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下意識看過去。閱讀
入目便是商從枝褪去顏色的臉蛋,墨鏡都擋不住的蒼白如紙。
來不及撿起地上的傘,連忙扶住商從枝:「枝枝,你沒事吧?」
下意識握住商從枝的手指,卻發現,入手冰涼。
雖然到了秋天,但也不至於冰涼成這樣。
商從枝定了定神,彎腰撿起地上的傘,從側門出去:「我們走吧。」
「不過去嗎?」小棠見商從枝走得很穩,略鬆一口氣,卻詫異的看向穆星闌那個方向。
這不像是平時小祖宗的作風啊。
之前宋煙跟穆總喝個茶,旁邊還跟著一群人,小祖宗都要去搞事情宣示主權。
現在偶遇穆總與長得很漂亮很溫柔的女性私下見面,枝枝居然就這麼走了。
而且剛才好像還被嚇到了一樣?
小祖宗會被嚇到?
天方夜譚!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知道走出酒店,商從枝總算能感覺到自己可以呼吸了。
她閉了閉眼睛,抬眸看著上午的陽光。
沒有夏天那麼灼熱刺眼,但久久凝視時,還是會讓眼睛酸澀。
涼風一吹。
整個人都清醒多了。
她沒有回頭,直接順著街道往東邊熱鬧喧囂的步行街而去。
小棠看商從枝跟沒事人似的逛街,卻覺得更不對勁了。
「枝枝,你傘沒打……」
「哦,忘了。」商從枝看著被她捏在手裡的傘,因為用力的緣故,向來瑩潤的指甲都隱隱泛白。
她下意識鬆開傘。
卻又差點把傘掉了。
幸好小棠及時接住:「枝枝,你到底怎麼了?」
「今天真的很奇怪。」
「剛才在酒店,你居然沒有上去就是干……現在還心不在焉的。」
「那個跟穆總站一塊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何方神聖?
商從枝想起剛才看到紀迦舒那張臉,就想到自己這一場婚姻是偷來的。
偷的還是紀迦舒的。
向來肆意張揚的面龐上,難得出現一抹茫然。
站在熱鬧的街道上。
卻感受到了一陣寒冷。
肆意侵襲入她的骨髓。
讓商從枝忍不住抱了抱手臂,「小棠,我好冷啊。」
小棠感受到陣陣微風徐徐。
浸透著秋天的瑟瑟涼意,但畢竟是上午,有溫暖的陽光,根本算不上冷。
目光落在商從枝一身輕薄布料的長裙,肩膀上大片雪白的皮膚露出來,小棠連忙握住她的手:「我們先去咖啡店裡坐坐吧。」
枝枝這個樣子,萬一被路人拍到,還不知道要上什麼奇怪的熱搜。
商從枝像是木偶一樣,任由小棠把她帶到了咖啡店包廂內。
畢竟是影視城,演員明星頗多。
所以就算是咖啡館,也設置了私人包廂,大大保護了明星的隱私。
當店員看到摘下墨鏡後的商從枝時,也只是驚艷了一秒。
依舊能保持冷靜的情緒給他們上了咖啡與甜品。
甚至就連小棠要求關閉空調時,也沒有露出什麼疑惑表情。
商從枝雙手捧著溫熱的馬克杯,無意識的抿了一口咖啡。
「燙!」嚇得小棠連忙將咖啡杯奪過來。
咖啡濺了一點出來,燙的小棠手背都微微泛紅。
可想而知,剛才被她喝進去會有多燙。
小棠急的手忙腳亂:「快張開嘴,我看看有沒有燙起水泡。」
商從枝紅唇緊抿著,因為剛才抿了口咖啡的緣故,被滾燙的咖啡燙的唇色嬌艷欲滴。
比塗了正紅色的口紅還要艷麗。
卻讓小棠更害怕了。
因為今天枝枝沒有塗口紅,為了低調出行,她只薄塗了一層無色的潤唇膏。
唇瓣都紅成這樣,裡面得什麼樣。
就在小棠準備去找服務生要藥膏時,商從枝終於鬆了唇瓣:「沒事,不疼。」
「你那麼嬌氣,平時水溫稍稍熱一點都不碰的。」
小棠都要急哭了。
大概是看到小棠為自己著急,商從枝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對上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真沒事。」
「給你看,別哭了。」
她皮膚嫩,唇色看起來嚴重點。
然而當小棠看到商從枝張開的唇瓣後,淚珠子一串一串的滑下來。
「不行,得去醫院。」
嘴裡面燙的破了皮。
蘇斂不在,商從枝受傷,小棠覺得自己不能哭唧唧。
要冷靜下來。
冷靜冷靜。
去要了藥膏,先緊急處理了一下。
然後才給楊續打電話,讓他和司機一塊開車過來接她們去醫院。
商從枝覺得她大驚小怪。
不然怕疼的她,怎麼感覺不到一點點疼呢。
太誇張了。
但是見小棠那麼緊張著急的樣子,商從枝沒有多說什麼。
……
酒店內。
被商從枝放假的楊續還沒打完一局遊戲呢。
就聽到商從枝被燙傷的消息。
差點從沙發上蹦起來。
一邊往樓下跑,一邊給司機打電話。
甚至都沒有看到在一樓休息區的穆星闌。
倒是穆星闌,看到了楊續急沖沖跑出去,眉心輕輕一蹙。
楊續素來沉穩,不然也不會將他派到商從枝身邊當助理。
現在這麼著急往外跑,難道是枝枝有什麼事?
紀迦舒看到穆星闌溫淡從容的面龐難得泄露一絲情緒,忽然柔聲問道:「是你的小青梅有什麼事嗎?」
穆星闌下意識看向她。
似乎沒料到她會猜得這麼清楚。
紀迦舒微微笑了笑:「認識你這麼長時間,除了你的小青梅,還有誰能讓你露出其他情緒呢。」
穆星闌自小肩膀上便承擔著家族榮耀與重任,當初曾奶奶教他的第一節課就是喜怒不形於色,穆星闌學的很好。
小小年紀,便已經讓人看不出他的喜怒了。
隨著年齡增長,更是如此。
唯獨面對枝枝的時候,他才會不受控的表露任何的情緒。
枝枝是他一生的意外,也是他的驚喜。
穆星闌清雋如畫的眉眼淡淡的看著紀迦舒。
毫無被她看穿心思的心虛。
更沒有否認。
紀迦舒側身讓開了路:「快去看看吧。」
「我記得那是個漂亮又嬌憨的小姑娘,她需要你。」
穆星闌刻在骨子裡的禮儀教養讓他隨意頜首:「那麼,告辭。」
紀迦舒:「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呀,穆星闌。」
穆星闌想的是家裡那個小朋友出了什麼事情。
他有預感。
一定是出事了。
哪有心思去聽紀迦舒說的什麼話。
倒是紀迦舒,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停頓了幾秒。
然後慢慢在沙發上坐下,撫平了裙擺上並不存在的摺痕。
酒店外,穆星闌一邊給商從枝打電話,一邊往停車場走去。
卻發現電話打不通。
只好給楊續打電話,他電話又在通話中。
足足三分鐘,楊續才接通電話:「穆總,小老闆燙傷了,我們現在正在去醫院路上。」
穆星闌放在方向盤上的指骨陡然一緊。
「燙到哪裡了?嚴不嚴重?她哭沒哭,開外放,我跟她說幾句話。」
楊續看著商從枝靠坐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開了外放。
「小老闆傷到嘴巴了,可能不能跟您說話。」
「你放心,不算嚴重,她也沒哭,非常堅強。」
連吭都沒吭。
而且聽小棠剛才說,要不是她非要讓小老闆張開嘴看,還不知道裡面燙起密密麻麻的水泡了。
而且小老闆還一副沒事人似的。
穆星闌聽他說商從枝是因為喝太燙的咖啡,才燙到起水泡。
忍不住抵了抵額角。
又心疼又想打一頓。
想到她此時應該疼的委屈,穆星闌壓住了情緒,讓自己嗓音保持平靜:「枝枝,舌頭不要總是碰水泡,免得水泡破了感染,我現在在去醫院路上,別怕。」
聽到穆星闌的話,商從枝原本微微閉上的眼眸終於睜開了一點。
在來的路上?
那紀迦舒怎麼辦?
商從枝下意識想要抿唇。
下一秒。
便聽到小棠嘶的一聲:「啊呀別碰下唇啊,都破皮了!」
商從枝從喉間嗯了一聲。
她也感覺到疼了……
方才感覺不到,大概是疼的麻木了。
原本沒什麼情緒的桃花眸沁出了一點生理淚珠。
好疼啊。
真的好疼。
嘴巴疼,舌頭疼,渾身都疼。
小棠連忙哄她:「別哭別哭,很快就要到醫院了。」
「等會就不疼了。」
商從枝閉著眼睛,試圖將紀迦舒跟穆星闌的身影驅逐出去。
偏偏他們就跟長在她腦子裡似的。
怎麼都趕不走。
她曾經試圖忘掉紀迦舒這個人,拼命的想要忘掉這一切。
可當紀迦舒重新出現在她面前時,商從枝才發現,有些事情,不是她想要忘掉就不存在的。
如果不是她,現在紀迦舒跟穆星闌大概已經結婚,或許連孩子都有了吧。
商從枝緊閉的睫毛輕顫,現在紀迦舒是想要奪回來原本就該屬於她的一切嗎?
聽到手機傳來的細微聲音,穆星闌溫沉的眉眼深折,邁巴赫在路上開得飛快。
他運氣好,一路皆是綠燈,等抵達的時候,恰好在醫院門口與商從枝他們碰上。
看到被小棠扶著的纖細身子。
穆星闌直接將商從枝打橫抱起。
長腿一邁,直奔早就讓人找好的醫生診室。
商從枝都沒回過神來,整個人已經騰空被抱起來。
本能的抗拒。
但在聽到男人紊亂的心跳時,忽然僵住了。
穆星闌垂眸看她,見她一張小臉毫無血色,唯獨那張唇瓣殷紅,還隱約泛著紅腫血絲,教訓的話一下子噎住。
只剩下滿腹心疼。
「你呀。」
男人向來清冽磁性的嗓音,大概是因為從停車場跑過來的緣故,此時透著低低的沙啞。
商從枝沒有說話。
也沒有看他。
只安靜的靠在他懷裡,也不哭也不喊疼。
仿佛一尊沒有了靈魂的瓷娃娃。
等醫生給她處理傷口的時候,忍不住說:「第一次碰到被咖啡燙成這樣的,你喝的時候就不試一試溫度嗎?」
「這幾天用吸管吃點流食吧,不要碰到了。」
「這個藥膏,一天三次到五次,塗上會自從成膜保護口腔。」
「小姑娘以後要注意點,你這皮膚薄,口腔也比常人要敏感,小心著。」
這期間,穆星闌一直握著她的手沒有鬆開。
怕她疼的傷到自己。
卻沒想到,原本怕疼的小姑娘居然一聲不吭。
連眼淚都沒有流一滴。
等離開診室時,穆星闌重新把她抱起來。
商從枝才說了第一句話:「你怎麼來了,不是要談工作嗎?」
說話時,她睫毛低垂,沒有看穆星闌的眼睛。
穆星闌抱著她往外面走,聽著她因上了藥而含糊的說話聲:「談完了。」
談完了?
跟紀迦舒嗎?
穆星闌見她興致不高,以為是疼的。
為了轉變她的注意力,穆星闌想了想說:「這次談合作的人你也認識,是紀迦舒。」
「還記得嗎?」
商從枝大概是沒想到穆星闌會直接把紀迦舒說出來。
按理說私下跟舊情人見面不得瞞著老婆嗎?
穆星闌這是什麼套路?
商從枝錯愕的看著他。
水潤的眼眸睜的圓溜溜的,原本低迷的樣子倒是消散了幾分。
穆星闌想到以前商從枝見到紀迦舒的時候,每次都是活力四射。
沒想到時隔了這麼長時間,紀迦舒的名字還這麼好用。
「我不記得了!」
大概是說得急了,她倒吸一口涼氣。
好疼……
「別說話了。」
穆星闌無奈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毛毛躁躁。」
喝咖啡都能燙成一圈水泡。
「不過是離開了一小時,你就能把自己燙成這樣,以後是不是我一秒都不能離開你?」
穆星闌見她總算是有點精神了,心裡倒是略略放鬆幾分。
也有心思教育她。
見她張嘴要說話,穆星闌在她之前說:「既然你不說話,就當是默認了。」
「那我以後寸步不離的跟著你,你不許嫌煩。」
商從枝腦子裡亂七八糟的。
一邊是穆星闌溫柔的威脅,一邊是紀迦舒溫柔的討債。
啊啊啊!
真的煩死了!
穆星闌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害得她心又亂了。
明明之前都下定決心不再喜歡他了,他愛喜歡誰就喜歡誰。
可偏偏,穆星闌表現的一切都是喜歡她的樣子。
真的是喜歡她嗎?
*
商從枝一回到酒店。
就看穆星闌拿著手機打電話。
穆星闌打完電話,便撞上了商從枝的視線。
「是蘇斂。」穆星闌從柜子里找出商從枝平時洗澡後穿的睡裙,內褲,隨口說,「你去醫院被人拍了,讓人截下來。」
其實去看燙傷並不是什麼值得上熱搜的話題,奈何會有媒體胡編亂造。
畢竟你路過婦產科門口,都能看圖說話編造出一個當紅女明星流產或者懷孕的小故事。
更何況商從枝還是被穆星闌抱進醫院的。
商從枝哦了一聲。
沒想到他還能細心的想到這麼多事。
一直到洗完澡。
穆星闌拿著棉簽跟藥膏,坐在沙發上:「過來,再給你上一次藥。」
商從枝猶豫兩秒。
在穆星闌目光下,慢騰騰的走過去坐下。
她傷口很疼。
如果沒有看到紀迦舒的話,商從枝大概早就疼的跟穆星闌撒嬌了。
穆星闌上藥的時候還問她:「今天這麼乖?」
燙了不哭也不鬧。
也沒有要抱抱哄哄。
就連塗藥的時候,也沒有鬧著不塗。
乖順的不像是她平時的小祖宗作風。
非但這次乖。
甚至於從受傷那天開始,一直到傷口好了,她都是對他客客氣氣的樣子。
穆星闌原本以為她嘴裡有傷口不愛說話不愛笑。
可等到她傷口好了,還是不愛說話。
日常除了拍戲,就是回酒店,兩點一線。
直到有一天,穆星闌去保姆車開了個視頻會議。
再回到劇組時,看到商從枝跟隔壁溫若禮笑盈盈地討論劇本,忽然反應過來,她不是不愛說話不愛笑,是不愛跟他說話,不愛跟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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