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看清楚了來人,是一個中年婦人,還算高挑的身材穿著一件青藍色打著補丁的粗布衣裳,頭髮挽了一個髻,插著一根桃木簪子。Google搜索
婦人臉色蠟黃,瘦得顴骨凸起,眼窩深陷,明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眼睛很大,膚色也很白淨,就是眼睛下方有一圈濃郁的陰影,眼睛裡也有些殘留的血絲,滿臉的倦色,似乎一宿沒合眼皮的樣子。
楊若晴的目光在這婦人的身上打量著,這一身古代農家婦的穿扮,再想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楊若晴愣住了,腦海里跳出了一個近年來比較流行的詞兒:穿越?
孫氏推門進屋後,一眼便瞅見閨女竟然坐起了身,揭開了被子,穿著裡面打著補丁的貼身衣褲,一雙黑乎乎的赤腳還掛在床邊。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門口這邊。
孫氏腳下微微一剎,有點不敢置信,臉上隨即露出一抹狂喜。
「晴兒,你啥時候醒的?娘就在院子裡洗衣裳,你咋也不吱一聲呢?渴不渴?餓不餓?要不要噓噓?」
孫氏快步奔到了床邊,口裡迭聲問著,一邊抓起搭在床角木檔上的褂子,抖了抖上面的灰土,披在楊若晴的身上。
粗糙遍布繭子的大手,輕柔的覆在楊若晴的額頭上,好像在細細感受著什麼,嘀咕道:「謝天謝地,這燒總算是退了!」
楊若晴回過神來,目光帶著一絲探究,落在面前這個自稱「娘」的女人的身上。
前世身為國際特工精英,她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了,看人的眼光還是很精準的。
眼前的這個婦人,滿臉滿眼都是掩藏不住的真切關心。
怕她凍著了腳,這個婦人還蹲下身來,將她一雙赤腳塞進自己衣裳的下擺,雙手掌心隔著衣服輕輕搓揉著她髒兮兮黑乎乎的腳,沒有半點嫌棄之色。
「你這傻閨女,咋這般瞅著娘呢?莫不是燒了一場,不認識了娘了麼?要不要喝茶?要不要噓噓?」孫氏抬起頭來,一臉慈愛的看著楊若晴,抬手輕輕撫摸著閨女這一頭打了結的亂蓬蓬的發,溫柔的細細詢問著。
噓噓?
是解小便吧?
自己這副新身體,差不多也該有十二三歲的光景!
而這個婦人,卻像是用哄一個四五歲孩童的口氣來跟自己說話。
這是為啥?極度的寵溺?還是有其他原因?
楊若晴琢磨不透,暫時也沒那心思去細細琢磨,因為她此刻確實口乾舌燥。
張了張嘴,發現咽喉腫痛得都發不出聲,這婦人剛不是說自己發了一晚上的高燒麼?估計是扁桃體化膿發炎了。
於是,她抬手指了指桌上的茶壺,婦人立馬就反應了過來。
「我家晴兒渴了?好嘞,娘這就給你倒茶。你乖乖聽娘的話躺回床上去,剛剛燒退,可不得再感了風寒!」
在婦人的幫助下,楊若晴再次躺了回去,靠坐在床頭邊,看著婦人走過去抓起桌上一隻豁了口的土陶茶碗,從茶壺裡倒了一些茶水出來,將茶碗隨便刷洗了一下,將刷過的茶水潑到了門口院子裡,轉身回到桌邊,重新倒了大半碗的茶,這才小心翼翼端到床前,側身在床沿邊坐下。
楊若晴想要伸出手去接,沒想到那婦人卻搶了一步伸手撈住楊若晴的後腰,幫助她坐直了身子,然後將茶碗送到她的嘴邊,柔聲道:「來,娘餵你,晴兒慢慢喝,別噎著。」
楊若晴暗暗苦笑,這婦人,還真是慣孩子呢,這麼大的閨女,喝茶都要送到嘴邊。
不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麼?
這個家,窮得都不能住人了,卻還這樣往死里慣孩子,喝茶都送到嘴邊,這遲早得把孩子給養廢掉啊!
楊若晴還真是有點不太習慣這種端茶入口的伺候呢,前世的自己是個孤兒,在街頭流浪後被組織收養,接受各種最殘酷的訓練。
從小到大,她到哪都是一個人,面對一切,早已養成了獨立自主的性格。
罷了,此刻身體渾身酸痛,又是初來乍到,就入鄉隨俗一次吧。
在婦人的伺候下,她喝了滿滿三大碗茶,火燒火燎般的咽喉才總算舒服了一點點。
「呦,出汗了,好事啊!」孫氏摸了把楊若晴的額頭,臉上的憂慮褪了幾許,微笑著道:「你爹天蒙蒙亮就去鎮上給你抓藥了,估摸著晌午飯前該回來了。晴兒坐著別亂動,娘給你擰塊帕子擦把臉。」
楊若晴輕輕點了點頭,看著婦人轉身去了牆角,那裡擺著一張簡易的木架子,上面架著一隻土陶盆,邊上搭著一塊半舊的帕子。
楊若晴看著婦人將帕子浸潤在水裡,用力擰著,不時還轉過頭來,朝床這邊的楊秋雨抿嘴笑一下,楊若晴有點微微失神。
這不是夢,自己墜機後掉入大海,沒有被淹死,而是穿越到了一個清貧的古代農家,還有如此一個疼愛自己的娘親。
閉了閉眼,再度睜開,她眼中恢復了一貫的淡定。
既然老天爺給自己一個重來一次的機會,她就要好好抓住,重活一世,她要活出不一樣的精彩人生來!
這邊才帕子才剛剛上臉,抹了半邊,廂房門「嘭!」的一聲被人從外面拍開,人影還沒進屋,氣急敗壞的喝罵聲就已傳了進來。
「老三家的,你躲在屋子裡磨嘰個啥?一大家子的衣裳搓過了也不去池塘里過水,堆在簍子裡爛掉了都光著腚兒下地幹活不成?」
在聲音驟然響起的同時,楊若晴明顯的感覺到面前婦人的手猛地抖了下,一張蠟黃的臉上露出幾分懼怕。
再看廂房門口,一個老婦人扶著木門站在那,虎著一張臉,稀疏的眉毛,一雙眼睛看人的時候,就像在瞪著你一樣。塌鼻楊,薄嘴唇,花白的頭髮一絲不亂的梳在腦後,綁了一個髻,插著一根銀簪子,兩邊耳朵上也都戴著一隻銀晃晃的圓形耳環。
矮小乾瘦的身板,穿著一套七成新的深灰色布衣,腳很小,顯然是裹過,站在那裡就像一把尖細的圓規釘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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