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升,直至一天過半。而到了飯點,填腹的食物和短暫的休憩,也總是讓人感到悠閒又滿足。
只不過在喬納森家族豪華的餐廳里,身著盛裝的喬納森·班傑明「先生」,現在卻侷促的像一個慌亂的客人。
他的手不停地摩挲著上衣的紐扣,像是要把這寶石材質的扣子盤出包漿來。肩膀也不時地扭動一下,好像裁縫連夜加制出的服裝一點也不合體一般。
而經過這一夜的思考,我們的喬納森·班傑明「先生」也算是徹底冷靜下來,終於不再想著為自己辯解,而是想到了自己是否被「坑」的可能……
「老爺,您來了!」
「嗯,老桑,辛苦你了。」
「哈哈,就是老了閒不住,才回來看看。」
就在小本還在糾結的時候,老管家與弗蘭的對話就像是按到了他的「電門」,讓他一下子挺立起來。但在剛看到父親喬納森·弗蘭時又一下低下了頭,只敢用餘光瞄著。
不過讓他感到既幸運卻又有些失落的是,父親弗蘭似乎沒看到他一樣,只是和老管家桑閒聊著家長里短。
兩人的話在說著,傭人們也把精美的菜餚一件件地擺上餐桌。
喬納森家的飯自然不會寒磣,各種各樣的奇異美***致的糕點和特色水果,先別說味道,光看就是一種享受。
「咕嚕嚕……」
經過這些年的歷練,小本腸胃早已經被海軍食堂,以及一心道館的大鍋飯改造徹底,但這些美食終究還是勾起了胃對於美好的嚮往,食慾也因此翻滾起來。
「如果說葉落歸根,或許這裡才是你的『根』吧……要不把家人都接過來吧,這裡也空得很。」
「哎……他們很難習慣得了,這次回家和他們說說看吧……」
弗蘭和桑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就連菜都上完,兩人都沒有入席,只是在那聊著。小班傑明,自然也在那晾著,孤立無援,可憐巴巴。
直到之前看守著小班傑明的高個劍士巴隆來到餐廳,二人才不約而同地停下了交流。而周圍的侍從也是自覺地帶著傭人退場,將整個餐廳護衛起來。
「老爺,客人到了。」
「好,有勞你把客人請過來。」
「是!」
巴隆拘謹地離開餐廳,應該是要去接引那位神秘的客人。而小班傑明的注意點也從食物上轉移,心裡不住地猜測著那位客人的來歷。
很快,巴隆再度回到這裡,身前也多了個身穿灰袍的神秘人。
神秘人的面容和身形雖然被灰袍遮蔽,但小班傑明卻冥冥中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感覺。
直到灰袍人來到餐桌前,與他近距離接觸時,小班傑明才認出了他的身份,驚喜地喊出聲來。
「哈索師叔!怎麼是您啊?」
「呦,好久不見了,小本。」
「啊!真是好久好久都——」
眼見將兜帽摘下露出真容的哈索,小本樂得恨不得跳起來給對方一個擁抱。但很快又反應過來,這裡可不是「班傑明」號的甲板,而是班傑明的家!
看著失態尷尬的小班傑明,桑管家不禁打趣的笑了笑,而弗蘭卻依然沒有注意他的意思,只是徑直走到哈索麵前,向他伸出了手。
「歡迎,哈索先生,下面有勞您了!」
「我沒啥,沒有什麼麻煩的,你們才是……嘖嘖,不容易……」
哈索伸手和弗蘭握了握,同時玩味地看了眼小本,直把小本看得心裡有些發毛,但又不明所以。
而這場豐盛的午餐,也就在小班傑明的疑惑中度過。除了要克制自己的禮儀習慣外,這個過程還算順利。
也就是在正餐結束,眾人開始享用茶飲時,喬納森·弗蘭的目光才終於看向了他的兒子!
「班傑明。」
「是!父親!」
「說說你的想法。」
「……」
雖然弗蘭沒有明說,但小班傑明也明白,父親要他說的是哪件事。
而這些昨夜他也已提前預料到,算是早就梳理好了思路,於是便直接站起身來,向父親承認錯誤。
「父親,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首先,我不該自大,在沒有通知任何人的情況下獨自出海,結果遇見了世界政府的船,才犯下了錯誤。
還有,我過於衝動了,只想著用武力解決問題,沒想過多用腦子,結果給您帶來了這麼大麻煩。
這些,我都明白了!」
小班傑明向弗蘭深深鞠躬,但其實在他的心裡,不服和委屈還是存在的。
就在幾天前,小班傑明為了在綠藻頭面前表現所謂的「優秀」,便決議獨自出海回到海軍本部。
而在準備的過程中被古伊娜發現,最後不得已才上了「賊船」,兩人不大不小的孩子結伴出了海。
也就在兩人「蹭船」的過程中,陰差陽錯地上了一條由世界政府幹部搭乘的船,並目睹了不少無法認同的齷齪之舉,而這也導致了衝突的發生,並最終演變成一種新局面的開端。
……
「呼……坐下吧。」
「是!」
面對著小班傑明的認錯,弗蘭卻並沒有說些什麼,只是輕輕地吐了口氣,而後又喝了口茶水,這才認真地看向自己的兒子,與他對視。
「幼稚!」
「……」
弗蘭的嚴厲一下子喚醒了小班傑明的回憶,但這聲音卻又似乎與記憶中的有所差別。
這時小班傑明才注意到了父親,這幾年似乎又有了不少變化,而在嚴厲面容下的,是越來越繃不住的疲倦。
「行動前沒有預估未來的風險,是幼稚;錯誤的估計自己的能力,是幼稚;失誤後沒有發現問題的本質,還是幼稚!」
弗蘭的聲音依然嚴厲,但在小本耳中,這嚴厲卻不像童年那樣的充滿逼迫,反倒是多了一種讓他忍不住想要傾聽的欲望,還有一種淡淡的莫名酸楚……
「但還好,你展現出了稚嫩的一面,而不是連展現它的機會都沒有……這次的事件不僅是給了你一個教訓,也是給喬納森這麼多年的安逸敲響了警鐘……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父子都需要一場更深的歷練了!」
弗蘭的聲音越來越柔和,注視著兒子的眼睛也帶上了一種不加掩飾的慈愛和擔憂。而這也讓小本心中的酸楚越來越明顯,鼻頭也跟著眼眶一起變得難受起來。
「所以,放下喬納森名頭的束縛,自由地去成長,去磨礪自己吧!我的兒子——班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