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牙尖嘴利,慕妄生,你果然跟你師父陵遙一樣,看著便讓人生厭!」鰣
師修齊勾唇冷笑,眸中帶著股幾近執佞的輕蔑與癲狂。【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哦,是嗎?多謝誇獎。」認真打量著這所地宮的慕惜辭聞言漫不經心地一掀眼皮,就手卸下了腰間火銃,這東西一時半會還派不上用場,她這會子帶著它只會束縛了手腳,倒不如先放地上。
——左右那銃膛子裡沒放鉛丸,師修齊也不知道這玩意到底該怎麼使喚。
小姑娘如是想著,一面垂眼細細瞅了瞅地上由磚石勾勒出的繁複花紋,來時走過的那條密道,早在她踏下最後一級台階的剎那便被人封了個徹底,看樣子這瘋老道今兒是打定了主意要與她決一死戰。
「想不到師先生還挺了解我師父的——二位以前認識?」慕惜辭隨口問道,繼而舉目望了眼頭頂的穹隆。
那地宮的藻井(天花板)被人仿造成了天幕,數百顆玉珠裹著金絲被人嵌進了石壁,勾勒出一張完整的星辰圖譜。
這星辰圖譜,再搭上地上的那些四靈符文……鰣
這便是,三垣四象二十八宿。
一宿設一陣,一垣布一局,二十八道陣法配合著三垣陣局,又共同構出了四象五方,一處天地。
——好大的手筆。
小姑娘眯了眯眼,一手悄然掐了個劍訣——怪不得那師修齊敢將祭天陣勢的陣心乾脆設在了自己身上,原是他在這不接天的地方,用著陣法配著星圖,硬生生又造了個「天」出來。
如此,只要他安生站在地宮正中的紫微垣處,便能避開天道的巡察,成為這片「天地」之內絕對的中心,為眾星環拱護佑,是天道之下的第二重「天道」。
而被他設在粟源城中的那十三道祭天陣勢,所祭的,自然也就是他這個「天」了。
至於她現在縮在的位置……鰣
慕惜辭上下對照著飛速瞄了瞄——嘖,虛危(星宿名)之間……危月燕與虛日鼠,這倆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星官。
偏生她現在還不敢輕舉妄動。
「何止是認識。」師修齊聞言輕嗤著高吊了眉梢,搭在拂塵的指尖不著痕跡地微微一蜷,小姑娘只聽得耳畔無端傳陣細碎的「窸窣」之聲,立時有無數蠱蟲順著那地宮磚縫石隙里破土而出!
嘖,這輩子她最討厭蠱蟲了。
慕大國師跳著眉心扯了扯唇角,遂足尖一點,翻手橫腕,凌空揮出了一劍,那劍風掃開了蠱蟲露出了龜蛇(玄武,此處指地上的玄武符文)的腰腹。
小姑娘瞅著地上的那一線軟肉驟然凜冽了眉眼,而後捏著劍訣,身形一墮,猛地將那青鋒杵上了玄枵(音「蕭」,玄枵指虛宿,在玄武正中)!
「吱!!」鰣
悽厲的幻鳴乍響耳畔,即刻便有裂痕爬上了玉珠,方才尚堆疊成山的蠱蟲霎時如潮水般退去,師修齊瞧著那神態自若的玄衣姑娘,抬手撫了把掌中拂塵:「不錯,有點本事。」
「不過,你這點道行,比著你師父可還差得遠了。」
「從剛才起我就發現了,師修齊,你怎麼這麼愛提我師父。」慕惜辭聞聲皺了皺眉頭,負手提劍踏上了天節(還是虛宿),此處離著紫微尚有五十丈遠,她想逼入三垣之地,至少得先破了九野(由二十八宿分出來的九方九天)。
眼下,玄天尚有女、危,室三宿,她少說還得砍一隻危月燕。
「你該不會是對我師父……」求而不得?一眼萬年?念念不忘?抱憾終生?
小姑娘滿目狐疑地上下掃視著師修齊,後者被她那怎麼說都不太健康的眼神盯得後背陣陣起了毛。
氣惱之下他恨恨甩著拂塵點起了危室二宿,原本退去了大半的蠱蟲在須臾之間便重新堆成了座座小山,那蟲山又被煞氣縈滿:「收起你的胡思亂想!」鰣
「老夫當年不過是見陵遙道行非常,猜他身上大抵有那遺失已久的登仙之法,起過轉拜他門下的心思罷了!」
「喔,你一定會失敗的。」慕大國師閒閒抖眉,順手從袖子裡掏了把硃砂黃符,宣紙飛揚紛如落花,小姑娘的聲線平靜萬分,「畢竟我師父干不出跟人搶弟子的事兒。」
「我流雲觀,更是容不下你這等心術不正之人。」慕惜辭道,言訖立腕掐訣,引燃了漫天符火。
那火色躍動著吞噬了蟲山,她全神貫注地盯緊了山中怨煞,某一息倏然倚劍點地,縱身翻出了玄枵!
「呴——」(音「吼」,擬聲詞不需要在意)
在她落地蹬上女宿的一霎,兩道由怨鬼幻化而成的星官影子登時現在了天節之地,小姑娘淡漠萬般地掃了眼那偽作的危月燕與室火豬,掌中劍花一挽,劈手攻上!
「心術不正……心術不正!陵遙也好,師父也罷,你們一個個的,憑什麼都說我這是心術不正!」鰣
師修齊恨聲暴喝,慕惜辭眼前那兩個偽星官的身形應聲暴漲了三倍不止,小姑娘看著那兩隻怨鬼悵然嘆息一口,認命地多摸出來把破厄黃符。
「老夫追求長生大道有錯嗎?老夫想要像古籍里的仙人們一般羽化飛升有錯嗎?!」灰袍道人猙獰著麵皮拔高了音調,慕惜辭方才的那句「心術不正」好似無意間扎中了他的肺管,教他陡然泄出了滿腹的話來。
「慕妄生,我問你,這世間修行之人,有何人不嚮往那登仙大道,又有何人不想求得長生!」
「何況老夫奇才天縱,三歲上山,十歲閱遍山中藏書!旁人終其一生都未必能修得的境界,我在二十歲那年就已輕鬆跨過,其後十餘年老夫將天下的風光覽盡、閱遍紅塵,做絕了世間千萬種善事,離著那傳說中的『煉虛合道』也只剩了一步之遙——」
「一步,我已摸到了飛升的門檻,只差那麼一步便能破境登仙!」
「可是慕妄生,你知道嗎?就在我離著長生只差這一步之遙的時候,師父他卻突然告訴我,我三缺犯壽!」
「三缺犯壽,命定早夭,縱然我能立下救世的功德,再配上玄門的養命之法,也註定活不過古稀。」鰣
「他跟我說這話的時候,我已經快四十歲了,可我那時身上攢下的功德,還不夠我再多活十年!」
「於是我面前便只剩了三條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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