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鹿城夜晚,恢復了往日的喧囂熱鬧。
道路兩側霓虹燈閃爍,這場突然而至又戛然而止的大雨,完全沒有影響到這座城市的繁華。
限量版加長賓利線條流暢凌厲,在黑暗中如同蟄伏的凶獸。
司機恭恭敬敬的打開後車門:「太太,先生,請上車。」
商從枝禮服的裙擺極長,她提著裙邊,踩著高跟鞋的動作小心翼翼,生怕路邊的雨水濺到自個腿上。
乍一聽司機的稱呼,腳下沒踩穩,忽然一滑。
整個身子頓時往旁邊傾斜過去。
下一秒。
一雙溫涼的大手接住了她的手臂。
商從枝眼底划過一抹錯愕,呼吸間頃刻浸透著男人身上清冽的雪松香,冷淡又勾人,如同他這個人一般。
等反應過來,她像是被燙了一下,忙不迭地躲開男人攙扶,手腳利索的爬上了車廂最裡面,順便把落在後面的裙擺拽進來。
墨綠色的裙擺鋪散在黑色昂貴的墊子上,在黯淡光線下,搖曳著迤邐風光。
一坐穩,她就下意識的想要將十幾公分的高跟鞋脫下來。
美則美矣,可是穿著太累了。
白皙指尖剛覆在腳後跟上,忽然光線一暗,商從枝動作稍頓住,餘光一偏,便看到穆星闌已經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商從枝若無其事的坐直了身子。
雙膝併攏,小腿微微傾斜,動作優雅又淑女。
但坐著坐著,懶骨頭一樣又軟進舒服的真皮椅背內。
舒服的想要喟嘆一聲。
穆星闌目光又輕又淡的落在商從枝身上,見她只穿了一條單薄的綢緞長裙,露出來大片雪色皮膚,坐著時,兩條又白又細的長腿從開叉的裙擺中若隱若現。
不可否認的,這樣的商從枝是極美極艷的。
即便是慵慵散散的樣子,都極其能蠱惑人。
對上穆星闌那雙清冽透徹的眼眸,商從枝那股子舒服勁兒就散去了。手指勾起垂落在手臂下側的披肩,裹緊自己,才有了點安全感。
眼睫微微撩起,瞥他一眼:「看什麼看,沒見過仙女伸懶腰?」
現在見面非但不打招呼,裝陌生人,甚至連哥哥都不叫了。
穆星闌被她這理直氣壯的勁兒給惹的,不怒反笑。
「枝枝,三年了,你叛逆期還沒過?」
商從枝自從遇見他開始,一直隱藏的情緒差點隨著他這句話化為烏有。
他口中三年前的叛逆所指什麼,商從枝無比清楚。
她被父母當成掌上明珠嬌養長大,從小就長得漂亮,嘴巴又甜,無論是大人小孩都喜歡她,她想要什麼,都有人千方百計的奉上。
直到三年前,她十八歲那年,商從枝在自己家裡看到沐浴後的穆星闌,一下子像是開了竅,情竇初開,喜歡上了他。
再也沒辦法把他當成一個看著自己長大的竹馬哥哥。於是她努力追求他,想獲得『芳心』。
然而,當她鼓起勇氣向穆星闌表白時——
向來對她予取予求的穆星闌,頭一次不假思索的拒絕了她:「枝枝,你還小,不懂什麼是喜歡。」
為了向穆星闌證明自己不小,大膽又瘋狂的十八歲少女,偷偷去內衣店買了最性感的蕾絲內衣,外面只裹了一件到腳踝的長款風衣去公司找他,坐在穆星闌禁慾而冰冷的辦公桌上,一點一點拉下風衣拉鏈:
「哥哥,我不小了。」
當時穆星闌眼神,商從枝已經忘記了,但對他當時的反應。卻記得清清楚楚,甚至覺得自個的完美翹臀有點坐不住了。
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商從枝側眸看穆星闌那張清雋俊容,表情有些微妙。
這狗男人看著斯斯文文,一臉端方禁慾,實則不知道得多身經百戰才能有那種自制力。當年被自己這樣又純又欲,鮮嫩可口的小仙女勾引,才會冷著臉一本正經的把她風衣拉鏈拉上,然後揍了她的屁股——沒錯,他揍了十八歲少女的屁股!
商從枝斂了情緒,朝著他微微一笑:「青春叛逆期持續時間一般要六到八年,穆總連這點常識都不懂?」
纖纖玉指合攏,貼著精緻下巴想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哦~穆總距離青春期已經十幾年了,老男人了嘛,忘了也正常。」
「是我唐突了。」
「向您真誠致歉。」
小女孩是最懂得怎麼氣『老男人』的。
「嫌我老了?」
半響,穆星闌微涼的聲線在車廂內響起。
商從枝氣完了他,自個爽了。
所以當敏銳察覺到這問句裡面的危險性時,她裝作沒有聽到,不動聲色的岔開話題:「你準備怎麼搞那個沈檀寧?」
穆星闌將她一切動態收入眼底,忽然淡笑了聲。
不知道為什麼,商從枝覺得他這是在嘲諷自己岔開話題岔的太生硬。
剛要說話。
卻見穆星闌薄唇微啟,惜字如金來了一句:「交給律師。」
竟是真順著她岔開了話題。
就在商從枝眉心輕蹙,不滿意這個答案時。
坐在前方副駕駛位置上穆星闌的秘書秦祐解釋道:「商小姐,我們公司有全鹿城最優秀的律師團,絕對比穆二公子律所里的律師要厲害得多,征戰多年,從無敗績。」
「到時候讓律師團里只為我們穆總服務的頂尖律師為您效力。」
「您儘管放心!」
讓一個業界頂尖律師為她打這小小的誹謗案官司?
商從枝臉再大,都覺得這是大材小用。
卻見穆星闌從容坦然的坐在那裡,不否認秦祐的提議。
商從枝小聲吐槽了句:「裝模作樣。」
忽然發現外面風景去的方向似乎是往環山別墅的婚房方向,她警惕的坐直了身子:「送我去市中心公寓!」
穆星闌淡聲問:「有家不回,去公寓做什麼?」
商從枝理所當然的回:「我家在市中心公寓,去公寓不就是回家。」
穆星闌素來擅長情緒管理,且脾性從容內斂,心思極難揣測,一般不會破功。
今晚面對商從枝一次次的踩著他的底線蹦躂,直到這裡他終於快維繫不住表面溫和,眼神跟著沉下來:「一年了,還沒有在外面玩夠?」
商從枝捋了一下披散在肩膀上蓬鬆烏黑的髮絲,姿態明艷又風情,翹起唇角:「外面多好玩啊,跟那麼多類型各異的小鮮肉一塊拍戲一塊玩兒,再來十年我都玩不夠。」
穆星闌素來清冽的眼眸染上了幾分深邃,靜靜地凝視著她,像是看一個不讓他省心的小孩:「枝枝,你是對這段婚姻有什麼不滿意嗎?」
商從枝歪著頭,朝著他無辜的笑:「沒有呀。」
一聽就是敷衍的,話音落地,車廂內氣氛跟著仿佛凝固了。
穆星闌眉間的褶皺深了兩分,一時沒有說話。
這幾天公司事務繁忙,他睡眠不超過五小時,而今晚恰逢穆明澈來公司,作為公司第二大股東,穆二公子當然要經常巡視,其實就是閒著沒事找他哥玩。
穆星闌恰好聽到商從枝出事,便放下一堆工作,親自前來幫忙,順便把她逮回家。
而商從枝並不領情的樣子,側眸時,倒是注意到他皺起的眉骨,下意識習慣想要幫他去揉。
可剛動了一下,立刻像是想到什麼一樣,若無其事的將微抬起的手收了回去。
穆星闌幾乎難以維持溫和皮相,嗓音從他喉間低低溢出:
「所以,你是對我這個丈夫有什麼不滿?」
「還是說,已經忘了我們是夫妻的事實。」
商從枝指尖去勾著發梢,忽然一頓,解讀了下男人的話,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眯起凝視著他,似笑非笑地問:「穆總這是在提醒我履行夫妻義務?」
說話時。
原本在腳尖搖搖欲墜的高跟鞋,被她靈巧的腳踝一甩,兩隻瑩白如玉的腳掌便露了出來。
如珍珠一樣漂亮精緻的腳趾上塗著櫻花粉的指甲油,在昏暗的車廂內,顯得尤為妖冶勾人。
尤其是。
她那雙不安分的腳尖,順著男人筆挺的西褲,鑽了進去。
一下又一下的摩挲著男人溫熱的皮膚。
商從枝一雙桃花眼上揚,眼底有挑釁,有肆意,仿佛篤定了他不會應一樣。
畢竟——
車|震這種破尺度的姿勢,對於一位端方君子來說,確實挑戰性太強。
「加上脫衣服,穆總十分鐘應該就夠了吧?」
商從枝故意算了一下時間。
「嗯,那麼我們,速戰速決。」
速戰速決這四個字,被那雙柔軟紅唇刻意的加重了讀音。
前方司機跟秦祐恨不得自己此時聾了算了。
為什麼要聽到這種會被殺人滅口的秘密啊!
穆星闌平靜的看著她胡鬧,仿佛一個清高出塵的聖僧,面對小妖精的勾引,依舊能坐懷不亂。
就在商從枝覺得這裝模作樣的狗男人太過無趣時,忽然。
聽到他清清淡淡的聲音響起:「你們先下去。」
車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停下了。
司機跟秦祐忙不迭的往下沖,生怕遲了一步要被滅口。
商從枝腦中警鈴大響,收回了自己作妖的腳尖,單手提著兩隻高跟鞋,就要推車門,假裝自己也是穆星闌口中『你們』的成員之一。
沒等她白細的手指碰到車門。
一道清晰的按鍵聲響起,商從枝整個身子跟著驚顫了下。
剎那之間,車門,車窗,全部被鎖——
偌大的車廂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某種被獵物盯上的危險感悄然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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