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很遠的距離,葉暝就看到一個令他十分熟悉的東西——圍牆。
雖然只是用木頭搭建的簡陋圍牆,但構成圍牆的樹木無一不是粗壯結實的大圓木,看上去防護效果還相當不錯。這也是葉暝看到的第一個人工造物,人類的文明在其中艱難地延續著,向世界宣告著它的頑強。
圍牆上面還修建了兩個高高的哨塔,葉暝還沒看清楚哨塔上的人,那邊就傳來了響亮的號角聲。
山爺的部落在這一片兒的荒野上也算是小有名氣,畢竟有一名魂戰士。所以很快,圍牆的大門就緩緩打開,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走了出來,在他身邊還跟著一個高大健壯的戰士,看那身肌肉比起馬叔來也是不遑多讓,應該就是大水部落的一個魂戰士了。
「山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男子笑吟吟地迎上來,倒也沒有表現出一個大部落的倨傲。當然這與山爺的威望跟馬叔的戰鬥力也有一定的關係,若是荒野中那種野狗一般的流浪者,估計男子都不會正眼看一眼。
山爺往旁邊側了一側,露出身後的葉暝來。
「小水啊,別說山爺不照顧你,我可是給你送了一個不得了的人過來。」他湊到中年男子跟前輕聲道,男子一愣,看山爺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的意味。
「咳咳……那個,我叫葉暝。額……那啥,我想找人問一下關於一百年前的歷史。」葉暝乾脆地直奔主題,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些疑惑地不說話。
看對面這瘦弱的身板,應該不是魂戰士,魂鬥士就更不可能了。身上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買賣客估計也不可能,不過看臉色倒是白白淨淨的,沒經歷過什麼風霜的樣子,莫不成……是城市裡來的?男子的心思也是相當活絡。
看到對方沒反應,葉暝撓了撓頭,突然一拍手,用一種「剛剛才想起來」的語氣道:「對了,我是一個異能者。」
中年男子當時雙腿就是一軟,他看了一眼馬叔,得到一個確定的眼神,又瞟了一眼山爺,得到一個肯定的微笑。此刻,男子心裡是崩潰的。
這個老傢伙!這種事情居然也不先告訴自己,要是怠慢了這位大爺,大水部落也不一定保得住自己的小命!
眼看男子身子越來越低,葉暝趕緊道:「別別別,你可別跪了,我就是想來問些事情,麻煩你能不能把知道歷史的人請出來,我問完就走。」
中年男子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一個異能者?他曾經聽自己父親講述過異能者的事情,在故事中,異能者就是高高在上的神仙,荒野遊民就是低賤的爬蟲,他大概這輩子都沒想像過一個異能者能用這麼親切的話語跟他交談。
「快,快去告訴老爹。」他不迭聲地吩咐身後的壯漢,那壯漢一開始一直擺著一副酷酷的表情,現在他裝逼也不是,討好也不是,一臉便秘的表情半躬著身子倒退離開。不多時,只聽得圍牆後面一陣喧鬧,就跟炸了鍋一樣,一個老者風風火火地從大門裡走出來。
「大水部落族長,水生拜見異能者大人。」還沒走到葉暝跟前,他就高喊著跪了下去,葉暝來不及阻止,只好鬱悶地看著他身後黑壓壓一大票人都跟著跪下了。
「老人家你這多不好意思呀。」身為一個講文明懂禮貌道德情操高尚的新世紀年輕人,葉暝怎麼也不好意思看一個老人在自己面前跪著,趕忙上前兩步將大水部落族長給攙扶起來。
族長順勢而起,一邊悄悄看了山爺一眼,後者還了他一個篤定的眼神。
「異能者大駕光臨,本部落蓬蓽生輝啊。」他熱情地做出一個請的姿勢,「異能者大人遠道而來,想必一定是累了,本部落準備了一些吃的,若大人不嫌棄,就先請讓我水生為大人接風洗塵。」
葉暝此時心中相當驚訝,這個老者居然客套話一套一套的,跟荒野遊民完全不同,若不是親身經歷著,葉暝幾乎要覺得自己是在看電影了。
「老人家,你很有文化啊。」他感嘆了一句。
「不敢不敢,小老兒年輕的時候承蒙一個大人物看得起,教小老兒讀書寫字,又留了幾本書下來,所以才能說兩句,跟大人比那是差遠了。」
雖然是馬屁,倒也是一語中的,論文化葉暝確實可以吊打在場所有人。
「不知道那人給你留的什麼書啊。」葉暝咕嘟了一句,這老者說話的風格雖然和一般荒野遊民不同,卻處處透著一股怪異,跟現代人的說話方式也有著不小的差別。
「大人請看,正是這幾本書,小老兒一直貼身收藏,時時研讀。」讓葉暝沒想到的是,老者居然順手從懷中摸出了幾本書來遞給他。接過一看,葉暝也是哭笑不得。
老者手裡的居然是幾本網絡小說的實體書,難怪這老頭說話一股怪味兒,原來都是跟書里學的。
「哎,看了這書,小老兒才知道,原來我們人類曾經有如此輝煌的文明,其中強者可拿星捉月,百年前那變故竟如此可怕,讓人類淪落至此,真希望有一天能看到書里那種壯麗盛世。」老者看著天空,一臉嚮往。
葉暝表情變得十分精彩,他實在憋不住想大笑三聲,又不忍心戳破了老者的美妙幻想。
捉星拿月?感情這幾本書還是玄幻類的啊,只能說沒到掌滅虛空,念破宇宙的級別真是太可惜了。
想到這裡,葉暝突然發現了,什麼他一把抓住老者的手道:「老人家,你是不是知道百年前的歷史?」
老者沒想到葉暝如此猴急,美好暢想驟然被打斷。他誠惶誠恐地回答:「小老兒當年跟隨那位大人的時候偶然聽說過一些片段,也不敢說清楚,但總是了解一二,大人想聽,小老兒自然不敢隱瞞,不過大人一路前來,風寒僕僕,何不進去休息一下,容小老兒慢慢說與大人。」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說話,我覺得好彆扭啊……」葉暝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大人這麼說,小老兒自當遵從。」老者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葉暝,只好諾諾地點頭。
「少爺,不如我們先進大水部落休息一下,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嘛。」山爺湊上來道,葉暝只好應了一聲。老者感激地沖山爺眨了眨眼,高聲道:「大人這邊請,歡迎來到大水部落,請讓小老兒帶您好生參觀一番。」
得得得,就這樣吧。葉暝也有些無奈,這老頭兒的說話方式大概是改不過來了,不得不說,這網絡小說真是害人不淺啊。
老者身後一群人齊刷刷地讓開一條道路,在一片敬畏與好奇的目光中,葉暝走進了大水部落。