憐又無助地埋在床上,以頭搶枕。
「啊啊啊啊啊……」
喻涵絕望哀鳴。
這都造的什麼孽!
就在這時,門鈴聲突然響起。
八成是她的麻辣燙外賣到了。
喻涵瞬間收聲,秉著民以食為天的準則,轉眼拋開手機,奔向門口。
興沖沖把門打開的那一剎那,外賣小哥沒見著,精瘦高大的男人那張溫儒的臉倒先驟映眼帘。
喻涵渾身一震,倒吸口涼氣。
「秦、秦老師……」
秦戈上下打量了兩眼她的白T短褲衩,沉吟頃刻,體面地說:「收拾收拾,一起吃個午飯。」
「……啊?」喻涵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小暮說你喜歡排骨湯,特意讓我給你帶一份,昨晚酒店沒供應,今天帶你去吃吧。」
秦戈衣冠楚楚地站在她面前,言語有條不紊。
喻涵目露驚恐,忙擺手假笑:「不用不用!我點外賣了,不耽誤您時間。」
「別客氣了,我在一樓大廳等你。」
秦戈一向言出必行,答應沈暮的事就不會敷衍,所以這道排骨湯,他是一定要帶喻涵去吃的。
來回推拉幾句後,秦戈依然堅持,喻涵不好直說不想,只能硬著頭皮應下。
秦戈離開後,喻涵簡直無法呼吸。
她死死掐住人中緩過氣,雙手顫顫巍巍地摸過床上的手機,打開微博,在自己的評論下追評一句。
【抵死裝失憶,於是十分鐘後要和大叔一起吃午飯……問天再借一張臉(微笑)】
酒店附近有家頗為出名的中餐廳。
從南城到北城,秦戈是自己開車過來的,眼下去餐廳也方便。
喻涵一改往日豪爽的坐姿,在副駕駛座端端正正,但帆布鞋裡那不為人知的腳趾不停在摳。
她換了身黑T恤搭牛仔褲。
這已經是她出門帶的最端莊的衣服了。
喻涵死命回想昨晚攛掇他拍自己果照後的情況,但她徹底斷片兒了,丁點蛛絲馬跡都想不起來。
當然,喻涵是一口咬定自己忘了個精光,不可能告訴他,自己還記得那癲狂的前半段。
還有比這更社死的嗎?
她的經歷不配登頂熱評第一嗎?
喻涵在心裡冷哼,不服氣。
「那啥……」糾結老半天,喻涵終於吱了聲,試探他口風:「昨晚……沒給您添麻煩吧?」
昨晚她沒再繼續喪心病狂的舉動吧?
秦戈開著車,視線透過薄鏡片側望她一眼,又不慌不忙落回車前窗。
「女孩子出門在外,沒事少喝點。」
他斟酌著言辭說。
喻涵:「……」
所以他都看見了唄?
還不如直說,讓她死個痛快得了!
喻涵閉了閉眼,欲哭無淚。
隨後她又默默地開始咬牙切齒。
死渣男蔣路明,要不是他那新女友挺著個兇器逼逼叨叨,害她攀比心切,否則就是醉奶她也不能做出那樣的傻缺事!
///
當晚,書房。
江辰遇有個總部的電話會議。
吃過晚飯,沈暮休息了會兒後,就去到浴室想要泡個澡。
窗外的風雨依舊狂躁,浴室瀰漫一絲詭異。
沈暮獨自在溫熱香氛的浴缸里浸泡了不到十分鐘,被突如其來的一聲疾風呼嘯嚇得激靈。
浴室里暖霧渺渺,纏著燈光,烘出詭譎怪誕。
沈暮思維忽而擴散到先前在密室逃脫的情景。
恐懼因子蔓延,她害怕了。
沈暮忙探身摸過置物台上的手機,給江辰遇撥了通電話,可他不知在做什麼,遲遲無人接聽。
「嘩啦」一聲,沈暮倏地從水中站起來。
與此同時,書房。
江辰遇雙眸微闔,雙手交握著搭在桌面。
藍牙耳機里正傳來各部分經理的工作匯報。
江辰遇捏了捏高挺的鼻樑,沉穩的聲線不留情面:「江盛和徐氏合作十多年了,北城的項目也有足夠殷實的資金,我不在乎其中有多少效益,但至少讓我看到你們的價值,後天之前再做不出可行方案,負責的團隊儘早換人。」
「江總,這……」
沉沉的氣氛「砰」得被一聲開門阻斷。
江辰遇掀了掀眼帘,抬眸望過去,只見沈暮突然跑了進來。
她微濕的長髮散落肩背,身上只裹著一件他寬大的黑色襯衫,纖長白皙的雙腿下拖鞋都未穿。
江辰遇眸光暗動了幾分。
「你怎麼不接我電話……」
沈暮語調含著埋怨的嚶腔,碎步凌亂著跑到他面前。
她手指攥著身前鬆散的襯衫領口,雙眼朦朧水潤地凝視著他,委屈嗚哼:「我在浴室害怕,剛剛還找不到睡裙……」
江辰遇張了張嘴,一時沒說出話。
那邊已連接電話會議中的大夥也都驀地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