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機廳的電視裡,正在緊急插播平涼山地震的情況。
這場地震來得猝不及防,山里村子的房屋大半倒塌,且時間發生在晚上,大部分村民都被壓在了廢墟之下,傷亡難以估計。
距離山村最近的鎮子已經派遣了消防救援隊趕往各村進行緊急救援,但是由於信號的中斷,目前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
謝隨躬著身子坐在候機廳椅子上,手肘撐著膝蓋,緊緊握成了拳頭。他緊盯著電視屏幕,雙眼血紅,太陽穴青筋凸了起來,一跳一跳的。
戴星冶走到他身邊,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才稍稍回過神,大口地呼吸著,窒息感逼迫著他的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抽搐般的疼痛。
戴星冶剛剛打了租車電話,租到了一台越野,待會兒落機之後,能直接開車進山里。
「別擔心了,大小姐不會有事的。」
戴星冶以為謝隨的女朋友就是寂靜,他掏出煙遞給他,安慰道:「這些有錢人都會去廟裡請供奉,給小孩積福報。寂靜可是寂家的掌上明珠,福澤深厚,沒那麼容易掛掉。」
謝隨走到吸菸室,摸出打火機想點燃,可是他的手總是控制不住地顫抖,點了好幾次,火苗都被他抖滅了。
可他的小白是個沒人庇佑沒人疼的小可憐啊。
謝隨恨不得自己苦難一生,將此生全部的福報都給她,只為她求一個…平平安安。
戴星冶看著謝隨手都他媽抖得不行了,他連忙給他點了煙,又將剛剛泡的方便麵遞給他——
「放心吧,咱們這麼急吼吼地趕過去,應該能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你撐住啊,別還沒到災區呢自己先垮了,說不定咱們還要一起幫著救援的。」
謝隨聽進了他的話,顫抖的手接過了那碗方便麵上,顧不上滾燙的熱溫,大口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看他這樣,不像是吃飯,倒像是機械地往肚子裡塞東西。
戴星冶從來沒見謝隨慌成這樣過,那雙血絲滿布的眸子宛如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般。
究竟能有多絕望,才會變成現在這不人不鬼的模樣。
**
黑暗,周圍靜得讓人害怕。
寂白恍恍惚惚睡去又醒來,摸出手機看著手機時間,現在是凌晨四點,手機屏幕顯示依舊沒有信號。
「姐」
她喚了寂靜一聲,良久,沒有人回應。
寂白慌了,她爬到寂靜身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嗓音帶著恐懼的顫慄:「姐,別睡,求你了,快醒醒。」
她眼淚控制不住地掉了出來,「啪嗒」,落在了寂靜髒兮兮的臉上。
「姐,你快醒醒,別睡,我們很快就得救了。」
寂靜緩緩睜開了眼睛,虛弱地說:「你好吵啊。」
寂白鬆了一口氣,她從包里摸出牛軋糖,手顫都地剝開了糖衣,塞進寂靜的嘴裡。
「你別睡,咱們說說話。」
她好怕寂靜睡過去,就再也醒不來了。
寂靜舌尖嘗到甜味,精神稍稍好了些,她努力想要撐著手臂坐起來,可是身體下半部分就像不存在一般,沒有力氣。
「小白,我們會死了。」
寂白揉著鼻子,帶著哭腔說:「你別亂講。」
「沒人會來救我們了,我們一定會死的!」
這無邊的黑暗,已經讓寂靜的情緒有些崩潰了,她抓著寂白的手臂,慌張地說:「寂白,你…你怕不怕死,我好怕,我不想死啊。」
寂白緊緊地抱住她,拍著她的背:「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他們很快就來救我們了。」
寂靜在她的懷裡崩潰地哭泣著,從來未曾有一刻,她感到這般絕望。
「噓。」她斷斷續續安撫著她:「別怕…」
寂靜哭累了,總算安靜了下來,心灰意冷地靠在寂白的肩膀上。
寂白害怕寂靜睡過去,時而會拍拍她的臉,讓她清醒。
「姐,你別睡。」
「小白,我好不甘心。」
寂靜的聲音干啞,帶著絕望的哭腔:「我那麼努力,我籌謀了那麼多,我好不甘心!我真的不想死啊!」
寂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抱緊了寂靜漸冷的身子:「姐,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嗯。」
「很久很久以前,花果山下有個小猴子,它很笨很笨,總是被別的猴子欺負,有天,另一隻大猴子被妖怪追殺,它為了活命,於是將這隻小猴子推給了妖怪。」
「後來呢?」寂靜顯然已經被她的故事吸引了,情緒也漸漸平復了很多。
「後來小猴子就死了。」
「這算什麼故事。」
「你聽我講。」寂白又剝了一顆牛軋糖,放進了自己的嘴裡:「後來,孫大聖扯下汗毛一吹,小猴子又活過來了,不僅活過來了,它變得更強,更有力氣,它氣沖沖地回到花果山,去找那個害死它的大猴子復仇。」
「後來呢,它復仇成功了嗎。」
「預知後事如何,等我們出去再告訴你哦。」
寂靜悲愴地咧咧嘴,良久,她沉沉說:「謝謝你。」
寂白見寂靜情緒已經穩定了,她摸出了手機,打開備忘錄,開始編輯信息。
寂靜靠在她身邊,問道:「你在做什麼?」
「打遊戲。」
「別騙我了。」寂靜說:「你自己都開始寫遺言了,還安慰我一定會得救。」
「哎」寂白無奈地抬頭:「別胡說好嗎,我哪有寫遺言。」
「敢不敢給我看啊?不會是寫自己這些年攢的小金庫密碼吧。」
寂靜努力將腦袋伸過去,看向她的手機屏幕。
上面只有兩個字——
謝隨,
光標停留在那一個逗號邊上。
寂靜側開了目光:「你寫給他留言吧,我不看。」
寂白垂著眸子,微弱的光映照在她溫柔的臉上,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有好多好多的叮嚀和不放心啊。
好好活下去,努力努力再努力,千萬不要去賽車
可是啊,如果她真的不在了,謝隨會變成什麼樣子,他會聽她的話麼?
不,他絕不會。
因為上一世的謝隨看到寂白留給他的那封遺書,遺書上歪歪斜斜寫著三個字——
活下去。
他復仇歸來,看到遺書的那天下午,抱著她的骨灰盒,臥軌了。
**
早上六點,謝隨的吉普車駛入早已變成廢墟的平涼村。
村里大部分房屋都已經坍塌了,周圍空地上搭建了部分帳篷,地上隨處可見淋漓的鮮血,醫生和救援人員奔走在廢墟之上,將一個又一個血肉模糊的受困者救出來。
看到那些人身體仿佛被淋漓的鮮血浸透過一般,有些殘肢還掛在身上,搖搖欲墜。
謝隨瘋了,踉蹌地衝出吉普車,四處尋找著寂白的身影。
戴星冶看著他這無頭蒼蠅的模樣,心說這樣能找到就怪了。
他跟人打聽了回來,對謝隨說:「咱們去村東頭臨時搭建的醫院找找吧,聽說被救出來的傷患都在哪裡,說不定她已經得救了」
謝隨轉身朝著剛剛路過的醫院跑去。
醫院是在衛生所殘損的院子裡臨時用帳篷搭建起來,現在病患已經爆棚了,同時還有源源不斷的傷患被送進來。
院子裡有很多村民掀著地上停靠的屍體白布,尋找親人,找不到的鬆口氣,找到的…捂嘴嚎啕。
人間地獄。
謝隨看也沒看門口橫陳的那幾排白布屍體,他不相信…
剛走到衛生所大門,便有醫護人員抬著擔架走了出來,白布里滑出了一截纖瘦的手腕,手腕上繫著紅繩,繩上掛著一隻白瓷小胖狗。
他腦子「轟」的一聲炸開,險些摔倒,戴星冶眼疾手快撐住他:「怎麼了。」
謝隨踉踉蹌蹌地撲到擔架前,顫巍巍的手落在白布上,卻遲遲沒有勇氣,掀開那層白布
眼眶頃刻紅了。
「小…」
他的嗓音就像枯葉被碾碎時的沙啞,卻無論如何,都喊不出她的名字。
戴星冶站在邊上,見他跪在地上,背躬成了沉沉的山脈。
他眼底的光在那一瞬間徹底寂滅,剩下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
戴星冶終於受不了了,他走過去,一把掀開了白色的遮布,看到那不過是個年不過十歲的小女孩。
「隨哥,你你女朋友不是她吧?」
「」
他沉著臉將周圍的幾具遮掩的白布全都掀開找了一個遍,沒有找到寂白。
謝隨鬆了一口氣,起身的時候感覺頭重腳輕,走路都是輕飄飄如墜雲端。
聽說慈善基金會的人好像都在村小學,他一路詢問著朝學校方向跑去。
學校已經徹底變成了廢墟,搜救人員帶著搜救犬在廢墟上四處查探。
謝隨站在廢墟之上,迎著朝霞熹微的晨光,太陽穴突突地跳著。
周圍哭聲和喊聲交織一片。他放開了嗓子喊著她的名字。
就在這時,戴星冶側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謝隨,她是寂氏集團的人。」
謝隨衝過去抓住那人:「寂白呢!寂白在哪裡!」
那女人拿著沒有信號的手機,崩潰地說:「她們在音樂教室排排練,都沒有逃出來她們死了」
謝隨難以置信地往後退了兩步,轉身跪在地上,開始瘋狂地扒著土堆。
戴星冶跑過來拉住他:「你亂挖什麼啊,這能挖出來嗎。」
謝隨似乎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只是瘋狂地扒著手底下的碎石塊,哪怕手被鋒利的玻璃渣劃傷出血,他都已經沒有了感覺。
「謝隨!你別這樣啊!咱們還是等消息吧!這裡隨時可能發生餘震,很危險啊。」
謝隨那沾滿鮮血的右手忽然攥住了戴星冶的衣領,將他往外面推了推。
「哎,你別這樣。」
謝隨早已經喪失了理智,他不要命地到處扒著土礪。
「行吧,老子幫你一起挖。」
戴星冶也蹲了下來,和謝隨一起刨著土堆。
廢墟之下,寂白隱隱約約已經能夠看到牆垣縫隙中透出來的黎明微光,天亮了。
昏昏沉沉間,她仿佛聽到了謝隨的聲音,應該是夢
「小白。」
寂白陡然清醒,她努力爬到透出微光的地方,用盡力氣喊著:「我在這裡,謝隨我在這裡啊!」
謝隨聽到寂白的聲音,精神一震。
他循聲跑到一處碎瓦堆邊,瘋狂地扒開碎石。
戴星冶叫來了兩個救援人員,他們測量空間,小心翼翼地使用工具進行挖掘。
有碎石和灰塵不斷從寂白頭頂上方滑落,很快,上方有光亮透進來,照在她髒兮兮的小臉。
「下面有幾個人?」
「兩個!」
寂白連忙扶起寂靜:「姐!得救了!我們得救了!」
寂靜已經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寂白哭著對頭頂上方的救援人員說:「我姐快不行了,你們救救她」
救援人員將周圍的碎石清理開,急切地問:「你受傷了嗎?」
「我沒事。」
救援人員先將寂白救了出來。
躺在擔架上,她緊緊攥住救援人員的手:「救救我姐,別讓她死」
「我們會救她的。」
陽光落在她的身上,刺得她有些睜不開眼睛,伸手擋了擋眼,偏頭望見了那個英俊的少年。
身後是來來往往的忙碌身影,他全身無力地坐在廢墟上,仿佛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微微張著嘴大口地喘息著。
他怔怔地看著她,漆黑的眸子仿佛點了墨,濃得像化不開的黑夜。
匆忙中她被抬到邊上的簡易醫療棚里。
少年似乎終於恢復了些力氣,跌跌撞撞地朝她撲過來。醫生在給她檢查身體,所以謝隨不敢碰她,只能克制著情緒,焦急地等在邊上。
「沒事,皮外傷,上點藥就行了。」
醫生說完便去檢查下一名傷患。
謝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用手背輕輕地撫摸著她髒兮兮的臉頰,動作很溫柔也很小心,生怕將她碰碎了似的。
寂白伸手過去,他立刻握住,閉眼吻著她的每一根手指頭。
女孩手裡攥著什麼東西,謝隨接了過來,那是剩下的最後一顆牛軋糖。
「寶貝」
他干啞的嗓音終於發出聲音,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她,以前寂白讓他不要總叫小白,可以更親熱些,但謝隨覺得難為情。
人家情侶間親親熱熱的愛稱,他一個字都喊不出口。
「寶貝。」他嗓音帶著顫抖,瘋狂地吻著她的手指頭,一根一根,溫柔到了極致:「寶貝……」
他似乎要將這一生的愛意都傾注於此刻。
寂白眼眶紅了,她慢慢坐起身來,伸著手臂下意識地勾緊了他的脖子,將臉埋進他的頸項邊,委屈地哭了起來:「我好怕啊。」
她一直緊繃著的情緒,瞬間繃不住了,靠在他抽泣著:「謝隨,嗚嚇死我了。」
謝隨嗓子早已經喊得失聲了,他用氣息哄著她說:「沒事了,別怕。」
「我不怕死」
她攥緊了他的衣角,大口地喘息著,再也不矜持了,再也不藏著掖著了——
「但我好怕你丟下你,我怕你、我怕你又變成一個人,我怕你為了我做傻事,謝隨,我我好愛你的。」
謝隨的心臟劇烈地顫抖著。
聽到她說出那幾個字,從來習慣隱忍的少年生平第一次眼熱了。
能夠被她這般熱忱地愛著、惦念著,他亦覺得此生無憾。
**
寂白身體狀況沒什麼問題,但謝隨還是不放心,他讓寂白立刻跟他回江城,進行全面的身體檢查。
「我姐還沒脫離危險。」
謝隨攥著她的手,拉著她朝著村口吉普車走去:「我不管別人,只管你。」
這時,一輛悍馬suv駛入了村口,車上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寂白認出那是秦助理。
秦助理走到車門另一邊,扶著白髮蒼蒼的寂老太從車上下來。
「奶奶!」
她朝寂老夫人跑了過去。
寂老太讓秦助理扶著,顫巍巍地朝著寂白走來,繞是半生風雲見慣,此刻她還是紅了眼睛:「小白啊!我的小白啊!你沒事就好。」
「嗚,奶奶!」寂白用力抱住了奶奶的身子:「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呸呸呸,別說胡話,我孫女福大命大,菩薩保佑。」
寂白眼睛裡滲出了淚花,她鬆開了奶奶,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忍住不哭,她一哭,奶奶也會哭,她不想再讓奶奶難過了。
寂白回頭,對謝隨揚了揚手:「謝隨找到我的。」
謝隨原本是想離她遠一些,不讓老太太看到自己,沒想到寂白居然會主動介紹他。
他轉身過來的時候將頸子上的觀音藏到了衣領裡面,可是這個細微的動作還是被寂老太發現了。
「我記得這孩子,上次來過宴會,是小白的朋友吧。」老太太對謝隨說:「謝謝你了。」
「奶奶,他是我」
「我知道,他是你的好朋友。」寂老太慈祥地望著謝隨:「我會感謝你的,有任何要求你都可以跟我提。」
「不用,小白她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間本就應該守望相助。」
寂白詫異地望了謝隨一眼。
謝隨面無表情地垂著眸子,漆黑的眼瞳波瀾不驚。
「你寂靜姐呢?她沒事嗎?」老太太回頭問寂白道:「她在哪裡?」
「姐姐在衛生院,醫生正在搶救,還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秦助理,快,帶我去衛生院,我去看看寂靜。」
秦助理連忙走上前來,攙扶起寂老太,朝著村東頭搭起來的簡易衛生院匆匆走去。
奶奶離開以後,謝隨拉著她來到了一處自來水管邊,洗乾淨了自己的手,同時又捧了水,輕輕地擦拭乾淨她髒兮兮的小臉。
他俯身,溫柔地望著她,動作很輕,一點點將她的小臉擦拭乾淨。
「我們小白現在都變成小黑了。」他將她微潤的劉海掛到耳邊:「真醜。」
寂白淺淺笑了聲,對他說:「我剛剛都差點跟奶奶坦白了。」
謝隨望著老太太遠去的方向,眸光愈深:「最好不要。」
他知道老夫人看不上他這樣的男孩,更不會願意將自己看重的孫女交給他。
寂白看出了他內心的自卑。
「謝隨,你不要低估了我想要和你走下去的決心。」
謝隨來不及驚詫,寂白踮起腳,主動吻了吻他冒出了青茬的下頜。
這一個蜻蜓點水的吻在謝隨心尖漾起漣漪,他很配合地低下頭,閉上了眼睛:「嗯?」
「嗯什麼嗯。」
「在一起的決心,在這裡。」他指了指自己的唇
寂白笑著吻了吻他的下唇,他下唇乾裂,似乎還裂開了血口子,嘗著帶一點鐵鏽的血腥味。
寂白恍然想起來,問謝隨道:「你昨晚是不是一夜沒睡?」
「好像沒有。」
寂白拉著他來到寂氏集團慈善基金會的帳篷里,給他鋪好了簡易的床鋪:「睡一會兒吧。」
「我現在不困。」
「那就閉上眼睛休息。」
謝隨聽話地躺了下來,寂白俯身給他蓋好被子,卻被他直接按進了懷中,拉到了被窩裡。
「一起睡。」
「哎!」
謝隨單手將女孩抱在懷裡,同時給她捻好了被單,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噓,別動,讓我抱著你。」
寂白雖然擔心有人進來看到會有些難為情,不過此刻躺在少年燥熱的懷中,她眷戀著這份溫暖,捨不得推開。
謝隨捧著她的後腦勺,將她按在自己的胸膛處,下頜抵在她頭頂,濕熱的呼吸撩著她的頭髮絲。
劫後餘生,只有抱著他堅硬熾熱的的身體,寂白才覺得心安了。
沉沉的睡意頃刻間宛如浪潮般席捲而來。
寂白迷迷糊糊地想著或許這輩子都推不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